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五指抓着玉台,“我是一个弃童,是被张先生拉扯长大的,一个月前我身患重病,张先生便将我锁在了这密室里面,他只白天来看我,晚上便会离开。”
夙欲反问男子,“你是怎么知道他来的时候是白天还是夜晚的?”
男子笑着用指尖向头顶一指。
夙欲和夏子燃看过去,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有一个小洞,可以透光进来。
夏子燃又紧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被关在这密室里面后,镇上面发生了数起诡异的血案。”
“我是知道的,”男子道,“不然我怎么会告知你们此处危险,速速离去呢!”
男子的笑让夏子燃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反驳的感觉,他侧头对夙欲和罗纨道,“他说的好有道理,让我无话可说。”
夙欲悠悠道,“你问的,本就白痴。”
“哦,”夏子燃,“……”
罗纨紧接着道,“看来哥哥未老先衰,脑子不行了。”
夏子燃,“……”家里的熊孩子总是欠收拾。
男子安静的听完他们的对话后,感慨道:“许久以前,我与张先生相处也是这般其乐融融。”
夙欲道,“他现在待你如何?”
“更甚从前,”男子的笑凝固住,“可我不需要这种好。”
夏子燃手持长茗,“既如此,就先和我们离开。”
他脚点地面,飞向玉台,几剑劈向锁头,锁链便断成了几截。
夏子燃提着男子的手臂回到地面,和夙欲相互看了一眼。
夙欲抱起罗纨,四人出了密室。
曲辞用银丝勾了一节断锁到手中把玩,眼皮下垂,“夙漓,你怎么看?”
夙漓扫视密室,“这男子有古怪。”
“这下好了,有好戏看了,”曲辞勾唇一笑,和夙漓一起出了密室。
男子被救,张先生势必知晓,夏子燃他们便没留在镇内,而是去了镇外。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停下,生了火,围着火团团坐下。
夏子燃从戒指里拿出一些干粮和一壶水递给男子。
男子害羞的接下。
夏子燃看向远处,“你说张先生何时会找来这里?”
夙欲看向夏子燃,夏子燃看向男子,男子看向火堆,咽下食物,舔了舔嘴,“我不知道。”
“哦,”夏子燃忽然笑了,一掌扇了一小点火石飞向暗处,“但我猜就是现在。”
飞火爆成碎火花,从暗处中走出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只猫妖。
夏子燃等起身看过去。
男子看见猫妖面色苍白,脱口而出,“张先生。”
张先生有一张妖媚的脸,他不看夏子燃他们,只是对男子招手,笑得慈祥,语气带有责怪,“咪咪,你又不听话了,还不快过来。”
男子也就是咪咪,忍不住瑟瑟发抖,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夏子燃大笑着朝张先生挥手,“唉,他不过去呀,怎么办?”
张先生面露恼怒。
夏子燃又笑言,“要不我们过去。”
话落,三人已到张先生身后。
夙欲的浮光落在张先生的脖子旁边,“别动。”
张先生打直了腰板。
夏子燃拉过猫妖的两只手,用捆妖绳把他拴住,“你说说你,好说歹说也有百年道行了,还被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说出去也也不嫌丢人。”
张先生面露苦涩的笑,满眼失望。
夙欲拔出张先生脑后的银针,“扎针之人手力不行,扎的太浅了。”
夏子燃闻言,叹了几口气,看着火堆旁边蹲着抱头,十分害怕的咪咪,道,“咪咪,你又是何苦呢?”
咪咪不装了,站起来不慌不忙的理理衣服,“人嘛,总归是想活着的,我有何错呢?”
夏子燃摇摇头,“你想活着没错,可你杀害无辜,利用爱你的人,这就是大错特错。”
咪咪不以为然,“你们懂什么,少站在那说大话,要死的不是你们,无父无母的不是你们,少装作一副悲悯的丑陋嘴脸。”
夏子燃气笑了。
夙欲示意搭在自己腰上的罗纨去安抚安抚被气着的他。
罗纨麻利的从夙欲腰上转移到夏子燃腰上。
他腰上猛地一重,弄得他五官乱动,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身子,揪揪罗纨的头发,“罗纨啊罗纨,你当真是听话。”
罗纨两颗小虎牙都笑出来了,“谢谢哥哥夸奖,罗纨很高兴哦!”
夏子燃哭笑不得。
夙欲收回浮光,“你无辜,张先生不比你无辜吗!”
眯眯笑得更猖狂了,嘴和眼角带泪,“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的方法,我活着,他死了也开心,不是吗?”
“厚颜无耻,”夏子燃心里直冒火,“作践他人的爱还能心安理得,果真是恬不知耻的小人。”
咪咪不气反笑,得意的嘴脸令人作呕。
夙欲拍拍夏子燃的肩膀。
夏子燃收回了捆妖绳。
咪咪脸色一变,下一刻,张先生的利爪划过咪咪的脖子,鲜血流了出来。
咪咪抱着流血的脖子,不可思议道:“我不是已经把你的妖力转移到我身上了吗?你怎么还有妖力?”
张先生看着爪子上的血,眼眶有些湿润,“我爱的咪咪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现在的咪咪已经面目全非到让我不敢相认。”
咪咪的呼吸逐渐困难,血流的多了,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慢慢的蹲下身子,又倒在了地上,嘴里呜呜乱叫,浑身抽搐,没一会儿就没了呼吸。
他直到死的时候也都是满眼疑惑不甘,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舍。
张先生最后再看了一眼咪咪的尸体,然后一把火烧了他,“两位道长是如何知晓他才是幕后凶手的 ?”
夏子燃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张先生没料到夏子燃会如此回答,先愣了一下,然后低头一笑,“好吧好吧,我就不刨根问底了。”
夏子燃不说自己的,反倒问起张先生的,“你呢?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张先生没有隐藏,一五一十的道:“我是二十多年前才来到小敏镇的,我妖力也不强,也没心思修炼,索性开了一个酒馆来经营,也是在那个时候捡到只有几岁大的咪咪的。
那天下着雪,他浑身脏兮兮的,唯有那眼睛,实在是清澈干净,我动了恻隐之心,收养了他,我教他读书认字,我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年,我从未隐藏过他我是一只猫妖。
一晃眼他都长大了,一年前他感到身体不适,这时我才知道,他患有先天疾病,无药可救的,最多可活一年,他发病时喜欢啃食鲜肉,饮热血。
一个月前,他的病越发严重了,我就将他关在了密室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邪术,竟想用控魂钉子控制我,抢了我的妖力,他是我养大的,我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于是就将计就计,想着先看他想做什么。
谁知他借我的妖力杀人吃肉喝血,一桩桩血案摆在我的眼前,无一不在告诉我,我的咪咪回不来了,他已经遗失自我了,他沉浸在杀人的乐趣中,无法自拔。
我本想过了今晚就结束这一切的,不曾想被你们抢先了一步。”
夏子燃他们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惋惜之情和惆怅。
夏子燃道:“我们三人去过案发地,当时就心生疑惑,案发地留有微弱的妖力,实在是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借的,再去了密室见咪咪被锁在那儿,也是他够蠢的,借妖印也不遮一下,明晃晃的在那脖子上,让我想不知道也难。”
当时夙欲看出了夏子燃眼里浓烈的玩耍意味,也不揭穿他,索性配合他演了一场戏。
曲辞问夙漓,白白,你认为罗纨的隐疾是什么?”
夙漓想了想,“前辈因他而死,但他又怎么会杀了前辈呢,唯一仅有的可能就是当时他的心不受他自己所控制。”
曲辞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因此与心有关,看来离真相不远了。”
夙漓点点头。
曲辞和夙漓又回到了打铁房。
曲辞皱眉,“他二人早就相识,但是在小溪边的时候却搞得像第一次见面似的。”
夙漓道,“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曲辞的双眼炯炯有神,一脸好奇 “能是什么难言之隐呐!”
夙漓神使鬼差的伸出两根手指到曲辞的下巴处,开始挠他的下巴。
曲辞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移开脑袋,摸摸自己的下巴,“夙漓,我是狐狸,不是猫。”
夙漓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我知道。”
曲辞,“……”
天空洒下盐粒大小的雪,大雪又似因风而起的柳絮,伴着筱筱无力的风在飘舞着。
曲辞不由得向前一步,走出了打铁房,接了一片洁白的雪花入掌,“白白,你看下雪了。”
夙漓也接了一片雪花入掌“三三想知道的马上就会揭晓了。”
曲辞朝雪花轻轻吹了一口气,雪花飘在夙漓的青丝上,“垂生,这世间总有无尽的黑暗,可只要有你,就是雪白的。”
夙漓的心颤了又颤,点点曲辞眉心,双目含情,“于我而言,你亦如此。”
天地一晃,曲辞和夙漓置身在善水。
夙府府内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一个丫头急忙忙的从曲辞他们旁边跑过。
曲辞和夙漓跟着她来到厅堂。
厅堂里坐着现任夙宗主和夙夫人。
丫头笑眼盈盈,“宗主,夫人,夏公子到了。”
夙宗主哈哈大笑,“快请他进来。”
夏子燃和罗纨来到厅堂,他拉着罗纨向夙宗主和夙夫人拱手行礼,“晚辈向两位前辈问好。”
“夏公子不必客气,”夙宗主扶起夏子燃,直接道,“此次前往川江除妖,多谢夏公子仗义相助,同意与小儿一起。”
夏子燃凛然道,“护苍生,还太平,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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