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颜收了瓶子,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也不像那痴傻之人!”那男子没有出声,褚朝颜理了理衣衫回首望向那男子,一双黑眸透彻澄亮,“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
“见不得人好罢了!”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冷的让人生畏。
“那你是知道何人指使了?”见他不语,褚朝颜也不在言语,双目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底的那份恨意好似被这寒冷的天气冻住了般,起身走至他的面前,“是我多嘴了!”说罢,将斗篷扔在了他的身上,便转身回到了火堆前,“夜冷!”
那红色斗篷虽被鲜血所染,但依旧散发着幽幽香气。
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时不时有寒风吹过,那火苗也随之舞动,褚朝颜一心担心桐月,不知道此刻她与那玄衣男子脱身没有,不由心下有点烦躁,欲起身但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模糊的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而来。
翌日,褚朝颜是在噩梦中醒来,梦中她看到桐月被黑衣人乱刀砍死,就躺在客栈门前,那厚重的积雪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醒了?”一道声音从一侧传来,昨夜虽只是只言片语,但褚朝颜还是记得这个声音,侧目看去,只见二人靠墙贴身而坐,自己的双手此刻还抱着他的手臂,原本施舍给他的斗篷现在正盖在自己的身上。
褚朝颜即刻放开双手,却忘了肩上的伤,瞬间五官因疼痛便的扭曲,“你离我远些·····”突然,修长的食指立于她的唇边,示意她保持安静,那近在咫尺的面容,他吹来的气息轻轻地,暖暖的,让她白皙的耳后根已经缓缓爬上了几丝绯红。
然而下一秒,马蹄声传入耳中。褚朝颜心道不好,自身功夫本就只是皮毛,弓箭又在马上,若门外真是黑衣人,她二人恐怕没命踏出这破庙,思及此,额上不禁冒出些许冷汗,却不知他早已将她护在了身后,褚朝颜望着他,那被冰封的恨意此刻好似解封般从心底窜了出来,心下一阵心伤,她们之间的那一点关联,早在那夜被他的狠决一刀两断。
‘嘭’地一声,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拍在了地上,一道身影逆着光立于房门处,“颜儿!”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温柔。
循声看去,褚朝颜先是有些惊讶,随之嘴角不禁露出一模笑容,“阿云!”她起身绕开他的身后朝着门口那人跑去,男子生的俊美,只是眉宇间过于肃冷,叫人望之生畏,“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头再跟你解释,先跟我回去!”秦云锡拉起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等一下···”褚朝颜回头看向萧景湛,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们之间的那根线既已断开,她也没有在接回去的打算,那便就此别过。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疾步而来,“公子|姑娘!”
褚朝颜的目光落在桐月的脸上,只见她双眼泛着红丝,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心下一沉,转而看向秦云锡,唇角有些抽搐的开口,“母亲她还好吗?”未见秦云锡开口,她的心顿时慌乱,随之而来的是自欺欺人的欺骗,“不会的,不会的,母亲怎忍心弃我而去,我不信!”语毕,推开他便跑了出去。
“颜儿!”待秦云锡与桐月追出去,褚朝颜已经翻身上马,狠命地夹了一下马肚子,踏雪而去。
二人紧随其后追去,片刻功夫,三人便消失在这茫茫雪地之上,“公子!”凤眠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京城来信了!”
男子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斗篷,伸手拂去上面的尘土,凤眠伸手正准备接过,却见男子将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随之接过信封,展信而视,须臾,方才道,“去查一下这斗篷的主人!”
“是!”凤眠接回那信,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那火折子燃气一抹火星,随之将那信即刻毁之。
黑漆漆的夜如同一张网笼罩天际,榆林镇上早无半点星光,却独独那褚家院落,烛光在风中摇晃。
看到那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女人,往日若是自己前来,还未进屋,母亲定会眉眼欢笑的迎接她,可此时瘦骨嶙峋的身子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褚朝颜的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方才来到床边,握住那已经发凉的手,“娘······”褚朝颜闭了闭眼睛,把眼泪生生的咽回去,“娘亲,我回来了!”
十余年前,外祖父宋廷澜被陷害,宋家男子发配边疆,宋氏因此整日郁郁寡欢,不久,父亲褚钦儒就娶了苏兰溪,还将她们母女送至千里老家不闻不问,至此宋氏心郁成疾,一病不起。
说不怨恨那是假的,只是恨又能怎样?她化悲痛为力量,想要扭转命运,可最终她还是输了,褚朝颜将她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脸上,泪水肆意而下,双唇微颤,“娘亲,我是颜儿,我回来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吗?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娘亲······”
“姑娘!”桐月与织春看她哭得伤心,上前依偎在她身边,皆是难过的痛哭流涕。
“娘,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病好了,颜儿就带你去阳雀关看望祖父和舅舅,颜儿还要带你回京···”她再也忍受不住那汹涌而来的痛楚,自从五岁离开褚府,对于之前的人事都已经淡淡忘却,这十余年来,褚府更是不闻不问,她只有娘亲,娘在家还在,若是娘不在,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
“姑娘,夫人不想看你这般伤心的···”桐月抱住那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儿,可自己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姐……”织春是褚朝颜母女来榆林后买的丫鬟,十几年来,她们遇到不少难事,可也从未见她哭过,如今看到褚朝颜这番模样,她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夫人去死。
肩膀的伤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裳,褚朝颜却未有半点察觉,倒是秦云锡眸色森寒,两步上前点了她的昏睡穴。
“秦大哥,你这做什么?”织春顾不上擦拭一脸泪水,不明其意问道。
秦云锡随即将她横抱而起,轻声道,“她受伤了!”闻言,二人这才注意到她肩部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衫。
“织春快去拿药箱!”桐月吩咐一声便随着秦云锡一同出了主屋。
待织春抱着药箱来到房间,秦云锡便退了出去,站在房檐之下,望着那轮银月心下酸涩。他永远都会记得二人的相遇,在苏醒之后落入眼眸的那抹明媚笑容一直萦绕心头,扮上新的身份,他选择了留下,四年来,这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泪,无论遇到何事,她总是积极从容,那小小的人儿是这个院落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好像有她在这里就会让人觉得安心,而现在,她的精神支柱垮了,这个院落似乎没了可庇护之人。
翌日清晨褚朝颜便醒了,可她却躺在床上久久未动,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织春来过几次,见她依旧紧闭双目,便不动声响的退出了房间,直到过了晌午,房门再次被推开。
“我知道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那是秦云锡的声音,他神色黯然的盯着那张苍白的面容,“此事与我有关,你若是心中怨恨尽管杀了我!”
秦云锡一直在帮褚朝颜联络远在边疆的外祖父,不管何时、何地,钱都是好东西,因此每三个月秦云锡都会送银票过去,有了接济,宋家人在边疆的生活也缓和了许多。
这一次,在他到达边疆时得到宋廷澜病死的消息,想要确认消息,却不见宋家一人,周旋两日得知宋廷澜一死,宋家人就被下令严加看管,事有蹊跷,秦云锡便火速赶回榆林,本想与褚朝颜商量此事,回来却不见其人,与织春对话之时,宋棠依意外听到父亲宋廷澜死讯,一时急火攻心呕血而亡。
他自认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宋夫人,前日回来之时,秦云锡已经事情经过告知与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如今见她一蹶不振之景,秦云锡手握长刀特来请罪。
一夜之间失去两位至亲的褚朝颜始终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她想就这样躺着,是不是就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可是秦云锡的话却硬生生的将她拖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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