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陛下可不能抵赖哦。”
御帘后的笑声妖娆得简直要乱人心神,半天才听得法皇长叹一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
有红豆嵌玉的骰子咕噜噜地掉落到地上,期间夹杂着织物的窸窣之声。平氏家主就这样手持玉圭,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得法皇的声音:
“你刚才说,源氏侵占博多的港口?”
“正是!”平氏家主恨声道,“不仅如此,他还私自设立经塔,竟是连赋税也不要了。如此以来,朝廷脸面何在?岁供何在?”
话音未落,众多臣子便窃窃地私语起来。其中有那对源氏不满的,故意将那声音抬高:
“白虹贯日,太子惧之!”
这显然是在用荆轲的故事映射源氏是乱臣贼子了。听着这愤慨的公论,平氏家主不免有些得意地望向那位话题的中心。后者倒是神情自若,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你说的是那经塔吗。”法皇叹气,“平氏家主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朕听闻那小港出入的都是些渔民,蝇头微利,你也要去争吗。”
这什么话?平氏家主听了简直目瞪口呆。岁供的收入是朝廷的命根子,什么修葺神社庙宇,大都是博多港的收入,这法皇今天是怎么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虽然震惊,平氏家主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长此以往,人人都不去缴税,一定会就此动摇朝廷的根基!”
“动摇?”半晌,却听得帘后一声冷笑:
“如果朕说,那经塔,是朕命人在蛭岛修建的呢?”
什么?平氏家主大吃一惊。那嗡嗡的物议亦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有女房将御帘慢慢卷起,露出的是法皇震怒的一张脸:
“真是没想到,朕不过设立一座经塔,略微抚恤下百姓……居然接二连三的这么多人来指手画脚!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何居心!”
“法皇息怒!”众人皆是匍匐于地,而平氏家主的衫子已经被涔涔冷汗浸透。
居然是法皇大人……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源赖光的笑容——他早已知晓了一切,现在不过是用一种看戏的心情,看他这如跳梁小丑般的表演。
“强极则辱,太过逞强,并不是什么好事。”法皇望向他的眼神幽深,“你们若持续这样同室操戈,实在有伤和气。”
“是……”平氏家主深深地叩首。
却听那女子娇憨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来一局呀!”
显然法皇大人已经无暇顾及他这小小的官司了。
“太可恶了!”回府邸的路上,平氏家主是越想越气。本来嘛,那天龙港的存在就或多或少地影响了他平氏的收入,这下可好,居然还冒出了个不交赋税的蛭岛。
真是岂有此理!他正火着,却听前面开道的侍从喝道:
“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快闪避?”
“不过是法皇的走狗,有什么了不起嘛。”那人听着便是喝醉了的声音,平氏家主掀开帘子,一眼便瞥见了对方笹龙胆的家纹。
我是走狗,那你又是什么?女御的裙带吗?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出腰刀,对着那人便劈过去。
对方哼都没有哼一声,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源氏的武士还真是弱不禁风。满意地放下帘子,听着对方侍从哭天抹地的声音,他吩咐左右:
“拆了他们的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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