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姜吟,参见皇后娘娘。”
面前女子放下手中捏的温热的竹简,温声道:“听闻你身体有疾,见了本宫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快些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姜吟方案一起身,一旁的大宫女便呈上一杯茶水,姜吟小心接过,却听皇后道:“本宫听闻郡主在上次接风宴上对陛下行的可不是这样的礼啊。”
“臣女不过刚刚回京,对于礼仪之处还有些许不能理解,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淡雅一笑,“你瞧瞧,本宫还未说些什么呢,怎么吓着你了?可是小时候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如今却记不起大祁礼节,却都是因为边疆待得太久,倒是受苦了。”
姜吟将手中瓷杯放在一旁侍女手托的木盘之中,“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女明白,如今大祁危难,西楚对大祁早已虎视眈眈,究竟为何,也不用姜吟多说了吧?”
“本宫听说你在长景,多方忌惮,不论是君家小姐为难也好,二皇子和三殿下步步紧逼也罢,倒也没怎么听说你传来什么丑闻啊。”
“托娘娘的福,臣女现下还活得好好的,不劳娘娘费心了。”
皇后挥了挥手,大宫女屏退左右,姜吟自知她有事相谈,倒也不多阻止。
“听说前段时间,你似乎见过长公主殿下,而你离开后不久,殿下便服毒自尽了,本宫很好奇,你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姜吟回道:“长公主和家母关系匪浅,此事涉及皇室密辛,臣女还请皇后娘娘,切莫自揭伤疤才是。”
皇后听完姜吟回话,倒也不气,“你莫用这些话来激本宫,你身份非同常人,不论是将军郡主也好,还是圣女血脉也罢,这大祁,若是没你姜吟,虽说不至于怎样,但……”
皇后眯了眯眼睛,“实话告诉你吧,皇上近些日子,就要重设掌星使一职,你若肯助本宫办事,本宫便助你保你在长景无虞。”
“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姜吟唯恐娘娘不是大祁之人,只是臣女对掌星使一职的确不感兴趣,家母遗言不愿臣女暴露身份,恐怕就要让娘娘失望了。”
皇后诡异一笑,姜吟倒是来不及多想,便觉得四肢酸软,体力不支,就要倒下。
“这是西楚进贡的一种毒药,你应该知道,西楚那边的东西,若无丹师,基本无药可救,你若不想因此丧命,还是乖乖听本宫的话才是啊。”
皇后站起身来,一旁的大宫女连忙伸手扶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宫乃六宫之主,你还想反抗本宫?”
“你究竟要做什么?”
皇后凑在她耳旁低声道:“对你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本宫要让沈暮云登上皇位,要让你坐上掌星使的位置,稳固本宫在后宫的地位,仅此而已。”
皇后殷红的嘴角向上划过一个弧度,让人看了十分难受,甚至还有些令人害怕。
“若要让臣女助您,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还需娘娘助臣女一事。”
御花园
正值秋季,秋菊开得正盛,月嫔正忙着使人布置宴席,摆上后宫刚刚赶制出来的月菊酥,宴桌就摆在团团花旁,倒别有一番韵味。
“母妃!”
月嫔令大宫女布置,见着沈盛之偷偷溜过来,不由得蹙了蹙眉。
“盛之,你不去陪着你父皇和哥哥,跑来这里做什么?小心你父皇知道了再罚你关禁闭,快回去吧。”
”母妃,儿臣同父皇说过了,说是过来帮帮母妃的,如今三哥在那里陪着他,二哥也没来,三哥同父皇有许多话讲,儿臣何必自讨没趣?”
月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拉在一旁,“对了,你有没有看见皇后娘娘?都快开席了,她怎么还不在?”
“皇后娘娘找嘉清郡主有事相商,说是好久没见姜家人了,有些想念,就拉着郡主说了些体己话,约莫着时候,也快到了吧。”
月嫔点了点头,“好,没事就好,你先过去玩着,母妃这里还忙着呢。”
沈盛之得了话,倒也不缠着月嫔,便到宴桌另一边玩去了,大宫女见状,连忙走上前来,“娘娘,您的衣裳弄脏了,奴婢和您一起去换了吧。”
月嫔看了看身上的衣裳,下摆果真沾上些许花草汁液,“也是,那麻烦你了,咱们先去后面把衣服换了也好。”
“听说你被皇后叫去了,本殿下还担心许久,如今突然出现在御花园,郡主是不是要给本殿下一个交代啊。”
姜吟上前两步,避开托着盘子的侍女,“皇后想利用我固位,说起你的事情,你是皇后的人?”
沈暮云负手而立,“自我母妃死后,父皇的意思,皇子不可无母,那日皇后找我,想让我做她的皇子。”
姜吟奇道:“自古嫡庶有别,尊别有序,若是皇后收你,陛下答应,这不是意味着……”
沈祁言默许沈暮云做太子,不,不会,他不会做这种毫无功劳之事。
姜吟折下一片花叶,慢慢在手里把玩,思绪繁乱万千,竟不知何时捏碎,染了一手汁液。
“皇后方才给我下毒,妄图用此来控制我,她想要稳固自己的后位,可是这和我坐上掌星使的位置有什么关系?”
沈暮云大惊,走上前来,沉声道:“她要你坐那个位置?为什么?”
姜吟讶异道:“她没有告诉你?也是了,她和你之间的交易,我也是方才才知晓,也不知她究竟话里真假几分。”
“我与你联盟,自然会拿出实打实的诚意,姜吟,那一**不是也说过,若相助于我,必定要使姜家受益。”
姜吟拿出怀中手帕,慢慢擦拭着手上的汁液,“我确实这么说过,所以你便将把你和皇后之事告诉了我,坦诚相见,才能更好谈合作不是吗?”
沈暮云颇为明了地笑了笑,“不错,姜吟,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能让兄长知晓,不就是皇位么?我帮你,作为交换,我要你重振姜家,还要重新给我父亲翻案。”
“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人多眼杂,不要让人看见我们去父皇那处嚼舌根才是。”
姜吟取下披风,沈暮云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便抽身出去了。姜吟连忙快步追上,一卷秀云手帕被遗忘在树枝之上。
青衣女子取下手帕,嘴角轻勾,“姜吟,如今我可是知晓你不少秘密呢。”
姜吟不能一同和沈暮云出现,于是便去了女眷处静等,等了一会儿,便听得有通传俞锦柒与唐婉。
二人本应在家中绣嫁衣,圣旨也早已到了二人府上,沈暮云和沈长枫近几日也的确是安分了些,若非今日得见,姜吟属实不知如何同二人联系。
二人穿着颇为素净淡雅,姜吟一身白裙,女眷争奇斗艳,倒也是另一番不同样子,姜吟坐了一会儿吃了些点心便借故出去透气。
等了一会儿,一串银铃儿似的笑声传来,“阿吟,就知晓你在这地方呢,锦柒非是要拉着我看你。”
俞锦柒佯推了唐婉一把,笑骂道:“方才也不知是谁念着阿吟,这会儿又说是我了,婉姐姐聪慧,怎么这时候便痴傻了?”
姜吟淡淡笑了笑,对唐婉道:“哥哥要从边境回来了,前几日的书信,只是信里问我不知婉姐姐何日出嫁。”
唐婉敛去笑意,“好好的,说他做什么?我出嫁的日子还没有定下呢,但是下月没错了,锦柒到时候也和我一同。”
“陛下已经封了二殿下和三殿下二位为王,从今以后就要叫他们王爷了,倒是你啊,我们都有了着落,你呢?”
姜吟不语,只俯下身子抚弄着一朵白菊。
俞锦柒道:“阿吟,我们二人都知道你不喜这些,你喜爱自由,大抵也不会嫁人,但是你知道的,即使你不愿,为了你手上的东西,陛下也会替你指婚,若等那时,还不如现在找个好男儿嫁了。”
“我不愿。”姜吟眸色冷清,“我宁愿自请边塞余生,也不愿嫁给任何一个我不喜爱的男子。”
唐婉上前一步,“那若是遇见你喜欢的呢?你也不会嫁,不是吗?”
姜吟道:“对,我这一生,谁也不会嫁,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若是陛下要指婚,那就随他去吧。”
姜吟折断花茎,白菊落在她掌心,金黄的花蕊静静躺卧在花心的位置,与那一抹洁白相得益彰。
唐婉叹道:“你这一辈子,不应被仇恨锁的太紧,若是如此的话,你让姜叔叔如何?让明珠郡主如何?又让尚在人士的你兄长如何?”
姜吟转身,将白菊簪在唐婉鬓间,柔声道:“姐姐,你既知晓,就应该明白即便我嫁人,那人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利益罢了。”
“风大了,回吧。”
姜吟松开手,一步一步走回御花园内,唐婉鬓间白菊落下,在她脚边,摔了个粉碎,花瓣四撒,沾染尘土,再也不似原来。
俞锦柒道:“算了,姐姐,那是她自己的路。咱们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了。”
“殿下请留步。”
沈暮云停下脚步,果不其然,常茹正跟在他身后多时,而姜吟也并没有追上来,想来应该是被人拖住了。
“您若是在等嘉清郡主,那您便放心吧,三皇子拖着她,怕是来不了了。毕竟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不是吗?”
常茹取下面纱,沈暮云眼神微黯,“你想和我聊什么?”
“在大祁,女子名节最为重要,而那些手帕之类的贴身之物,更是不能被旁人轻易所得,如今郡主若是丢了手帕,您觉得会怎么样呢?”
常茹抬起左手,二指之间,正是姜吟的那一方锦帕,绣着两三多兰花,最下处还绣着她的名字。
沈暮云冷笑道:“你想用这个东西威胁我?姜吟不过只是个郡主罢了,并不值得我为她而许你些什么。”
沈暮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常茹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弧度,而眼神也正望向他身后,沈暮云猛一回头,正巧看见姜吟那片纱裙的衣角。
“你!”
常茹把玩着手中的锦帕,玩味道:“殿下现在肯静下来和我好好聊一聊吗?”
沈暮云看了看她两指间的锦帕,常茹微微一松手,那片布料便缓缓滑落下去,落在稍稍潮湿的泥土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常茹戴上面纱,轻笑道:“二殿下,我什么也不要,只求能够归顺于殿下罢了。”
“大祁最有可能坐上东宫的不是我,是沈长枫,你为何不去求他?已你的身份,他不会拒绝。”
沈暮云言罢,拾起沾了尘土的锦帕,紧紧捏在手中。
常茹道:“那可不成,沈长枫此人疑虑重,跟着他不行,可您不一样,殿下,我的手上,可是握着你的把柄,您说呢?”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例如您和郡主的结盟,又例如……您和皇后娘娘的交易,当然,我知道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沈暮云眸光冷寒,面色一片冷然之色,“你知道这么多,就不怕我到时候将你杀了?”
“哈哈哈哈。”常茹掩口笑道,“可以啊,只不过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宁愿是死,也要夺去别人心中挚爱。”
“哼。”
沈暮云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挥袖离去了。
常茹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姜吟此刻正要出宫门,远远的便凝神听见有人往这边跑来,呼吸急促,脚步紊乱,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姜吟!”
沈暮云追了上来,将那方落了尘土的手帕放在她掌心,“你的手帕,被常茹捡走了,还给你。”
“我刚刚和常茹,我只是……还有我说那话是因为想……”
“我知道。”
姜吟淡雅一笑,发鬓间的白玉簪垂下流苏泠泠作响,发丝拂面,清丽的脸上此刻尽是柔和。
“你其实不用解释的,她想要做掌星使,如今你能帮她,她自然会缠着你,和她结盟也好,她的势力,却是能助你不少。”
沈暮云抓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你若是不愿我与她过多接触,我可以赶她走。”
“赶她走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我不愿你因为她同我置气!”
沈暮云忽然松开双手,姜吟怔愣了半晌,眼眸似乎含了一层水汽,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我没有置气。”姜吟拍干净手帕上的泥土,拿出一张新的锦帕,“这个给你吧,今日多谢谢你了。”
沈暮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姜吟蒙上他的眼睛,在他唇齿之间落下一吻。
“以后,别把我们俩个之间的信任,想象得太脆弱。”
姜吟放下手腕,却被暮云一把抓住,“姜吟,她是千机阁的人。留她下来,会时时刻刻威胁你的安全。”
“我不怕。”
姜吟话音刚落,便被面前男子拥入怀中,男子的怀抱里含着秋菊的清香之气,还有一股让人难以忘记的甜蜜味道。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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