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情窦萌芽之时,她曾暗暗心悦过东方颐。那时只是远远看着,觉得他有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傲然出群。等到成为朋友,那份小鹿乱撞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这几年也好感过其他人,可只是好感,偶尔夹杂点相濡以沫的幻想。都不过是无根之木,片刻便顺流而终了。
如今这份情绪又来了。在她被许配给别人以后,更如得不到的糖,抓心挠肝,瘙痒得很。赵盈本知道,赵钦嗣看重的是利益,就算她和程恂两情相悦,亲事也不会成的。更何况,她都不认识人家!人家也未必会喜欢她!
虽然如此,她仍旧盼着,盼一位既满足她的、又有能力带她走的爱人。纵使自己年纪尚轻,不懂得爱,仍要继续期盼——遇到一个人,生活就此翻天覆地地美好起来……她不知道,有些男女是不平等的。许多男人,就如拿着画纸的画手,随意在纸上写线作框;而女人便是框里的点。许许多多并不想画的男人,被迫画了起来,更多的对纸外面的一切感到好奇的女人,永远也跳不开。
她并不是真的相信爱情,而是自以为无路可走,找一份安心的寄托。被家庭抛弃的女人,纯洁包容的爱情是她们的自我保护,是灵魂的收容所,是救赎的出路;她们甚至没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情,就被人赶着,紧躺在框里,安分守己。
这种女人,以为自己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别人开心的。别人不开心,仿佛自己也得跳下悬崖陪葬逗乐一样;其中太多人,到死也不明白,原来做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可以不顾别人的喜怒哀乐。像浇花种麦一样,她们可以慢慢培育自己喜欢的魂魄。
若有一天,她们开始浇灌自己的生命,也是一个可随心意作画的人,并且爱上这样孤独的生命之旅,作为替身的爱情便不会时时刻刻无谓地打扰,浪费时间,阻碍前进的步子。没有爱情,再也不摇动这些女人自尊而活的根基。到那个时候,自由包容的爱会真正向她们走来。
可少有人这么与她们说。不少人在框里病得严重,即便听了,也作鬼音怪语、大逆不道,叫喊着逃了。
赵盈本请了一位大夫,领去院里看沉睡里的郑朝朝,大夫说她现在基本没有大碍了,尽可放心。赵盈本这才觉得对得起她。走之前还写了一个条子留在桌上,想着第二天再来看望她。随后就去了归鹞,和周祈元密谋该怎么出逃。他虽然比她还年轻,但比某些自视甚高的师哥强,晓得体贴别人的心绪,门派上下无一不喜欢他的。所以赵盈本只敢把事情倒给他,他绝不会笑她,更不会拱她嫁人。
回家以后,伍思孟便来到她房里,与她商量嫁妆和婚衣。赵盈本感觉自己在登一座好高、好难看的山峰,所有人都推着她的后背往上走。伍思孟在房里走来走去,嘴上不闲。她无力抵抗,只打着哈欠,疲倦地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想,这么多只手把她顶起来、再推、再高,她的屁股慢慢抬过肩膀……一个翻身!就掀过去,往山下滚,告别这些魔爪。
眼里天旋地转,她“哎呦”一声,头撞在柱子上。伍思孟捧起她的脸,拨开黑发,“哎呀!好大一个包!你这孩子,怎么在床上都能摔了呀,真是让人操心!……幸好这婚事还不急,不然真让婆家人笑死了!”她胃里犯呕,却也只能无奈听着。
夜里,终于一人待在房里,耳根清净了。方才伍思孟怕她着凉,让人全关了窗子,竹帘静静垂着,一丝光也进不来。赵盈本心里燥热,她下床掀起帘子,打开窗子,一阵凉凉的劲风扑面而来,外头清朗的天上,月亮又大又圆,把她的面也照得银亮亮的。她在晚风中提笔,好久不画,手有些生疏。几朵云滚涌而前,露出点点疏星,伴在月亮旁,就像嫦娥边的玉兔,显得它更美更耀。就着身后的月光,赵盈本在纸上描下自己投影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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