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52

四十四

“真是岂有此理！”

“占不过理就杀人吗？”

源赖光面色阴沉，他座下的家臣义愤填膺。除了几个年长的还比较镇定，那些年轻的莫不是磨刀霍霍，就差家主一声命下了。

这件事总感觉透着蹊跷。刚在公堂上起过争执，转眼间就有人被杀吗……

就是寻私仇，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年轻武士的尸首就摆在堂上，为着天热，已经丝丝地透出了臭气。终于，金时跳起来，道：

“请主上允许我前往平氏府上。我定会如同那专诸一般，至死不透露姓名！”

“幼稚。”源赖光出声斥道，“平氏对我家已是深恶痛绝，你是怕不给他们开战的理由吗？”

打就打，谁还怕他们吗！金时刚要反驳，却听得御竹帘后有衣物窸窣之声，一人自廊桥出现，高声道：

“主上，万不可以中了他人诡计！”

见是御息所夫人，诸多家臣俯身行礼。持盈拉过身后跟着的一人：

“你们看，这是谁?”

待看清那人的脸，众人纷纷地发出了惊呼。

那居然是本该被平氏家主杀死的武士，忠明。

居然把鬼找来做对质吗？金时瑟瑟发抖地想起御台所夫人从前是个巫女，登时后背发冷，有汗沿着脊背落下去。

扑通一声，竟有人昏厥在地。

真是没出息……源赖光怒其不争地瞥了那人一眼，道：

“既然人没死，这尸体又是谁？”

“那就得问他的母亲了。”持盈笑，转身对殿外道，“快把老夫人请上来。”

“前几天有人找上了我的儿子，”老妇显然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一时只是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清了，“可老身怎么肯去让自己的儿子去死……”

所以就找上了别人的儿子吗。源赖光沉思着，却见到持盈正微微地对他使眼色。

“今日之事交检非违使处理。”他轻描淡写道，而后加重了语气，“谁敢去平家滋事，我必定严惩不贷！”

众人唯唯。待殿中之人只剩他二人的时候，持盈从袖中拿出一片织物：

“这是那武士身上的东西。”

产自唐国的蜀锦，染成若紫的颜色。如若说蜀锦可以从天龙港输入，那么若紫这种禁色，却是无疑地彰显了它来自宫廷的身份。

“便是这一点让你怀疑的吗？”他不由得赞赏眼前女子的聪慧，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发难，也是为着那无头尸首，身份实在可疑。

“可怜天下父母心。”持盈叹气，“我只对她说，事情已经败露，她便什么也都招了。”

因为讨厌任何一方坐大，所以干脆挑动我们自相残杀么。一瞬间想起御帘后那人的身影，源赖光脸上露出凉薄笑意。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您好了。

“源氏受此侮辱，岂能屈人之下！”清凉殿上，不驯的家主正慷慨激昂，“臣已派遣战船十艘，不日将出航博多港！”

此言一出，朝堂上是鸦雀无声。半晌，一侧的关白才强颜道：

“朝臣未免太过年少气盛了吧。”

“唐国有人宁死不吃嗟来之食，我源赖光的武士却在街上被公然杀死，难道我东瀛人的气节，还输与那些唐人不成？”

说罢，他从瑟瑟发抖的侍从手中接过太刀，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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