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凝今天心情有些郁闷,他想来管教郁深严苛,很少让郁深有两个时辰以上的闲暇时间。
自从早饭之后,郁深就没影了,柯凝起初并不在意,郁深向来有分寸,他也放心。
直到晚饭时间郁深还没有回来,柯母只当是为柯凝办事,心有不忍,话里话外郁深岁数还小,柯凝不该让他做那么多事。
柯凝抿着唇不说话,自己生的自己清楚,柯母知道这是不愿她管的太多。但是这次柯母却会错了意,柯凝之所以不说话,是真的反思是否对郁深管教太苛责。
按照德翰书院的惯例,每次授课小考之后会停两天时间让学徒自己对所学有所思有所悟。
大多数学徒都会趁着空闲出去喝酒寻乐,但是郁深很少出去,将自己所思所得写在纸上,放在柯凝书房书案上,等柯凝闲暇时订正。若是不太忙也会亲自示范,为郁深解惑。
按照郁深所言,自从他随师安冉讲学后,已多年不曾闲逛过汉京城,语气中有几分感慨,也有几分兴趣。
新年新气象,又逢上元节,街上热闹好玩儿的东西很多,他倒是没想到郁深逛的连时间都忘记了,心中有些无奈,平日里看着挺沉稳一人,怎么还有小孩子心性,这么贪玩。
命人去找,回报却说与秦将军在望江楼喝酒,询问是不是要告知回府。
柯凝一时气结,冷着脸说不用。
合着不是贪玩,是馋酒。喝酒就喝酒,不知会自己一声也就罢了,还同秦望言喝酒。秦望言什么酒量,十个他都喝不过,还喝酒,哼,让秦望言卖了怕是都还傻兮兮叫人家师哥。
既然和秦望言在一起喝酒,柯凝倒也不必担忧,命人沏一壶上好的茶一人慢慢细品,想看看这酒能喝道几时
约莫快亥时了,秦望言才将郁深送回柯府,听到下人说柯将军请喝茶时,秦望言眼皮抖了抖,完了,一时喝的开心,忘了柯凝这个活阎王。
青墨轩的规矩多是众所周知的,往日郁深跟着柯凝同秦望言唐闻曜这些人喝酒,从不让郁深喝太多。知晓的是师弟,不知晓的还以为柯凝是郁深师父呢。
唐闻曜多次揽着郁深不好意思的说,都怪自己当时头脑发热,让他去青墨轩受罪,好好的人快和柯凝一样了,没个人气。
每次郁深都笑着回到挺好的挺好的,唐闻曜嫌弃不争气,是个傻子,郁深也不恼,全当笑话,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柯凝见烂醉如泥的郁深跟个没骨头似的趴在秦望言身上,瞥了一眼秦望言:“送郁少爷去休息,吩咐备碗醒酒汤。”
下人掺和着郁深下去了,秦望言总算是松了口气。趁着柯凝没说话,准备先发制人,大大方方坐下,自来熟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好茶,好茶!”说完又喝了几口。
柯凝把目光移到茶杯上,自己笑着也喝了一口,轻飘飘说道:“是吗,明日让人给你送些,好——好——喝!”
秦望言听到一口茶水呛个半死,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最后那几个字愣是让柯凝说出一种与秦望言苦大仇深的感觉。
“咳咳——差不多行了,不就带着郁深喝点酒嘛,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喝点酒怎么了?”
嗯,就是如此,秦望言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公子行的端做得正,不,坐的不正,想到这,秦望言挺起身子,理直气壮地冲柯凝嚷嚷:
“这些事郁深自己能做主,你别老一副孩子还小的老父亲模样行不行?”
柯凝不怒反笑:“一点酒?老父亲?”
又是轻飘飘的几个字,秦望言突然清醒,天呐,自己刚刚一定是醉糊涂了。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咳咳——那个,郁深,郁深他今天心情好,所以我一时没拦住他,喝醉了,你瞧瞧,都怪我这个师哥,不称职,下次不会了,呵呵——”
前一秒的底气早已不复存在,秦望言眼睛在房间里乱飘,仗着郁深喝醉了,随着心意编,只求柯凝早日放自己回去。
柯凝哪里不知道秦望言在胡诌:“看样子你倒是没喝多,还知道自己是师哥。哼,张口闭口师哥,郁深知道你坑他吗?”
“就郁深那个酒量,我还没怎么喝——”顺着柯凝的话,秦望言不假思索就接着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赶紧捂住嘴。
一旁的下人纷纷掩着嘴不敢笑出声,秦望言不似柯凝,平易近人,常来柯府,和几个下人也算熟络。这几个下人疯狂递眼神,脸都快抽筋了,秦望言愣是没看到。
这秦将军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喝酒就傻了,没看见自家主子那冷飕飕的眼刀吗,可快别说了,将军,命要紧啊。
秦望言这时觉得自己喝的也不少了,不然怎么老是说胡话呢。少说少错,自己一定是醉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咳——那个,今日我也有些醉了,就先回去了。你应该也乏了,快去早些歇息吧!”
“无妨,倒是你,我看你好像喝的不太尽兴,不如就在我这暂且歇缓缓。我让人备点酒,等郁深醒了,再喝几杯。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秦望言腹诽,和你喝几杯,莫不是要喝到黄泉路上去,在奈何桥旁讨一碗孟婆汤醒酒?
“不必麻烦了,让人送我回去就行,呵呵——”说完也不管柯凝提脚就往外走,就听见柯凝轻飘飘的话:“没有下次了!”
秦望言一愣,才想起来柯凝什么意思,下次不会让自己同郁深喝酒了,鼻子哼哼几声也不回话,加快步子往外走。
柯凝也不在意,命人将秦望言送回去,自己抬脚往郁深屋子走去。
庄童正守在床边,见柯凝来了,忙起身小声说道:“小的已经将郁公子的衣物换过了,郁公子瞧着喝的不少,睡得可熟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
庄童自小跟在柯凝身旁服侍,郁深进柯府之后,就将郁深房中琐事交于庄童了。只是郁深每次都是不好意思的推辞,坚持要自己来,庄童拗不过,只好说有事就吩咐他。
柯凝坐在床边,床上的人脸蛋红扑扑的,嘴唇微张,一深一浅的呼吸,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酒气。
“平常就不让人操心,喝醉了也还是个安生的主儿。”柯凝见醉酒的郁深一副乖巧模样,心中火气散了几分。
庄童笑着应了声,正打算提醒柯凝早些去休息,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柯凝以为郁深不舒服,俯身将耳朵贴近,“郁深,怎么了,不舒服么?”
“秦师兄...”
柯凝身子一僵,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郁深,想要分辨是否清醒。
“秦师兄,早些回去吧,柯师哥要担心了...”
柯凝不由一笑,这傻子,还知道自己担心,佯装生气附和道:“哟,还知道我会担心,那你还喝醉?”
郁深喝的醉呼呼的,一个劲儿的嘟囔:“回去晚了,柯师兄生气,要罚的...”
“那你怕被我罚?”柯凝越发觉的醉酒的郁深有趣,像只小奶猫,饶有兴致的搭着郁深的话。
“师兄...每次罚我都很生气,一生气,就不好看了...”
“......”
庄童站在床边,听见这句话后下意识看向柯凝,只见上一秒还嘴角上扬的人突然垮着脸,强忍着笑意开解道:“郁公子喝醉了,都是乱说的。”
“......”
柯凝觉得自己才是喝醉了,不然和一个醉鬼搭什么话,还去计较说话对错,心里有些气,“既然喝醉了就让他好好睡着吧,不用管他!”
说完没有再多看郁深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庄童连忙问道:“那醒酒汤?”
“倒了,让他醉着吧!”
噗哈哈哈——
庄童等着柯凝走远了,才放声笑起来,他已经忘记上次看到自家少爷这副孩子心性是什么时候了,笑道喘不过气弯下腰继续笑。他还挺佩服这郁少爷的,能把柯凝气成这样,怕也是奇人。
笑过庄童同情的看着郁深,唉,郁公子,等您醒来就自求多福吧。
郁深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闯祸了,嘟囔过后,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一直到半夜...
......
柯凝清早后门一打开就看见郁深候在一旁,也不正眼瞧,回身就回房中“呦,酒醒了?”
郁深自知理亏,胡乱应了一声,就连忙去准备洗漱的东西,趁着柯凝洗漱,自顾自的解释:“庄童昨夜里一直守在我屋外,天亮才去休息...”
“......”
“昨日里我和秦师哥是在街上碰到的,几日没见,边去望江楼喝了几杯,一时忘了时间,让师哥担心了...”
“......”
要是以前,郁深做错事,柯凝都会直接罚郁深,今日这样不作声还是第一次。郁深偷瞄柯凝,也看不出倒是是不是生气,声音放大几分,又带有几分讨好:
“郁深知错了,求师哥责罚,您别生气...也别,也别不理我...”
柯凝闻言总算看了郁深一眼,幽幽开口:“怎么,是觉得我生气不好看吗?”
郁深不知柯凝怎么会这么想,赶紧凑到柯凝身旁,厚着脸皮嬉笑,“怎么会,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您怎么样都好看——”
柯凝有些头疼,要不是打这家伙胜之不武,怕是早就动手了,“郁深!”
“啊,我在!”
“以后再同秦望言喝醉,你就别叫我师哥!”
“啊?”郁深有点没明白柯凝意思,现在不应该是在讲自己犯错的事情吗,怎么又与秦师哥有关了?
莫不是是秦师哥惹柯师哥生气了,所以自己被迁怒,郁深还没想明白呢,抬头对上柯凝明暗不明的眼睛。
“怎么了,不乐意?”
“没有没有,我以后不与秦师哥喝酒了...”郁深心里暗暗埋怨秦望言,真是的,惹怒柯师哥还拉着自己喝酒,平白的在这受罪。
“行了,下去吧。”柯凝可不知道郁深这脑子里弯弯绕,要是知道怕是以后都不让起与秦望言接触了,好好的孩子,一同喝酒之后就傻了。
“啊?师兄,不罚我么?”郁深一脸状况之外,他以为今天免不了一罚,没成想轻飘飘就过去了,倒是有点难以置信。
“先记着,以后再说!”柯凝觉得,自己再同郁深说话,就真的要忍不住动手了,背过身,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是,郁深记住了!”
师兄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以前何时说过责罚还能先记着。郁深有点莫名其妙,算了,还是去问问庄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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