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翻墙的技术又是和谁学的啊?”
方一落地,姜吟提着裙摆看向正坐在台阶之上喝酒的沈暮云,“你早在这儿等我了?你怎知我要来?”
“因为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不是吗?”沈暮云伸出手将蹲在地上的她拉起来,“首先是柳洛书的事,其次想问的就是前些日子我四处奔波找寻证据的事情对吗?”
姜吟挑眉,“你都知道?那还不快从实招来。”
沈暮云拉着她的手腕坐在台阶旁,替她倒上一杯温酒,“不急,在我说出这些事情之前,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陪我去逛逛街坊。”
“行,但我不能出来太久。”
姜吟仰头喝下一杯酒水,暮云的脸微微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有些湿热,又有些痒麻。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的皇子妃殿下。”
暮云笑了笑,将她拉起来,“好了,既然已经喝酒暖身子了,那就和我一同出府去吧。”
姜吟连忙甩开他的手,脸色酡红,“不行!我本就瞒着哥哥他们出府的,若和你大摇大摆地出府,岂不是要坏了我清誉。”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还瞒着你屋里人出来。”
“什么?”
“花灯节。”
半个时辰之后,姜吟换了一身蓝色纱衣罩着一件暖暖的白狐裘,沈暮云替她戴上一个狐狸面具,牵着她的手慢慢行走在夜色笼罩的乌衣巷之中。
嘴唇一凉,沈暮云将一串糖葫芦抵在她唇间,姜吟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是儿时也十分想念的味道。
“好吃吗?”
姜吟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略带凉意的吻便落了下来,暮云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嘴角划过一丝带着甜味的笑意。
“我原本想着,你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以为君婉晴约你你会不出来,现在是我多想了,你和寻常女子皆无分别,都是爱恋着,却又极怕受伤的人罢了。”
“姜吟,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生辰?我想要给你最好的婚礼,让你做这京城里,最幸福的皇子妃。”
姜吟眼睛一酸,“所以你便将日子定在我生辰那一日?我以为已经不会有人再在意了。”
“以后有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一滴热泪滑落,远远的高空夜色,一簇烟花渐渐绽放,绚丽夺目,转瞬即逝。
沈暮云扣住她的手,慢慢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你非是要担心他们不可,现在可看见了?这不是好好的嘛……就你瞎操心,非得让我带你来看。”
思琴瞪了墨风一眼,“你懂什么,我那是关心郡主,哪像你,孤言寡语,什么都不会说,要不是我……”
“嗯,谢谢你。”
墨风眼中温和的笑意,让他有些冷峻仿若冰霜的脸多了一分柔情的颜色。
“哼,我才不要你这个冰块脸道谢呢,以后不准对其他侍女眉来眼去你知不知道,唉,和你说话呢你笑什么啊……”
“我在想,你约人的理由难免太拙劣了些。”
”你懂什么!知道你还拆穿我,好啊你墨风,你今天要是敢丢下我我就和你拼命,唉,你站住别跑啊……喂!”
“所以说哥哥你应该多出来走走,不应该老窝在府里,都快憋坏了。什么?啊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可别同我小女子一般计较……怎么还生气啊,是不是男人了还得我来哄……哥哥,等等我啊!”
君婉晴追上前去,偷偷扯住君澜风的袖子,君澜风转头对上她的眼睛,一串糖葫芦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君婉晴撇嘴,“我不要这个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吃下去。”
君澜风面无表情地将糖葫芦塞进她的手中,继续往前走去。
“哎呀我和你闹着玩呢哥哥,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君澜风不语,脚步却放慢了些许,君婉晴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却被他扣住手腕,“别跟丢了,否则我可不接你回去。”
“那才不会呢,这城里的路,没有人比我更熟了。”
“不听话就关你禁闭。”
“哥哥你才舍不得呢,关我那谁来伺候你啊……”
君澜风难得一笑,“你不怕我了?”
君婉晴朝他身旁靠了靠,“我都知道真相了,所以才不会怕你啊,你不是我的哥哥,而是我今后唯一的伴侣。”
“君家只剩下我们了,若哥哥愿意,君婉晴,将永远留在君府,做哥哥此生的伴侣,亦是左膀右臂。”
姜吟方一睁开眼,便觉得头疼欲裂,抽着冷气起身,和煦的暖阳铺洒进窗内,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斑,纱幔层层叠叠,外面的景色熟悉而又陌生,让她分不清身处何处。
“思琴!”
珠帘被轻柔打起,一道温润男音响起,“你醒了?昨**喝了许多酒,本来想送你回将军府,但你抓着我不放,我怕送你回去惹人非议,就先行带你回来了。”
姜吟撇了撇嘴,看向来人,“那你把我带回府就不怕惹非议?不过你这个地方,的确与我房间十分相像。”
“这便是照着你的房间做成的,生怕你进府住不习惯,特地让人改的,你瞧着可还满意?”
沈暮云笑了笑,替她钩好纱幔,坐在床边。
姜吟环顾四周,点头道:“若不仔细分辨,当真连我这个主人也看不大出来。这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沈暮云勾着她的手指但笑不语。
“之前下旨之时我就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同姜云打过招呼了,你今日可以在此处留到午时,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姜吟千思百转,的确有许多问题,但最终先冲出口的,竟是这句,“你既然娶我,又为何将俞锦柒娶进门,她对你可是……”
沈暮云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竟会先提起此事。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那些琐事,没想到竟然在意的是这个,”他轻笑,“俞家没有哪一个女儿愿意过来做我的侧妃,因为最初我便告诉他们,正妻唯有你一人。”
“你可知俞锦柒与唐婉,她们二人同我关系都非同寻常?”
抽回他把玩在手中的手指,姜吟躺了下去,侧向一边,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却是沈暮云上床来了。
“阿吟。”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都没有选择,如果没有俞家帮衬,我很快就会落于下风,沈祁言如今看重我,但到底沈长枫的人占了朝廷大半。”
“我同俞锦柒说过,心中已然有了所爱之人,所以嫁或者不嫁,都由得她来选择。你应该也知道,她而今不说出来,就是怕伤了你,怕你多想罢了。”
“先不说她的事,我问你,你前些日子为何大张旗鼓地查探我父亲的事情?”
沈暮云道:“因为这样才会有人找上我,给我一些当年一事的情报,我想把这些给你,那些嫁妆都比不上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姜吟转过身,她与他脸的距离只有一寸,呼吸近在咫尺。
“所以呢?”
“你要等到大婚那日才能看见,我先透露一点吧,果真是和我父皇有关。”
“他是你父皇。”
“他杀害了我母妃。”
“那是皇后干的,不是他。”
“但是他默许了,坐视不管冷眼相看,那便是杀人凶手。”
姜吟凑得近了,睫毛轻轻刮蹭着他的皮肤,“所以你恨他,我也恨他,你想复仇,我也想复仇,这就是你娶我的原因吗?”
“不是。”沈暮云懒懒道,“你并不适合做我的皇妃,反而适合做我的同伴,若不是对你存了感情,我也不会向父皇请旨,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也应当知道,沈长枫也想娶你做妻,但他必须娶唐婉,因为这是陛下的旨意,他不敢违抗。”
沈暮云顺势将手环在她腰间,姜吟问道:“既然他和唐家联姻,陛下就不怕他手中权势又多了几分?”
“嘁,你以为他那么蠢,他早就把唐侯爷的权势架空,手中无多少实权,就是朝中狐朋狗友多了些,成不了气候,毕竟都是些墙头草罢了。”
“那……常家呢?”
他半眯着眼睛,“常家是我的人,常茹是千机阁里的,多少还是有用,她的父亲在朝为官,官势可大可小,但毕竟用处许多,再告诉你个秘密吧,常家和摄政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姜吟往后退了退,沈暮云却贴身蹭了过来。
“可我听说摄政王和当今圣上关系十分要好,曾经年少时还同榻而眠呢。”
“那是年少时候啊,若是你母亲被最信任的兄弟害死,你还会这么想吗?同榻而眠?我母妃还不是和他同榻而眠,但你看他下手的时候,犹豫过吗?”
姜吟不语,正想往后再退退,却被沈暮云一把抱住,“别动,我可是因为昨晚照顾你,现下困的很,先让我抱你好好睡会儿,到了时辰自会有人来叫醒我们……”
“那怎么行,你这是要毁我的清誉!沈暮云,你醒醒!”
千机阁
常茹一袭绿衣,手执灵灯的属下替她在前方引路,黯淡的烛光下,常茹神色淡然看向面前的明艳女子。
“洛灵鸢。”
面前红衣少女面色不快,眉心之间一点朱砂印记让她多了几分张扬之意。
“常茹,我在千机阁里前几日好像听说你伤了圣女啊?从静雅阁里出来的人伤了圣女大人,若是墨雷那小子追责……你恐怕难辞其咎吧?”
常茹微一敛眸,“人是从静雅阁出来的没错,她自己身上带着毒不自知,想要离开静雅阁投奔圣女,我难道还要事事洞察,拦住她不可?”
“哼,你少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从静雅阁里出来的人,若不是有你应允,怎么会出千机阁?分明就是你蓄意谋害!”
常茹对身旁属下递了个眼色,手持灵灯的阿雅微一提气,便冲洛灵鸢打下一掌。
红衣翩飞,洛灵鸢堪堪躲过,眼含怒意,“这里可是千机阁,你竟然敢在这里动手!”
“我有何不敢?千机阁里不就早传了流言说我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吗?你这般良苦用心,我又怎么好辜负,你说是吧,洛灵鸢?”
“哦,我好像还记得,你和圣女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吧,如今替她出头,你觉得她会信你?是信你滋事挑衅,公报私仇,还是信你是她的得力干将?”
洛灵鸢神色稍霁,“谁滋事挑衅?常茹,少往你脑袋上扣高帽子了,你常家灵根本不及我们,有什么资格占着静雅阁?阁主之位,你常茹想都不要想!”
常茹把玩着手指,“那也是,我们常家自然不会坐这个位置,不过你洛家也轮不到,毕竟最有天赋之人,是圣女大人啊。”
阿雅随即又拍下一掌,洛灵鸢实躲不过,便生生硬接下来,嘴角一点嫣红缓缓滴落,阿雅停了手,与常茹一同从她身旁走过。
常茹顿步,在她耳旁低声道,“洛灵鸢,总归你我都占不到半点好处,你又何苦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啧。”
抹去嘴角一点血迹,洛灵鸢踉跄着站起身,“常茹,你少得意!这世上,可还没有我洛灵鸢得不到的东西!”
“阿嚏!”
姜吟揉了揉鼻子,继续翻看着手里的**。
“天儿这么凉,您可得小心身体啊,下月就是您的婚礼了,若是受凉身子不好了,是有大晦气的。”
姜吟挥了挥书页,驱赶在一旁插花的思琴,“去去去,我身体好着呢,怎么会受凉?瞎扯。”
“好好好,就算是奴婢瞎扯吧,奴婢这还不是关心您嘛。”
姜吟转头看了一眼嫁衣,思琴道:“郡主,您还没看过这件衣服呢,要不要奴婢先给您试一试啊?”
略过她俏皮的目光,姜吟摆了摆手,“算了吧,看着就繁琐,对了,之前不是让你排查府里的人吗?你查出来没有?”
“郡主不知道吗?自少爷回来以后,遣散了诸多人,如今府里剩下的,都是些家世清白的了,只不过少爷和柳洛书那一事,恐怕陛下……”
“那可有墨雨的消息?”
思琴回道:“墨雨恐是调换了的,是自少爷身边得令先行回府这段时间被调换,只是不知何人手法如此高明,竟然能够躲得过墨风和少爷的眼睛,虽说是易容,但性情也太过于相似。”
“如此了解墨家的人,知晓墨风性情,更能在哥哥眼皮子底下从容不迫,此人我倒是有一些眉目。若说最了解我们的人,那就只有沈君临了。”
姜吟丢下手中的书本,“那日墨雨给我撑伞的时候我便稍有觉察,西楚那边也在寻他却寻不见,原来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思琴讶异道:“可是他如今在京城毫无立足之地啊,他回来有什么好处?倒不如留在西楚。”
“你觉得西楚会容得下一个敌国皇子,还战败的人吗?他若是回去,必然凶多吉少,倒不如以身犯险,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思琴疑惑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来将军府找郡主呢?这番话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姜吟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他就是想见我,同我说说话罢了。”
思琴敛眸,“也是啊,毕竟这位皇子被陛下亲自从族谱中划去名姓,从不认这个儿子,若真是他,可今后该如何立足?”
”我若是他。”
姜吟顿了顿,眸中闪着熠熠星光,“我会在这皇城里易容改名,好好活下去,知道新帝立的那一天。若沈暮云登基,我便保他今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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