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立马过来看过,带来的草药所剩无几,李穆宁渐渐开始感到焦灼,军营里无药,即便粮草充足也难以维持几十万大军存活,此战若不能速战速决,依旧不可打退蛮夷,那他们此次必败。
“俄苏和日那边可还有动静?”
“将军,大军压境,三十里之外后便没有再行进,不知他们家究竟想要耍什么伎俩。不如我们即刻派兵过去攻打,我们固有一战,若是就这般耗着,只怕士气衰竭,若蛮夷趁此强攻,我军必败无疑。”
苏言的手指慢慢在中间画了一个圈,李穆宁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下令道:“立马集结我军士兵,在寒琼关外推进数里,切不可与蛮夷交手,留下一部分兵力镇守此处,等待之后的命令。”
“是!”
李穆宁将目光慢慢挪到苏言身上,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军防图,方才手指圈过的地方还留有一丝痕迹,像水波上一圈淡淡的涟漪,泛起水光阵阵。
午时,俄苏和日的军队往前推进,李穆宁率军交战,三刻以后,军营外有一支队伍前来抢夺粮草,苏言立马启用剩余军队,俄苏和日偷袭之计惨败。
计策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昭仁伤了一条手臂,却依旧负伤同温敛、周祁二人接应,苏言照顾着剩余的残军,残阳似乎带着冷意,惨白的阳光一丝一丝从空中垂落下去,就连黄昏都没有丝毫的暖意。
“不好了殿下,那个孩子……他不见了!”
苏言蹙眉,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过是兄弟们换班的功夫,他不知怎么从地牢里逃出来的,我们换班前去一看,那锁也是完好无损,地上连个脚印也没有留下,窗户也没有打开的痕迹,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在此之前他一直有人看守着……可真邪乎!”
“逃走就逃走吧,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吩咐如今尚还在营里的弟兄,一定要小心行事,那孩子身手了得,若真的撞见,切莫一人单打独斗,定要群而围之。”
“那不就是个小孩儿嘛……”
苏言长叹一声,却是解释道:“他能在李穆宁、昭仁与我看顾间出手,由此便可见他手法了得,只是凭借一人之力恐怕难以驯服,连穆宁都差点让他夺了性命,他重伤昭仁,你还觉得他仅仅只是个孩子吗?”
“这……”
“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期望昭仁与穆宁能够尽快汇合,早些将此事了结,方能没有后顾之忧,他们若是失败,我们就是最后能将蛮夷一网打尽的希望,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太阳沉下去了。
俄苏和日看着面前背负长枪的少年,抹干净了脸上的陈血。
李穆宁握紧了缰绳,在沉默的对峙局面之下,他越来越凝神静气,慢慢听着周围动静,两边的将士都蓄势待发,只等率军者一声令下,开始新的一轮厮杀。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慢慢掐算着时机。
“少年,你究竟在打算些什么?”
“打算着怎么把你的头从脖子上面拧下来。”李穆宁此话一出,身后的小卒不由得哈哈大笑,李穆宁抬起手掌,又道:“之前在军营里我们碰见了一名小孩,他替你传话之时意欲刺杀于我,可惜你的算盘落了空。”
俄苏和日不禁冷道:“哼,没有做到也是他无能。”
“你难道觉得我们便不会做点其他的事来回报你的这份挑衅吗?”
“你什么意思?!”
李穆宁只是长笑着,红缨枪从身后祭出,他道:“废话不必多说,既然我们都已经走到了如今兵刃相向的地步,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蛮夷,永远都只能是朔朝的附属。”
“无知狂徒!”
俄苏和日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但很快这份愤怒却被强压下来,一旁骑在马上的骑兵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俄苏和日的眼睛猩红一片,眼底的怒意像是一腔烈火,最后却都变成了一片灰烬。
“撤军!”俄苏和日瞪了李穆宁一眼,“别以为我看不穿你们的把戏,朔人,你们会为你们的无知付出代价。”
”……将军,我们……”
“即刻给昭仁公主传递消息,将俄苏和日退兵的消息传过去,另外安排一队人马做伏击,务必将那一处方位透露给蛮夷,这是此战最为关键之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们可明白?”
“是!”
昭仁慢慢抚上了自己的伤处,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见不着,上面的周祁与温敛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却又不敢大声,昭仁尝试着回答了几句,却发现上面无动于衷,洞很深,周围都是流沙,但最坏的是上面的沙正缓慢地淹没进来,如今已经没过了她的靴面。
“周祁,温敛,我在这儿!”昭仁焦急地拍打起周围的岩壁,“我在下面!”
岩壁脱落,原来这个坑竟然连周边都是松动的土!刚刚的拍打之下,又有不少沙子掉落下来,如今的流沙就快没过她的小腿肚……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流沙吞没!
“操!”
昭仁不敢再随意乱动,只好向上呼喊周祁与温敛的名字,周祁与温敛的声音渐渐小了,昭和低头,正看见手上一摊新鲜的血迹。
原来是伤口崩开,血流了下来。
怎么办……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儿了吗?
“昭仁公主!”
“温敛?”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周祁你快来,公主在下面!”温敛将脸埋在上面,声音空洞,“公主,你等一等,我们马上想法子把你拉上来!”
昭仁终于放宽了心——哪怕流沙已经淹没到了她的胸口,温敛与周祁不知从何处找来了绳索,扔下洞来,昭仁在一片漆黑之中听声辨物,瞎抓了一把,竟然抓住了绳索。
没有时间再抱怨兄弟二人怎么这样慢,昭仁紧紧拉住了绳索,上面的人几乎是用尽了气力,这才将差点被流沙淹没的昭仁拉了上来。
昭仁方一从洞里上来,便看见二人赤裸着上身——原来方才拉她所用的绳索,竟然是二人的衣衫制成,方才二人花足了时间,是为了将衣衫扯下,做成坚固的绳索,好将她从下面拉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累死我了。”周祁锤了温敛一下,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将人从底下拉上来,你不体谅就算了,笑什么?”
“我在想,对于这样的坑比我们都快束手无策,你说要是蛮夷人掉进去,岂不是要哭爹喊娘?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趴在坑旁边听他们求爹爹告奶奶,再把这件事情回去告诉我爹娘!”
昭仁笑着回答道:“你爹娘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算算时辰,李将军那边应该也已经结束了,记住刚刚标记的位置,还有刚刚我躺的这个坑,别让自己人掉进去了。”
“好嘞!”
昭仁不由得后怕拍了拍胸脯,远远的却有一名小兵过来,”昭仁殿下!李将军叫末将前来传话,说是俄苏和日已经中计,只需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会过来,将军吩咐一定请殿下保护好自己,切莫露了端倪。”
温敛借势锤了周祁一下,“看见没,这就是胜利的曙光。”
“幼稚鬼。”
二人并没有打闹太久,昭仁便命二人做好掩映,他们取来昨夜里赶制出来的衣服,牢牢实实地披在了自己身上。
这几件衣服是军营里的汉子们一起做的,上面缝好了枯草,藏在黄沙里,就如同起伏不平的小丘,只要底下的人不乱动,面上怎么也看不出这儿竟然还藏着一个人,这个主意也是昭仁想出来的。
“这行军打仗,有时候还真该找个女人,虽说嘴巴是毒了点儿,不过胜在细致,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昭仁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此处遍布大大小小的坑洞,三人沿着标记,立马掩盖好,一行引敌的士兵装作困倦的模样在上班手持兵器四处徘徊,为的也是将俄苏和日他们吸引过来。
“昭仁殿下,你说他们会上当吗?”
“当然会,我们的计策算无遗漏,怎么会出错?”昭仁贴着地上听了一阵,连忙道:“别说话了,他们已经过来了。”
温敛与周祁屏气凝神,这才听见了马蹄声,那马蹄声从地底下传来,十分地浩大,这样的气势简直无需遮掩,便能立马让人为之心生惧怕。
“别怕,有李将军在,还有这么多兄弟,我们尚且还埋伏着,不会出事的,温敛,一会儿你记住不要出差错,胜败就在此一举了。”
“是。”
月明星稀,黑夜已然笼罩,将上面一切事物掩藏的十分恰当,只剩下数道人影投映在沙地上,显得有几分孤单落寞。
俄苏和日瞧着面前的景致,却不由得觉得有几分诡异不安。
这种不安是久经沙场的敏锐,他似乎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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