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阿妈走后下起了大雨,打着一阵一阵的雷,伴着边缘泛紫的闪电,劈开了黑天。
季沸川躲在洞里的角落,抱着琉璃灯盏,也不怕烫伤,就是紧贴着不放,嘴里念念有词:
“天塌了长得高的人先死,我长得矮……”
季栖倒是相反,坐在洞口,看着阿妈离开时跨过的那扇门,眼里是无限的失望,流到雨里,悄无声息。
一声响雷,在天上炸开,与此同时,洞里同样炸开了一声尖叫:
“唔啊啊啊!我不是坏小孩,我好好吃药了啊!”
季栖后悔自己长了两只耳朵,不耐烦地看向洞里没出息的季沸川,问道:
“你怕打雷?”
季沸川红着眼睛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阴差阳错泪竟甩进了灯盏里,熄灭了烛火。
尖叫。
季栖摸着黑,拖出来季沸川,季沸川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摩擦了很久,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季栖补充一句:
“废物,起来去床上睡,你说了这个洞是我的了!”
季沸川钻到被子里,在被子里缩成球,球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季栖纠结着,看看洞里琳琅满目的宝贝,又看看腰间别着的短刀,最终妥协,心道:
可怜又可悲。
咚的一声跳上床,不出所料,季沸川又尖叫。
季栖不以为意,掏出季沸川的头放在胳膊上,一手搭在季沸川背上,轻拍着,哄道:
“嗷,嗷,睡觉觉……”
季沸川很久后才在被子里安心睡着,任凭天上打多响的雷,都吓不到季沸川了。
第二日,季栖带走了短刀,收拾好了零乱的屋子和洞,甚至还留下一本画册,画着季沸川睡觉的样子,精湛的技法画出了季沸川狰狞的睡相,看到季沸川笑的合不拢嘴。
这一次取血,季栖早早的坐在屋门口等待,端着一只干净的碗,期待着母亲过来和声细语的哄骗他。
看到阿妈来了,当着阿妈的面,季栖利落的抽出刀,划开一个口子,让血缓缓流进碗里,乖巧的让阿妈端走,还不忘和阿妈说再见。
阿妈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这个工具懂事了,再好不过了。
季栖也会闲时去探望季沸川,季沸川每次都会带着他去玩,偷溜出去打水漂、逛集、放羊……
虽然季栖一脸不情愿,可还是被季沸川轻松拉走,玩很久才回来。
几年后的这天,草原上降下大雪,季沸川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雪,草原变成了一片雪毯,还在狂风中疯了一样摇晃,不知是雪还是枯黄的草。
季沸川乖乖喝了药,送走了阿妈,急忙去找季栖,刚到拐角,就见季栖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袄,腰间别着短剑,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墙,高冷的看着雪。
听见脚步声,说道:“你来了?走吧。”
转过身挥挥手,示意季沸川跟上。
两人红着脸蛋,一前一后的追逐,在雪地上留下脚印,随即便被大雪覆盖,剩下的只有一串欢声笑语。
季沸川停下休息,稚嫩的嗓音穿过风雪问季栖:
“阿兄怎么知道我想来这里玩的?”
季栖捏了个雪球,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回答道:
“嘿嘿,你啥样我还不晓得,快来堆雪人!”
季沸川放开树干,斜着身子艰难地跑,跑着跑着,他发现双脚已经不能碰到雪面,自己在渐渐飘起来,向后面飘。
季沸川没有惊慌,反而高兴的喊:
“阿兄阿兄,你看我飞了,像不像那天看到的鹰,我在飞!”
季栖停下手上拿树枝花花纹的动作,闻声望去,看见茫茫雪原中,不远处正有一个物体扑腾着胳膊,越飘越远,还一边喊:
“阿兄,我在飞,飞咯!”
季栖跟着他跑,顺着风跑很轻松,几下便追上了傻弟弟,也没有拦着,反而加油助威:
“加油往前边飞啊,飞到雪人那里一起堆雪人!”
季沸川信誓旦旦道:
“嗯呢,我现在就飞过去,我还能飞到呼色赫山上修房子,带上阿兄一起!”
季栖摇摇头道:
“不要,我要堆雪人!快飞过去,我累。”
季沸川努力蹬着腿,可就是不能改变方向,于是提议道:
“阿兄,我只能倒着飞,等我下去转个身再飞回去堆雪人。”
季栖思考着,意识到不对劲,大惊失色,紧紧抓着季沸川越飘越远的衣角:
“沸川,再往后是巴雅尔河,冰窟窿很多,危险啊快停下!”
季沸川也开始惊慌了,呼救声里带着哭腔:
“阿兄,我下不来,救救我!”
季栖后倾着身子,撅着屁股要拉季沸川下来,最终被拖行了二里路,掉在沟壑里,卡在缝里,动不了、不敢动。
大雪瀑布似的冲进来,冲了一天一夜。
季栖靠着季沸川的叽叽喳喳,勉强挺了过来,太阳久违的出现在天上,季栖抖了抖雪,发现雪已经被冰黏在了山上,凭这些微薄的力量并不能抖下去。
于是他放弃了在沟壑里抖雪的这一举动,叫醒与他背靠背的季沸川,艰难的爬上去,到了地上彼此浑身的白雪,头顶、肩上堆积甚多,沉重无比。
二人嘴唇发紫、脸蛋煞白,眼里有雪的明亮,也有劫后余生的光芒,但季沸川可没精力和季栖一起傻笑,刚咳几声,便倒在地上。
而这时,远处一声尖锐的吼叫:
“我的沸川!季栖,你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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