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何打算?”待二人离开,桐月的身影步入厅内。
“方才褚管家所言,姑姑应该听到了,您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十多年不闻不问,如今母亲的一封信,父亲便派人来接我回府,我那父亲是良心发现还是怕外人耳语?”褚朝颜勾起一丝浅笑,那笑容却透着苦涩。
桐月看着她,心疼道,“姑娘若是不愿回京不是正合那些人的心意,不管怎样,姑娘是老爷的女儿,老爷应该会顾念些旧情。”
“顾念旧情?”褚朝颜一声冷笑,“姑姑是忘了我们初来榆林生活所迫的日子,娘亲多次书信与他,等来了什么,是母亲当掉了外祖母留给她的遗物,我们才能够勉强过日,尚有虎毒不食子,而他褚钦儒的心怎会如此狠。”若是那几年,母亲的身体能够悉心照顾,也不会落得这般,每每想到此,褚朝颜的心中怎能不怨恨。
桐月看到眼角挂着泪珠的她,紧紧压抑着悲伤的样子,心中一阵绞痛,暗念一声,“姑娘!”
“姑姑不必担心。”那泪水已被她生生忍了回去,她不会再让自己这般软弱,褚朝颜回她一抹安慰的笑容,“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现今首要的是查清外祖父的死因,还有那日的书信到底是谁送来的?其意图何为?若是随管家回京,出府办事恐不方便,所以由为母亲守孝由头,寄宿在青山寺方便行动,我明日会带织春前往青山寺,阿云会先去阳雀关查探舅舅等人的情况,安顿之后,我也会前往与他汇合查清外祖父死因,在这期间,这里就交给您和钟叔了。”
桐月不放心,立刻提议道,“还是我随你一同前去···”
“月姑姑,如今托人办事更需银钱疏通,钟叔常日奔波在外,香坊还需有人打理,另外我会留下新的制香方子,待明日褚管家回去禀明这里的情况后,若真有事,父亲恐还会在遣人来,虽是琐事却件件事关重要,由您应对,我也比较放心。”
褚朝颜上前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道,“如今我身边可信之人并不多,凡事只能靠我们自己,待我离开青山寺,织春会留在寺内,姑姑有事可与她联系。”
桐月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同样的人儿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原本穿金戴银,吃穿不愁的名门千金却为生计发愁,‘月姑姑,凡事只能靠我们自己!’看着她的早熟与懂事,桐月既觉得欣慰又辛酸。
翌日,褚青早早便醒了,想着再与褚朝颜商量回京之事,这褚家老宅虽看着光鲜,整个院子却只有几个奴仆,褚青转了几圈,方才看到桐月,急忙上前,看着她似是熟悉的面容,道,“你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桐月吧?”
桐月牵起一抹笑容,“是我,褚管家,许久未见了!”
“是啊,这一别就是十多年了。”想当年,桐月刚随夫人来到府上,在整个褚府的丫鬟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女子,褚管家还想着撮合她与自家儿子,不成想却生出变故,今日再见,那面容上已生出细纹,不觉有些感慨。
桐月对于褚家也是满心怨恨,若不是褚钦儒的狠心,夫人怎会狠心丢下小姐,这几年在这里吃得苦受的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褚管家可以随时上路回京。”
她的声音清冷,让陷入感慨的褚管家瞬间回到现实,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面容,褚管家只得在心中哀叹一声,“不知大小姐可醒来,我还有些话想当面告知大小姐。”
“大小姐已在一个时辰之前出发前往青山寺,这是小姐写于老爷的书信,劳烦褚管家交予老爷,褚管家若是想寻大小姐,就去青山寺吧!马车就在院外,褚管家是去青山寺还是回京,吩咐车夫便可,若无其他事,我先去忙了。”
桐月说完便转身而去,“桐···”褚管家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小姐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褚青再追过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得吩咐车夫赶马回京。
珠帘半掩,露出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身后不远处放着一方精致的矮几,矮几上摆放着棋盘,观棋子,黑白对立,似是难解之局。
微风拂过,珠帘微动,一道身影出现在珠帘外,正是凤眠,出声道,“公子,那褚家小姐已前往青山寺!”
“还是那个性子!”云淡风轻的声音从珠帘一侧传来。
“那人也已动身前往阳雀关,想必是着手调查宋老将军一事。”凤眠一张脸常年面无表情,似乎这幅模样已经定了型,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一丝改变,“可即使她查到宋老将军的死因,对于幕后之人恐也束手无策。”
男子转身重新坐在了矮几前,再观盘中棋子,许久低沉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她会有自己的计划,你且从旁协助便可,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人,可查出他的身份。”
“只查到他是四年前来到褚家教授褚小姐箭术,之后便一直留在褚小姐的身边。这人的身份信息被处理过,暂时无处可查。”
男子双指夹着一颗黑棋,似是在思考这棋子的落点,口中却云淡风轻道,“他手中的长剑似乎有些年头了。”
重重地落棋声,让那人心神一提,“是,属下这就去查。”公子在意之人定不是寻常之人,自然不敢怠慢,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
“阿颜,好久不见!”男子薄唇微动,漆黑的双眸落在那一方红色之上,凉凉勾唇。
云州大雪,不知冻死了多少人,褚朝颜一路而来不乏看到灾民举家乞讨,而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之时,天气难得的晴朗。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走在京城街道上,车内织春正趴在侧窗观望着京城一路繁花,欣喜道,“小姐,这京城可真热闹,原以为榆林挺大的,今日来到这京城我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以小姐的聪明,在这里做生意定能赚个盆满钵金。”
“如今已不是在榆林,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自家小姐,切记,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记住了吗?”桐月眸色深沉的叮嘱道,对于这深宅大院,多的是肮脏龌龊之事。
织春调皮的笑了笑,点头道,“月姑姑,你交待的话我都已经深深的记在心里了,保证小心谨慎,绝不会让那些歹人伤害我们家小姐一根汗毛。”
“言多必失。”
“夫人可说过,这府上若是没了我,不知冷清多少,夫人说小姐是随了您的性子,整日不苟言笑,若不是有我,夫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行了。”桐月瞪了一眼织春,冷声道,“就你话多。”
织春本还想驳几句,却看到一路闭眼不语的褚朝颜,缓缓睁开双眸朝外瞅了一眼,那双美丽的眼眸射出一股忧郁的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荡漾。似是熟悉的街景透着许久未见的陌生。
见她目光深幽,透着悲凉,织春心疼道,“小姐,您是不是又想夫人了?”
“是啊,母亲等着,盼着父亲接她回京,等了十余年,也未等到他一句话!”说到这里,一阵更大的悲痛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包袱,吸了口气,渐渐平缓心中哀痛,“娘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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