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岚领着我在一眼清池前停下步子,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在我的后背,我一时没有站稳,眼见着自己跌到那池水中,水花飞溅。
我扑腾了几下,却发现在这池水中使不上半点力气,生生往下沉,那水没过脖颈,没过口鼻,然后冰冷的池水将我整个包裹起来。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这眩晕感比方才霄岚载着我降落时更甚,眼前只有白花花一阵光,什么也看不见。
待这阵眩晕感褪去,我发觉我已站在一处湖岸,岸旁有亭台水榭,杨柳杏花,只我探身向湖中望,却不曾见到自己的影子。
霄岚:这处幻境,少有人知道。
霄岚不知几时悄无声息站在我身后的,吓到我一个趔趄,又差点滚到湖里去。
霄岚:你以前都这样胆小么?
我白了她一眼。近来确实遇着许多事,使我有些精神过分紧张了,况且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些好。
霄岚不再讲什么,径自向着远处一间宅子去。我跟上她。
白夷我们要去见什么人么?
霄岚:一只上蹿下跳的老狐狸。
霄岚说的老狐狸其实并不是一只狐狸,我在那件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前院一棵大约三人合抱的银杏下见到那个男人。他并不老,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身藕色袍子,玉簪束发,唯有一双眼眯着时,稍有几分狐狸的狡猾。
霄岚也没有正眼瞧他。
霄岚:给你招了个徒弟。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手作捻须状——即使他并没有胡子。
男子:转个圈瞧瞧。
我微蹙了蹙眉,觉得他似乎是在玩弄我,故而并没有照做。他倒也不急不恼,我不动,他自己绕着我转了个圈,将我上上下下均瞧了一遍。
男子:所幸你送对了地方,照这长势,任她再长个几日,怕是要长残了。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站在这里,却这样形容我。
初见余晚,我在心里已默默将他砍得不成样子。
霄岚走得很快,几乎是将我丢给眼前这个男子,便匆匆辞去,临行前嘱咐我,她虽不喜欢余晚,但他有大本事,也只有他能教我,肯教我。我将信将疑地看她逃命似的离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她一刻不肯多留。
余晚也便是这藕色长袍的男子,着实比狐狸更难对付一些。
这在当晚我与他一同吃饭时便领教了一二。
他在我入座时将本在我身后的椅子施了个术法变到别处,害我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我站起来要冲他发火,却见他已经怡然自得得开始啃鸡爪吃。
我强压着怒火吃了一顿饭,便没再搭理他,回他给我指的房中休息。
谁晓得夜半大约是子时过半的时候,房顶传来一阵声响,那声响就像是谁拿着把锯子锯牛筋似的,我顶着一脑袋睡意出屋查看,见着余晚坐在我房间屋顶的正上方,手中抱一把乐器,我从未听过有人音乐演奏得这样难听,杀鸡宰猪不过如此。
白夷你做什么?
余晚:我最近在学这二胡,你不用管我。
白夷我觉得你没有那个天分,不用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我没再搭理他,又回房躺下,这一夜我睡得很是艰难,耳边始终是叽叽嘎嘎忽低忽高,终于入睡,梦里都是杀鸡宰牛。
大早醒时,余晚已不在屋顶,我出屋便看见他搬了只藤椅躺在银杏树下读书晒太阳,原本以为他读的什么好书,凑近粗略一看才发觉都是些话本。
他见我出来,冲我笑道
余晚:你要看么?
然后挥手施了个法术,地上几片银杏落叶化作几个巴掌大小的小人,自己动了起来,咿咿呀呀演着似是话本中的故事,我在旁看了一会儿,无非是些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当年在蛮荒中听常乐讲了百八十个,男人与女人的故事,男人与男人的故事,甚至一个男人与一群女人的故事,我深谙其中套路,有时听个开头便能猜到结尾,这种故事对我来说很没有意思。
白夷无聊。
其后三天,余晚不是在我吃饭时掀我凳子,朝我喝得粥里加大把的盐,就是夜半在我房顶上拉二胡,白日里晒着太阳看着银杏叶做的小人演话本。
在第三日他朝我招手叫我与他一同看话本时,我终于还是开口。
白夷我觉得你教不了我什么。
青锋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