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老皇帝“砰——”地一下拍在了靳禾的后脑勺上,打趣地说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当今之计,是先布好诱饵。此诱饵便是假装在无形之中,给予鹍妃及其母族势力大量的好处,当她们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时,悄悄收网,再一网打尽。”靳禾经过细细思考后,便和皇帝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再详细点,朕要听细节。”皇帝面容逐渐变得严肃,双眼眯了起来。
“是,若是陛下您直接出面出台政策,鹍妃一族必然能够警醒过来,发现是陷阱。然而,我们只需要动用私下的势力,比如派出人潜伏在鹍妃母族内。为避免打草惊蛇,朱哲一案经过后必须假装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陛下您早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臣以为,诱饵可以是钱,亦可以是权。鹍妃一族想来贪婪无比,其欲望就像是一个个深坑,无论用何物都无法填满。正是因为无法填满,越是得到了其中几成,便越是想得到更多几倍。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亦是她们的弱点。只要在陛下允许的范围内,吾可以在民间差人,假装有是一个能铸假币的神秘组织。再买通人手,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能把她们吸引来。臣在很早就有耳闻,鹍妃一族早就秘密在民间搜寻铸假币的高手,奈何在陛下的严格管辖下,无一人有这个勇气去做人头掉落的事。”
皇帝面色凝重,道:“爱卿主意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能让假币在民间流通,这虽然能成功引诱到这一群毒蛇,然而,会引起通货膨胀,给四海八荒的黎民百姓带来一场劫难,朕认为此举不妥。”
靳禾连忙道,“陛下,非也非也,可以在一个小范围里,把那个范围里原先的百姓的房地买下,让这些百姓去别处居住。这个时候,我们设置的陷阱圈就形成了,而后,在这个陷阱圈里,布置上属于我们自己的人,装作是那里的百姓,用假币流通。然后再安排个戏子,演他最会演得官员,负责管理这一片地区。我们安排好这个【官员】的来历,这样就不会显得来历不明。再让他装成俨然一副贪官模样,这样便是显现出来了他组织秘密组织铸假币的动机。如此看来,动机和来历都清晰了,鹍妃一族私下调查起来,便不会有任何差错。届时……”
靳禾话音未落,皇帝便开口道,补完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届时,便可以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靳禾颔首,道:“陛下英明。”
皇帝龙颜大悦,道:“少来拍朕龙屁,既然如此,还不速速去安排。”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夜已深了,更深露重,爱卿可以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行安排。还有人在府里等你呢哈哈……”
“是,微臣告退。”靳禾抬手,向皇帝告退。
果然,当靳禾从宫门出来之时,望舒早已高悬于穹顶之上,人,影,似乎在随着前行而不断交错,让人分不清彼此。
随着暮鼓敲响,靳禾方才知道,现下已是一更三点,百姓禁止出行的时间。与平时白天人来人往不同,此时的大街上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得到靳禾所乘坐马车车轱辘不断碾压过路面的声音。靳禾正襟危坐于马车里,闭目养着神。忽然,靳禾听到了“啾啾啾”的声音,睁开了眼,微微打开马车上的车窗,看到了一只夜莺鸟从天上一飞而过。
“也许,就只有这么只夜莺在陪着我吧。”靳禾心道,又自嘲得笑笑。
靳禾以前在云岑山谷里杀得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曾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后面他之所以会醒过来,就是因为听到了夜莺“啾啾啾”
的声音。这大概是缘分吧,他一直这么想。
所以,靳禾比起人人皆怜的喜鹊,自己更喜爱夜莺鸟。因而对夜莺鸟的叫声比较灵敏。
“大人,回府上了。”马车停到了靳府门口,车夫下车,对着车内的靳禾抬手作揖道。
靳禾下车后,径直入了府内,进入了府里。府内大门一进去就能看到庭院,庭院里有许多的树荫和花花草草。靳禾看着这样的夜景,便不由得发了会儿待,他只顿觉,自己终于领悟到,何为宋时苏轼曾提过的“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随着他的目光渐渐向远处移动,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袭白衣,一支白玉簪子,靠在藤蔓编织而成的胡悠上,似乎没有晃动,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靳禾无奈得摇摇头,便向那个靠在胡悠上睡着很沉的人儿靠近。
“阿璃?”靳禾轻声道,像是怕把那个人儿吵醒。
“唔?”朱璃睡迷糊了,忽然被叫醒,因为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是师傅的声音,“师傅回来啦?”这时,朱璃的眼里仿佛有了光。
“嗯,”靳禾点点头,想到了什么,便说道,“此次圣上家宴已过,春节将至,汝何时回宫,怕是圣上盼望汝早早归去承欢膝下。”靳禾言语温柔,看上去尽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徒儿知道了……这不是想和师傅多待一会儿嘛,谁知,师傅最近好像越来越繁忙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师傅还会忙吗?”朱璃起身,拿起早就已经备好抱在怀里的黑狐皮衾,给靳禾盖上,“师傅再繁忙,也要小心身体。”
“知道了,”靳禾答道,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接着说道,“接下来,吾又有新的案子要去查,师傅愧疚,这段时间没能多教你些本领。阿璃明后日且先回宫吧,等开春了师傅差不多也忙完了,再把你接来传授本领。”
“好耶!师傅最好啦。”朱璃开心得说道,“那徒儿见不到师傅的时候,可以给师傅写信吗?”
“这……”靳禾陷入了沉思中,因为从他识字在三奈天师的教导下行事做任务起,与人通信无非是通报情报,难不成朱璃也要给他以情报的形式讲讲自己每日的所见所闻?靳禾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师傅不必担忧,”朱璃微笑着道,试图打消靳禾心中的疑虑,“俗话说的好,修行修行,修心也即是修行之一。徒儿认为啊,每天把所见所闻报予师尊,思考自己每天经历的事也是极有意义之事。阿璃自知师傅公务繁忙,师傅若是有闲暇之余,也给阿璃回信,好吗?嗯?”朱璃认真的看着靳禾的眼睛道,仿佛靳禾的眼里有着一颗颗星星一般。
“好……”看着朱璃灵动的一双眼,靳禾只得答应,仿佛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不答应了。
不知是夜太深还是何种缘由,夜里的凉风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两人还在庭院里散心,若是其他人在一旁必定以为这二人傻了。
突然,朱璃看着靳禾的头顶,不由得笑出声来。靳禾感到疑惑,便问,“笑什么,小傻子。”
朱璃捧手捂住自己笑疼了的腹部,便指着靳禾头发道:“阿璃在笑啊,师傅的头上,有团洁白无瑕的雪。”
靳禾一脸懵地伸手上去触碰,果然,碰到了冰冰的雪,喃喃自语道,“还真是。”靳禾想起今日是秘密出门,才没有戴上平日入宫觐见的乌纱帽。
也是在这时,两人纷纷抬起了头,发现了天上飘舞着的雪花,风呼呼地从二人的耳畔吹过,那是风声,像是在为这般场景奏乐。
雪越下越多,朱璃伸手去接下下来的雪,道:“师傅你看,下雪了。”
靳禾点点头,朱璃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一年,也是我们同淋的第一场雪,阿璃正巧忘记了,今日是冬至。师傅,以后每年都带我一同赏雪好吗?”
“好,”靳禾答应道。
从远处看去,靳禾与朱璃二人就像是一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情侣,真有种【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之意境。是啊,怎么不算是已经共白头了呢?
“雪下大了,进屋歇息去吧。若是汝伤了风寒,想来陛下一定会找吾麻烦的。”靳禾道。
“是,师傅。”
此时的另一边华章殿内,鹍妃正在同其胞弟叶戚商讨如何应对朱哲之死一案后,皇帝是否会铲除她们。自然,现在的她们,也就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般,又惊又急。
“弟弟,这可如何是好?哲儿已死,本宫膝下再无别的子嗣,而今本宫的年龄,想是再怀个龙子,再抚养长大,已是不易了。”鹍妃道,言语里尽是慌张,大改她平日在那些宫人面前的嚣张样子,“妾身就那么一个儿子啊啊啊,没了哲儿妾身又该如何活下去啊啊,”看上去,鹍妃哭的十分伤心。
“姐姐莫要慌张,臣弟认为,当以不变应万变。诏狱的眼线早在之前传来了消息,说是哲儿一个人承认了所有的罪责,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尽管是严刑拷打,都没有屈打成招,最后畏罪自尽,被扔乱葬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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