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
凤九事隔经年,又上了这九重天。
南天门前是依旧排兵布阵,不敢撤去,森森威严的上万天兵天将。
白穹栋宇一如往昔,却不再是彩云环绕,仙气凛然。
她之前只是远远感受过这股妖气,此时离得近了,才觉得之前所受不过皮毛而已,她是真低估了这次的事态程度。
司命带她入宫,问了一旁侍候的卫兵几句,便是一愣,似有些疑惑。
他皱了皱眉,转身对凤九道,“此时帝君正在上清界,小仙这便带女君过去。到时候女君且一切按我说的做,可以定要力保万无一失。”
凤九看他,自嘲般轻笑道,“司命星君可放心,本君原不是第一次演你写的话本子了。”
司命不以为然,只拱手道,“女君说笑了。”
事情确乎不是白凤九所想那么简单的。
她刚入上清界便被眼前所见惊住。
她那日思夜想的邈邈仙君,如今是红焰加身,妖气冲天。
一双孤高冷傲的黑瞳,如今成了妖冶红色,此时正如饮血般杀气腾腾。
这样的帝君令她恐惧而陌生,却如何也生不出抗拒之感。
他依旧是长身玉立,紫衣紫袍,银发如瀑,周身气韵还是那个冷傲又寂寞。
此时,他正站在庭中,一只手提着一只凤凰的脖子。
那凤凰浑身的火焰,却是伤不到他分毫。被掐着脖子,便只能可怜兮兮又难得讨好的呜咽两声。
凤九只觉得这火凤凰眼熟,却说不清在哪里见过。
而帝君本是毫无怜悯的冷眼看着那垂死挣扎的凤凰,这会儿却忽然转向她。
一双赤瞳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猛的收缩,紧接着竟然缓缓褪去了红色。
他双目紧盯着她,那双眼里的炙热几乎令她又回到那凡间。
东华一翻手,将那凤凰变成如小鸡般大小,然后朝她走来。
天地间万物此时已然毫不存在。
他慢慢敛去了周身火焰。
他知道他的妖邪之气会伤了她,便连魔息甚至也收至于无。
他将那小鸡一样的火凤凰放到她掌心,贪婪的搜刮着她的眉,眼,鼻,唇,还有额间那朵凤尾花。
他望进她含泪的双眼,轻轻把她环进怀里,正如那是新婚。他揽她在怀中:
“从今天起,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她忽然想起,手上这玩物般的火凤凰正是那是朝会上受惊撞伤了她的那只。
白凤九再顾不得许多,抬起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那火凤凰被她掉在地上,摔得晕乎乎的抗议着叫了两声。
“帝君……”
她贴在他胸口,扁着嘴,咬着牙,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东华靠在她发顶,一手环住她,一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像是怕她跑了。
拇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就如他每次摸索红狐的头顶,百般温柔又爱不释手。
“小狐狸,你可知道,你眼前这个人是谁?”
她一开口便掩不住的哭腔,带着甜甜的小奶音,“是帝君,东华帝君。帝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是神还是魔,你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东华帝君,喜欢的不得了不得了……”
东华垂下眼,一颗心便是没有被三毒浊息所扰,此时也为了她无法平静。
“那你可知道,东华帝君也喜欢白凤九,喜欢的不得了,不得了。”
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是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骗人。”
“本帝君何时骗过人?”
“你欺负我欺负的还少吗?”
“那我也只对你这样。”他捏捏她的小脸,无限宠溺。
天上地下,能够让他这般对待的,也就这一个人而已。
悲伤如潮,这时漫上岸来,沾湿她的心房。
她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些,更从来不知道,他这般爱她。
司命说,他人只知你是被妙义慧明境所伤而入魔,他却知道早在你在那之前,便已为了我,心魔难除。
帝君,凤九明白何为天下大义,什么是天命职责,凤九也愿意为了这四海八荒舍弃性命,可是凤九,舍不得你有事。
帝君是曾经的天地共主,以命护苍生,是众神敬仰的神仙,凤九又怎么忍心,将你封印在东皇钟内?
司命告诉我,入东皇钟,是你自己的意愿,帝君即便不能再护天地,也不愿伤这苍生分毫。
凤九不敢违背帝君意愿,只是,帝君生,凤九便生,帝君既要入东皇钟,凤九又怎么让帝君一人?
墨渊,白浅,夜华并司命四人,守在那回廊之外,看他二人这般,亦是于心不忍。
从东华为了凤九收起全身气焰开始,墨渊便是一惊。
虽早猜到东华尚存神智,入魔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劈三生石,正是那缕神识的最好证明。却不想,他为了白凤九,竟可做到如此地步。
白浅知道凤九这孩子最是倔强,对东华帝君更是打死了也就一个心眼,原以为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可如今东华对她,算是万物空蒙,只在意她一人,若此时让她封印东华,那将是多大的伤害?
“师傅,我看东华帝君他,他在小九身边也并没有什么魔性。他入魔以来,也不过是劈了一块三生石,别的也没干什么呀,一定要封印他吗?”
墨渊看了看她,“你忘了东华伤你那两下了吗?”
“我……”她语塞,“那也是因为我们要挡他的路啊……他……”她拽拽夜华,示意他上来接话。
夜华作为现世天君,该是最为冷静,“若是挡路,便伤人,那之后过路见山,岂不是要平山而行?”他看看白浅,“浅浅,你我兄长在这四海之内修为也可算是前列,帝君刚才雷劫加身尚且将我们三人打伤,若是换作旁人,怕早就已经造了杀孽了。”
“可……”白浅听的犹豫,夜华却继续道,“再说刚才灵宝天尊坐下那只魔性未除的火凤凰,若不是凤九及时赶到,此时恐怕也只剩一具尸首了吧。”
白浅看着围着东华和凤九蹦哒着转的小凤凰鸡,却并不赞同,“可是东华帝君确实可以为了凤九收了魔性,难道这还不够吗?再说了,他如今也确实未伤一人,我们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抓他?魔界那么多新生儿,你们怎么不去抓他们去?”
“难道万事都要等到发生之后才去补救吗?十七,难道你没听说过亡羊补牢的故事?”墨渊瞪了她一眼,以作惩戒。
夜华却对她若说若有所思,“兄长,我到觉得,浅浅所说,确实有些道理。若我们能有方法暂时压住帝君的魔性,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墨渊蹙眉,“伏魔圈?只是……”
他话应刚落,东华竟忽然抬头,朝他们那边看过来,眸色幽深。
他四人被他一眼看的怔住了。
“他……他听得见?”白浅立刻紧张了起来,捂着玉清昆仑扇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若他能听见,那又会对他们想要将他锁住的想法作何回应呢?
现在凤九就在他手边,他此时若是魔性大发,那凤九不是必死无疑了?
墨渊却是拦住了她,往前走了半步,挡住他们三人。
东华似乎与凤九说了些什么,凤九与他分了开来,微行一礼,转身出来了。
白浅想上去与她说话,她却是目不斜视的与他们擦身而过,就跟看不见他们似的。
白浅正奇怪,东华却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伏魔圈?”
他看着墨渊问道。
墨渊并不躲闪,沉着的回视他。
白浅立刻上前,打开玉清昆仑扇,“你想干什么?”
夜华却将她拉到一边。
她回头欲斥,却听墨渊忽然说,“你决定好了?伏魔圈不仅要锁住浑身气脉,还要刺入血脉以抑住魔性,并由血气供养,到时不仅使不得半点法术,甚至筋脉还会疼痛难忍,身体也并不比凡人强些许多。相比之下,东皇钟,不过是沉睡几万年,可轻松许多,于你,也不过是眨眼一挥间。”
白浅听了愣住,许是怪她书读的不多,但是没听说过这个伏魔圈。不过,难道真如墨渊所说,东华要自缚伏魔圈?
东华终于侧开目光,望着她离开的虚空,“万年于我,不过一瞬,于她,却不是。”
他再不多说,离上清界而去。
白浅很是茫然,望向夜华,“他知道小九来次是为了封印他?”
夜华其实并不比她知道的多,只是摇头。
却听一旁墨渊道,“东华他有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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