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从毕方那里知道一些事。
她说玄镜原与青锋素来不和,因这两位在天界都是顶厉害的人物,她们交过几回手,几乎都是不分胜负,有次再交手时,青锋使了个诈,赢了玄镜,自此以后玄镜十分不待见她,两人闹得越发水深火热,后来青锋与天界作对时,天帝派的玄镜前往降她,谁知道玄镜与她交手不过十二招,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如此众仙家才知道,青锋与玄镜,本就不是棋逢对手,从前那都是青锋让着玄镜,使诈也不过是气气她罢了。
这次捉我,怕也是玄镜主动请缨,一般如她那样要强的仙,断然并不服气栽在青锋手里。
毕方还说,青锋死后,玄镜似是十分恼怒没有亲自斩杀青锋,将自己关在宅邸足足七日不出,有小仙从她仙门外路过时,还依稀听见她砸东西的身音。后来玄镜大约觉得自己修为不够,潜心修习术法,如今确实比四百年前长进了许多。
不过若是青锋尚且在世,大约也只能打个平手。
毕方说得越多,我便越是觉得稀奇。按理这些是天界的事,她纵是神兽,常年呆在颜渠随身的卷轴当中,不该将这些事知晓的这样清楚,尤其是似乎当年天界对外都不曾提过青锋是如何被魂器分离,谪下蛮荒的,只宣称她是自己没了踪影,若不是当年常乐与我有所提及,连我也不会知道。除非毕方在跟随颜渠以前与天上有些关系,又或者颜渠本身与天上有些关系,否则她绝不可能知晓的这样清楚。
白夷你认得青锋。
忆及毕方提及青锋时的神色,不知是尊敬还是遗憾,我觉得她应当与青锋相识,又或者不仅仅是相识那样简单。
毕方:认得。那又如何。
白夷你说你受古人所托,居于颜渠那副卷轴,莫不是受的青锋所托。
她依然迎风飞着,却总算用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本不过是试探,因觉着毕方言谈举止虽还算端庄,但却始终透着股眼高于顶的傲慢气势,若不是相当佩服的人,定不会听从什么,但毕方这一眼,叫我觉得那故人真就是青锋。
白夷你傲慢的要命。
她嘁了一声。
白夷不晓得青锋是有什么法子让你敬她。
撇去近些日子我遭的这些事,我越来越有些佩服青锋。若有生之年能得一只毕方这样的神鸟敬仰,也算是没有白活一遭。
可惜不得善终。
一路我思索了许多,但大都浑浑噩噩,头脑中似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后来索性放空,看着身侧的云海翻腾,这风景从前倒是没有见过。
忽听毕方开口。
毕方:到了。
讲罢她一个俯冲直下,差点没有将我从她身上甩下去,好在我揪了她一撮羽毛,那羽生得还算牢固,没有被我扯断,才使我能继续呆在她的背上。
待到她落地站稳,我胃里已是一阵翻江倒海,险些一口吐在她身上。
毕方:咽回去。
她十分凶狠的瞪了我一眼,使我不得不真的将胃里那阵恶心感压下去。
她又化成红衣女子的模样,顾自向前走。
我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处高山。气候冷得要命,树石上皆已覆了一层薄雪,周遭缭绕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
白夷毕方,这里是哪里?
毕方:我有名字。霄岚。
我原以为毕方这类的鸟兽就都该叫做毕方,诸如兔子就叫兔子,野猪就叫野猪,没想到这些禽鸟走兽也会有名字。
白夷那,霄岚,这里是哪里?
霄岚: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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