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贰·灯会放灯

我们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待到月上梢头时又一道出了门。听客栈老板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这灯会虽不比上元中元时那样，却也是热闹十分的。

我们三个到河边的时候，道路椅被拥得水泄不通，河水之上已大片大片浮了莲花模样的河灯，托起一簇明明灭灭地烛火。

年轻女孩子们三俩成群，言笑晏晏，说的是姑苏的吴侬软语，听着娇滴滴的，酥到骨子里去。也有妙龄女子与风华正茂的男子并肩而行的，但因着人实在是太多，只能时刻注意着不被人流冲散，也不晓得景色到底入目了几分。

为了不被人群冲散，我与颜渠一人牵了潼冥一只手，将他挤在中间看得牢牢地，行到桥上时潼冥见了桥上卖河灯的女人，挣了颜渠握着的一只手，指着那河灯。

潼冥：我们也放几只吧。

我们走到卖河灯的女人近前，她今日似乎生意火爆，面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女人：几位是要买河灯么？

潼冥：是了是了，要三只灯。

女人大约是家中也有孩子，瞧着潼冥欢喜，竟笑眯眯问他。

女人：与爹娘出来赏灯的么？

一面问，一面挑了一只比平常河灯大些的莲花灯递给潼冥。

女人：一家人要一同放一只河灯才和美。

潼冥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颜渠，接也不是，不接又好像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却见颜渠先他一步伸手接过了灯，道了声谢，又从怀中掏了铜钱付给女人，然后一手拉着潼冥，一手拉着我走了。

颜渠虽是个男人，却还真是脸皮薄得很，不好意思弗了别人的好意，也不解释解释。

待到河岸，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的一只笔，与河灯一并交予了潼冥。

颜渠：阿冥，在上头写个心愿，放到河里去吧。

潼冥应了，大笔一挥，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然后弯腰小心翼翼将灯放入了水里，花灯在水中旋了一旋，随着流水漂远。

潼冥：这些灯会漂去哪里呢？

颜渠：有人说，这世上所有的河流最终都会汇集到同一个地方，那是冥界的黄泉。或许会是那里吧。

白夷世人想向神仙祈愿，可这愿望去的，却是死人的地界。

颜渠：你着实煞风景了一些。

我岔开话去，问了潼冥。

白夷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潼冥：许多年前，殷哥哥也带着我放过一次河灯。

我以为他要说些诸如自己当年许了什么愿，如今又许了什么愿之类的云云，却没想到他笑嘻嘻的接。

潼冥：殷哥哥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夷……

罢了，小孩子家家，许的愿望无非是要每天开开心心，有饭吃，有衣裳传，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家的小孩子大抵也不过是这些。

我打了个哈欠，这人间的灯会也没什么好的，一大群人在一起挤着，就为了放一只河灯。

白夷我有些困了。

正逢此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来，极热情的邀着我们。

小厮：几位要不要坐一趟船？马上要开船了，就差您三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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