京城来人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秦云锡见她强忍心中痛苦，猛然抽出腰间长刀，“你若不忍，我自己来！”说罢，那长刀便朝自己的脖颈挥去。

“若是能以命换命，那就把我的拿去好了！”那双红肿的双眼睁开时还含着泪水，“每每想到母亲的身体，我便不敢往下想，我不知道没了母亲的日子，我该怎样过下去···”

“姑娘，您万万不能就这般倒下！”守在门外的桐月与织春闻声走入房内，“夫人自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夫人常说，上天待她不薄，这一辈子有父母疼爱，有女儿孝顺，她已知足，可就是苦了姑娘您，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姑娘您，若是让夫人看到姑娘您这般模样，她怎会走的安心·····”

“是的小姐！”织春哽咽着说道，“夫人知道自己的身子，那日夫人醒来便书信一封派人送去了京城，小姐已过及笄之日，夫人请老爷派人来接小姐回京，然后给小姐谋一门好亲事，夫人说这辈子亏欠小姐太多，这是唯一能为小姐做的事···”

回京，亲事，她哪个都不想要，她只想让娘亲好好活着，褚朝颜无力的闭上眼睛。

“小姐！”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几人顿时回首望去，是管家钟叔，“小姐，门外有人让我务必把这个交给您，说是事关宋廷澜宋老将军之死。”

闻言，那双原本毫无生机的双目猛然睁开，吃力的撑起身子，钟叔立即上前将信递送到她的手中，拆开信封，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几字，‘宋老将军所中之毒--金沙兰！’

褚家老宅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人端坐于马车内，此刻他的心绪有些复杂，在得知红色斗篷主人身份时，他的心底踊跃出许久未现的喜悦，然而马车停下之时，他却久久未动，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他迟疑了。

“主子，属下扶您下车！”见车内久久无动静，凤眠出声道。

须臾，低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回京！”凤眠有些惊讶，但却不敢多言，只得上马吩咐车夫驾马离开，萧景湛透过车窗看向褚家，神色暗淡，双手紧握成拳。

黑白交错的绸幔在寒风中飘飞，褚朝颜坐在院子里紧闭双目，面无表情。

“小姐，京城来信了！”织春快步而来，踩在那雪堆之上险些摔倒，将手中的信交予她的手上，看了看自家小姐，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有小姐，褚管家来了，如今正在前厅，褚管家说老爷公务繁忙，脱不开身，特遣褚管家来接小姐回京。”

褚朝颜自嘲地笑着，眼神一片凄苦，随手将那未拆的信撕的粉碎，织春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夫人过世，老爷未来，夫人都已下葬褚管家方才赶到，显然未把她们母女当回事，如今派管家前来，也不过是怕人口舌罢了。

“小姐，若不然我去找秦大哥，让他将人给丢出去，眼不见心不烦！”织春愤愤道。

褚朝颜抬眸看向她，霍然起身，迈步便走，“小姐，您去哪里？”织春紧跟其后询问道。

“前厅！”褚朝颜脱口答道。

闻言，织春一惊，神色紧张道，“小姐，这事交给我就好，我不行还有月姑姑呢，您不必亲自动手，万一伤着可怎么办？”这个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过于啰嗦。

前厅内，一中年男子正打量着四周，他自小便进了褚家，褚家虽世代都是读书人，但直到老太爷那一代方才出了一个五品小官，褚钦儒倒是出息不仅娶了官家大小姐还一路亨通，举家迁至京城。

这褚家老宅他自然不陌生，只是令他奇怪的事，老爷与当今夫人对她们不闻不问，原以为二人会举步维艰，今日所见还是不由惊讶，这宅院算不上富贵倒也是干净利落。

“褚管家！”一进前厅，褚朝颜便朝他轻声唤道，“褚管家一路奔波而来，辛苦了！”

少女一身缟素衣裳，双眼红涨，嗓音也有些沙哑，褚青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五岁孩童如今已成了秀丽少女，回过神连忙歉然回道，“收到大小姐的书信，老爷悲痛不已，本想连夜赶回来，宫中却传来急召，为此特遣小人前来，可不曾想，这一路大雪封盖，还是来晚了！”

“褚管家不必自责。”褚朝颜回首看向织春，语气带着些责备，道，“你这奴仆越发的不会做事了，褚管家冒着风雪而来，这怎连一杯热茶都没有？”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织春唯诺点头，随即退出了厅内。

褚朝颜抬眸再次看向褚青，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度，“褚管家快请坐！”

“多谢大小姐！”褚青俯身作揖表示感谢，可却未落座，继而道，“临行前，老爷特意交待，当然也是情非得已才将夫人与小姐送至此地，如今夫人已去，定不能留小姐孤身一人再此，还请小姐随小人回京。”

褚朝颜垂眸，目光带笑，有自嘲又有着无边的哀伤。

“大小姐已过及笄之日，待大小姐回京后，老爷定会亲自为大小姐谋一门好亲事···”褚青尽数说着，可不见褚朝颜有任何反应，想来如今她还沉浸在悲伤中，便不再多言，“不知大小姐需要几日准备，小人也可早些做安排。”

“七日后，我还要去寺庙为母亲诵经，之后还要收拾一番，最少也得十日半月，褚管家不必在此等候，可先行回京！”

“这，这样也好，老奴先行回京告知老爷，府上也早做安排！”

“还有一事需要褚管家转告我父亲！”

“大小姐您说，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还请褚管家转告我父亲，朝颜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三年未满，朝颜不会考虑婚嫁！”

“这？”褚青一脸讶异，“大小姐的心情老奴可以理解，可是大小姐已经及笄，若是在等个三年，那不就成了···”

“老姑娘是吗？”褚朝颜接过话道。

褚青紧忙摆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褚朝颜一声轻笑，“无妨，朝颜本也没有嫁人之心，父亲若是觉得朝颜在府上碍眼，那朝颜离开便是。”

“老爷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褚管家不必担忧，朝颜会亲自书信一封给父亲，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若不是因朝中事务，定会亲自前往寺庙为母亲送行。”

“是，老爷听闻夫人病逝万般心痛···”

虽是说辞，这样的虚情假意，褚朝颜一句也听进去，随即打断了他的话，“所以父亲定会同意朝颜此举。”

“不是···”褚青倒是没想到会被她的话语带偏了道，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织春！”褚朝颜出声唤道，声音未落，织春便从一处快步走入厅内，“这几日舟车劳顿，带褚管家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织春点头应道，“褚管家请随奴婢走吧。”

褚青还想要说什么，却见褚朝颜已经背转过身，想来主意已定，自己多说无益，便随着织春出来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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