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前几日犹青为了向墨佑赔罪而亲自下了厨，虽然是犹青第一次下厨，做出的东西实在色香味俱无，不过墨佑还是高兴极了，硬是吃完了所有东西。

犹青自己也尝了一口，才发现原来那些记忆中简单好制的东西真正做起来也不简单，虽然这些记忆大都来自于鬼界里那些幻境中的女子。

有着这几日的准备，箸月莘找齐了他大致要用到的东西，便到瑜宫来找犹青，犹青一听便要一同前去，还未等到犹青派遣侍女去通知墨佑，就见墨佑从门口走来。

墨佑看看犹青又看看箸月莘，“你们要一起去哪？”

犹青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想与箸月莘殿下一起去......”

“就不能带上我一起吗？”墨佑的眼睛有些许红血丝，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眼神竟有些透露着脆弱，说话的嗓音也哑哑的。

一时间，犹青分外心疼，仿佛她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个依赖她的孩子。

“墨佑，我们不是要出去玩儿，我们就是......”

“我们？你与他何时竟论得‘我们’了？”

箸月莘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何须这样误会？”

墨佑此刻逮着谁吼谁，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谊，“真的是误会吗？还是你经年之后又遇上心爱的人，还能这样心平气和？”

“你，”箸月莘皱眉，“犹青姑娘，还是我自己去吧。”

犹青只来得及在墨佑的阴影下匆匆回答一个“有劳”，便又被墨佑紧紧盯着。

“墨佑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又要抛下我！你还想抛下我吗？”

墨佑一想到曾经姐姐也是这样跟他说她要离开一时，就再也没回头，等到姐姐死的时候，墨佑都没再见过她，甚至姐姐最后一面他也无缘见到。

“墨佑，我没有要抛下你，我就是与箸月莘殿下想去禁地看看。”

“我不听，我就是不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许！”此刻墨佑也稍冷静下来，“以后姐姐还是少与人走动吧。”墨佑说完便走了。

犹青想追着再商量商量，却被一股子强悍的魔气震了回来，墨佑把门封住了。

只不过一瞬间，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犹青甚是不解，她倒是在这一时刻想起曾在禁地那房间里的日子。

一连几日，墨佑都只在门外站着，犹青也说过墨佑若是想进来便进来，但墨佑什么话也不说，只站着，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晚，这时候的犹青实在不能理解到这样复杂的想法。

犹青整日待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能做，就把经历的事一遍又一遍地想，从模糊的璟瑜到清晰的当下的自己，三千余年，她于世间往返，有时候想得睡过去，还能趁机梦出一两个想象中的璟瑜。她其实是有些能体会墨佑的心情的，从前两人生于乱世，墨佑无依无靠，遇见璟瑜这份温暖便不愿放手，可璟瑜是公主，哪怕只是为了责任也逃脱不得，走到献身大道的路上也是于情于理。只是如今她哪是璟瑜，她就是个被抛弃的灵主，没有璟瑜的记忆也没有璟瑜的情......

没等到犹青想完这句话，身上又疼起来，说不出是头疼还是心口疼，总之就是感觉浑身都在疼，这便宜得来的魂灵就是危险！

犹青疼得头脑也昏沉起来，本是感叹之意，忽地心里就生出些烦躁起来，什么璟瑜，我就是犹青！管他是谁要改变，我就是犹青，璟瑜死了就是死了！什么芸芸众生，他们不配，根本就不配我舍弃一切来守护，我就是个工具罢了！有谁记得我的劳苦！我什么都没有，我做个不懂感情的工具就罢了，还要把我叫醒，让我醒了又什么都给不了，白白叫我生出不该有的情爱，倒像个笑话一样，凭什么折腾我？凭什么？

犹青疼得跌在地上，这一震倒是给了她几分清醒，这不对劲，头脑越发不清醒起来，怕是魂灵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了。犹青憋着一口劲儿撑着桌凳站起来，猛地扑到门边上去，用尽全力去拍打门，多希望这一刻墨佑是在的。

箸月莘刚回魔宫还没跟筠瑟说上几句话，就被走来的墨佑打断了，筠瑟是知道前几日的事的，纵使是喜欢墨佑，也不免有点生气。

“国师哥哥既不喜欢堂兄与犹青姐姐有来往，你这时候又来叫堂兄去瑜宫干嘛？”

墨佑看着筠瑟好一会，冲着箸月莘说：“对不住，可实在耽误不得。”

箸月莘还真是有几分震惊的，这可是墨佑第一次说抱歉的话，筠瑟也很惊讶。

筠瑟见堂兄被墨佑急匆匆拉走，心里琢磨着，别是犹青出什么事了吧？想着还是去看看，这一犹豫，两人都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犹青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如曾经。

“发生什么事了？”箸月莘坐在床沿，一边把脉一边问墨佑。

“这几日姐姐就待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做。”

箸月莘皱了一下眉，“什么都没做？”忽地想起那多出一片魂灵的事，直觉问题就在这，这时候不说也不行了。

“瑟瑟你帮忙照看一下犹青姑娘吧，我与墨佑有点事要说。”

“好。”说着，筠瑟就顺手搬来凳子，坐在犹青的床旁边，“堂兄你们去吧。”

箸月莘冲墨佑点点头，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究竟是怎么了？”

箸月莘看着墨佑担忧的神色，墨佑那么多疑一个人，竟也有侥幸之心，“你抓到浮梧了吗？”

墨佑摇摇头，“拂羽暂无消息。”

“浮梧在犹青身上融进了一片魂灵。”

“什么？”墨佑一瞬间头脑空白，不知该作何表现。

“犹青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将其抽取出来，所以她找我帮忙，之前商量一同去禁地也是为着这事。”

“姐姐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相信我？还是......

“她怕你愧疚，本就是被人蒙骗，”箸月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总是一意孤行，也不肯听人劝。”

“那现在怎么办？这魂灵，怎么办？”墨佑抬手扶住额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先抓到浮梧要紧，犹青虽然昏过去，但是脉息尚平稳。只是不知时日一长，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危害。若是明日犹青还不醒，我便施些药，这晕倒究竟怎么回事还得犹青亲口说说。”

墨佑在犹青床边坐了一晚上，他费心费力那么久，姐姐受尽苦楚终于脱身，却要在他的贪心下受另一番苦痛，这算什么？

姐姐，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这样贪心？

姐姐，重玉不爱你，他都不肯多花些时间在你身上，你为什么还要痴痴地等啊？你明明有我陪着，姐姐你多看看我啊。当年你若是没离开我就好了，重玉安心去死就好，你作何要以身殉道？听人说，那上山的一路时不时就是些血迹，堂堂璟瑜公主千金玉体，有几日走过无人开辟的山道，那荆棘丛就能划破你的血肉，我还听说，你死的时候就剩下一团血污，尸骨无存！这些年哪怕极目山的草木换了一轮又一轮，我还是不敢自己去看。你还给他留下了只耳坠，可我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留给我，为什么啊？姐姐，姐姐你看看我啊......

“墨佑。”

墨佑还恍惚着，以为是自己魔怔了，直到第二声“墨佑”传到耳朵边，才发现犹青醒了！

“姐姐，姐姐你好些了吗？”

犹青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呀，我就是......”

“我都知道了，都怪我不好，害姐姐无辜要受苦。”

“你都知道了啊。也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想我好。”犹青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墨佑赶忙扶住犹青坐稳。

犹青伸手示意墨佑坐回床边，“那我详细告诉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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