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初次见面”

——一个时辰前 东渚城——

晓文从库房里出来，对看守的人叮嘱道：“知道你们最近都辛苦，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把东西看好了，别最后白忙活一场。”

“是！”

守卫精神稍振，晓文微微一笑，也显出几分疲惫。最近和妙兮山的合作她全盘接手，城中百姓的安抚也是两方共同合作。虽说如今手头也有事务，但到底是不用时刻绷着。

只要是人就会累，她本来也没指望这些守卫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工作。

“扑棱棱——”

晓文怔愣原地，循声望向一处檐角。

是一只乌鸦，很普通的乌鸦。

但是仔细看后，就能发现，乌鸦的眼睛是红色的。

没来由的，晓文心中一滞。

“舵主？”

守卫见她失神，忍不住出声。可这一声疑惑的唤，毫无作用。

晓文猛咬舌尖，让自己回神，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破障符。她修为并没有多高，早年过得颠沛流离，加上后天的世事磋磨，再好的修炼天赋都折了一半。哪怕后来得了引灵入体的法子，也只修炼到七阶星者，放到哪里都不够看。

可若让她破一个障眼法，那便是绰绰有余了。

“破！”

破障符甩出手，于半空中消散。晓文穿过一片粉尘看清了——三眼青鸦。

在场守卫看清情况后脸色煞白。

拜魔尊所赐，如今就没有谁是不认识三眼青鸦的。那场惹得凡间人心惶惶，四处都掀起动乱的宣战过后，还能有谁不知道三眼青鸦。

“所有人听令！留在这里坚守，不得让任何人闯进来！”

从未如此强烈过的危机感，使晓文从心底蔓上寒意。

她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人生中吃过的太多苦，让她练就了临危不惧的本事，所以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解决三眼青鸦，而是放了一支代表求救的烟花信号。

“咻呜呜——嘭！”

鲜红色的花蕊出现在空中，引起城中许多人的重视。

悦泽第一时间出门查看，他大惊失色下立刻下达命令，将分舵现在还在的人分做三队。一队去紧急疏散城中百姓，一队去妙兮山临时联络点说明情况并请求外援，最后一队悦泽带着赶去晓文所在。

然而悦泽一打开门就顿住了。

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周围隐秘处的数只乌鸦。乌鸦们带着恶意的打量视线朝他而来，明里暗里都让他想起芳霏阁初时被故意针对的日子。

“大人……我们还出去吗？”

“出，当然要出！”悦泽捏紧了拳头。

“今日我们一丝一毫的松懈，都可能有普通人用命堵上缺口。我们必须出！”

“是！”分舵所有人集体出动，在东渚城里穿行。

悦泽飞快跃上屋顶，用暗器杀了一只三眼青鸦，奔跑跳跃间不断出手。但他清楚这算不上杀。十大门派自魔尊宣战以来消息互通，芳霏阁打点后勤也对这些稍作了解。

如果找不到三眼青鸦的本体，这些虚影仍旧会四散开来收集情报。而目前他们的情报就是，三眼青鸦的本体身边，有九成概率是魔尊黑曜。

悦泽飞快赶赴晓文所在，他不敢想，生怕自己迟到一步。

都有谁在做好事，百姓还是看得见的。芳霏阁与妙兮山联手，杀了混进城里的魔物不知凡几，夜里也交替巡逻为百姓换来安定。哪怕不知道那花蕊信号是何意，也能知道城里出现了危险，面对带他们去安全地带避难的芳霏阁诸人自是全心信任，二话不说跟着走。

东渚城中一酒楼的靠窗厢房里，一眉目如画的妙龄女子倚窗而立，注意到半空中那朵盛放的花。

房檐上三眼青鸦只是歪了歪脑袋，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经被发现。

晓文死死盯着它，不敢有丝毫松懈，东渚城今天一个不慎就可能损失惨重。

“舵主，现在该怎么办？”

数名库房守卫持刀护卫在她身边，他们都不是修者，只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凡人。面对可怕的魔族这里所有人都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晓文深吸一口气，道：“都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别惊动它。马上派人去妙兮山在城里的临时联络点，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求援。”

“……是。”

领头的立刻朝后使了一个眼色，最末尾一人点点头，放轻脚步很快离开了这里。

——东渚城主街道——

芳霏阁众人连日来神经高度紧绷，即使今天命令来得急，也能有序疏散百姓。

看到这些人带着肩膀上的繁花刺绣，穿行在无数凡人中稳定人心维持秩序，黑曜短促地笑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笑，一名芳霏阁成员迅速向他看了过去，厉声喝道：“谁在那儿！”

正惶恐不安的百姓们都安静下来，和其余芳霏阁成员一起，将视线迅速聚焦在站立他们中间格格不入的人身上。

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发丝银白脸上却全然不见老态。他眉眼锋利如刀，鼻梁英挺，金色竖瞳妖异无比，周身更是邪气四溢。

这青年仅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当隐约意识到他是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发抖，从心到身的警告。

“……啊、啊啊啊啊！”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打开了一个开关。百姓们顿时如梦初醒般仓惶逃跑，唯独芳霏阁成员都握紧了手中武器，站在原地不动，甚至在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

他们不怕吗？当然怕。

他们很强吗？当然不。

他们很无畏？……都不是。

他们加起来对魔尊无法造成任何伤害，面对魔尊更是一击也扛不住。可身后是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如果连他们都退了，百姓们只有死路可走。

诡异的单方面对峙就这样形成了。

黑曜啧啧称奇，他还以为千年后的今天不会再见到这样信奉大义的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而且一次性见到十个以上，属实很恶心。

黑曜摆了摆手，一道气劲就把芳霏阁众成员震飞。

“别挡道，本尊不想浪费力气。”

他轻飘飘一句话落下，伴着轰隆作响的雷声，此刻让地上诸人意识到了天堑一样的实力差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蚍蜉撼树。

黑曜轻瞥了眼天上威慑力十足的天雷，不做点评。眼看天雷打算积蓄威势劈点什么人，要见的人此时也没来见他，黑曜完全放开了身上的隐匿。

天雷仿佛找到了怒火发泄处，停顿片刻朝他过去。

黑曜可从来不是站着不动挨打的那个，被天雷劈也一样。只见他漫步而行，然每一步落下时却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上一步停留的地方则被天雷劈得焦黑。

当尘独月赶到时，就是数个黑曜残影被雷劈，还是走到哪劈到哪的那种。

尘独月：？？？

尘独月极力想严肃，但是他内心仍旧非常疑惑：他记得千年前黑曜作天作地都没被雷劈过，怎么现在就这么严重了？

“尘独月，别来无恙啊。”

黑曜的打招呼风格自成一派，毕竟是仇人见面，首先就是甩了一鞭上去。

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尘独月旋身躲过。而他也看清了黑曜使用的武器——碎灵鞭！

怎么可能！

“碎灵鞭，你怎么拿到的。”

黑曜哼笑一声，将碎灵鞭甩向了劈过来的天雷，见天雷终于滚了，他才语气怀念道：“能怎么拿？当初你们耍小聪明，碎灵鞭被拆得是七零八落的，就为了让本尊对战时没有趁手的兵器。可惜即便如此，最后也只是困了本尊一千年。”

尘独月漠然忽略这点嘲讽，思考是黑曜是怎么修复了碎灵鞭。碎灵鞭打造不易，修复同样。而黑曜破封连一年时间都没有，这么快修复好说没有猫腻谁会信。

“我也很可惜，当时没有把碎片一起毁了。”

黑曜：“……”

黑曜说话很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但是有关于武器的话题，他也感到深刻的伤心。要知道他当初特别喜欢鞭子类武器，刚柔并济、伤害力满分、便携性刑具，简直就是他永远的心头爱！

如果碎灵鞭不是他第一次亲自上手打造，时不时要好生养护着，也不至于让一群毛头小子逮到机会给毁了。

“尘独月”，黑曜面目狰狞，狠狠磨了磨后槽牙：“你那宝贝徒弟在妙兮山上，对吗。”

尘独月不动声色，道：“你要过去，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走。”

黑曜嘴角上扬，抻了抻手中碎灵鞭：“相比起天人的尸体，本尊更想要你那徒弟的身体做容器！”

碎灵鞭上霎时黑红色魔气缠绕，黑曜狠狠一鞭甩了出去，却并不是攻向尘独月。虚空仿佛剧烈震颤了一下，被打出了一道裂痕。

看到那道裂痕，尘独月大惊，明白了黑曜的打算。强行撕裂空间，打通魔域到东渚城的临时通道！

不能让他成功！

尘独月立刻上前阻拦，而黑曜灵活甩着手里的碎灵鞭，彼此毫不留手打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南星终于赶到东渚城。

整个东渚城乱作一团，芳霏阁成员们努力安抚，争取把每个人都带到临时避难地。

地面上已经无法通行，天南星只能飞到房顶上去，先帮着芳霏阁救一些走不动道的老弱妇孺。这一上来，他就看到了一个仓惶无措的孩子不慎摔倒，而旁边一简陋的棚子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了。

天南星当即跳下去，把孩子抱起来跑了一段路。刚好有芳霏阁的人回头注意到这里，立刻回身跑来，把孩子接过去：“孩子我带到避难地去，你是修者的话，会那个反弹的法术吗？”

“那东西叫结界，我跟你们一起去避难地，多少能挡一挡。”

“那就好、那就好，快，咱们快走！”

两人又开始跑起来。

芳霏阁到底不是门派，没有专门培养修者的机制。它不比人间其他专找有灵根小孩培养的组织，不论有没有灵根都可以加入，只要穿上芳霏阁的衣服，芳霏阁都会给他找一条最合适的出路。

哪怕千方百计搭线，把有灵根的成员改送进宗门里。

也正是因此，芳霏阁里更多的是普通人。

天南星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和自己师父说，派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过来芳霏阁这边做支援力量。

想完这个，天南星又开始担心安榆炀。他来得晚，不知道安榆炀在哪儿，只希望他别作死一样跑到魔尊跟前送死去。

这么想着，天南星抬头看了眼天上。虚空的裂痕不远处，月天人在应对黑曜的猛烈攻势。不过话说回来……原来魔尊是使长鞭的吗？

那根长鞭……

天南星忽然感觉背上一疼，忍不住躬下了身，耳边也好像有人低笑。

他迅速回头，身后却没有伤他的人。

【跑……】

谁在说话？

【天南星。】

“天南星！”

天南星猛然回神，眼前却是安榆炀。

“啧”，安榆炀满脸不耐：“不是让你看着死丫头吗，你的好朋友、我的主子你不管了？”

“啊，那个……就是他下不来了然后我才下来的。”

月天人设的结界出不来，所以没有出来。

他想过来参与救助凡人，顺带了解详情，所以下来。

安榆炀：(怒｀Д´怒)

安榆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要走道：“你留着吧，我要回去。”

“嗯？？”天南星大为震惊：“不是，你这就要走？”

安榆炀回头瞪他：“三眼青鸦的虚影我已经全部解决，魔尊有品德崇高的月天人应对，城中普通人有芳霏阁和妙兮山联手保护，我不回去保护我主子还要送死去吗？”

天南星后撤一大步：“没毛病，您请回。”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安榆炀踩着风刃赶去妙兮山，天南星也忽略方才短暂的异样，去了东渚城外的紧急避难地。

——芳霏阁物资存储地——

悦泽成功汇合晓文，却没想到遇到了陌生人。

“晓文！你怎么样？”

见到悦泽满脸担忧匆忙向她赶来，晓文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此时身边还多了个人，晓文当机立断收起了自己的小女儿心思。

“我并无大碍，多亏了妙兮山少掌门。”

悦泽一听这个身份，同样一秒变脸，拿出了芳霏阁外交事物主事的脸，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原来是樱雨涵姑娘，多谢此番襄助。”

樱雨涵面无表情：这架子端着不累吗？

樱雨涵同样还以一礼：“阁下言重，这是另一人的功劳。是他迅猛出手，解决了城中所有三眼青鸦的虚影，避免被魔尊安插眼线的可能，在下只是路过，布下防护结界罢了。”

悦泽与晓文闻言，对视一眼。似是看出他们所想，樱雨涵说道：“那出手之人我从前不曾见过，应当是哪家的天才出来历练。我观之身手，颇为了得。”

但樱雨涵咽下了后边的担忧。据她所知，如今各门派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就是那位她从未谋面的月天人嫡传千烑，她一直盼着能和对方较量一番。可是千烑的画像她两年前也有机会见过一次，方才那红衣人除了年龄相仿，与千烑无一处相似。

还有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伐之气，她课不觉得传闻里一直被月天人保护的千烑，能有这种气势。

——妙兮山 偏殿结界处——

云璟探出手晃了晃，奇怪道：“哪里有结界吗？我完全感受不到诶。”

云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千烑师兄说有，那就是有！”

云琳云琅两姐妹异口同声：“瑄哥，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唉”，云瑄深深叹气，无奈道：“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是就咱们这点修为，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云瑜凉凉补上一句：“咱们八个人，修为上限撑死了二阶辉者，能干什么？”

“听起来，你们很想帮忙。”

千烑端坐着，一身青碧色衣衫被他穿出高风亮节的同时，也衬得他格外仙风道骨，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少年英杰。

云璟单膝半跪，目光诚恳而坚定道：“千烑师兄，我们确实帮不上太多，但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去做的！”

“……”，千烑没再说让他们直接躲起来之类的话，把还是花苞状态的千瓣莲向他们推去：“把你们的灵力，注入到这朵莲花里。”

“……咦？！”×8

云璟求助性看向云瑄，云瑄顶着兄弟姊妹的目光，艰难道：“这不太好吧，一件法宝不能接受除了主人以外任何人的灵力，否则师兄和法宝之间的联系会减弱的。”

“这不是问题”，千烑神色淡然，“你们同时注入灵力就好。记住，是同时。”

云氏兄妹两两对视，思量过后最终都运起体内灵力，灵力流穿过结界同时注入到千瓣莲里。

而千瓣莲收到他们的灵力，只是微微颤动几下，竟然就从花苞状态开始，逐渐舒展绽放层层花瓣。

云瑄等见状不由得惊奇。

月天门教给他们的常识里，未认主的法宝可以接受多个人的灵力，却始终无法真正发挥原本的效用；已经认主的法宝则需要法宝主人主动让出部分使用权，这样才不会减弱自身与法宝间的联系。

千烑师兄竟然打破了这份常理，真的很厉害。

“够了。”

千烑冷淡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崇拜心绪。

“你们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罢，离偏殿越远越好。”

千瓣莲再次悠悠飘到了千烑面前，云瑄心知这里没了他们能做的，于是带头告退。

等他们终于走远了，安榆炀才大摇大摆显出形来，开口刺千烑一句：“怪不得你一直不联系盲仆，原来天人是这么保护你的。”

安榆炀速度很快，云氏兄妹八人出现在偏殿时，他就已经到了。

也是他来的早，不然还不知道这结界的存在。保护的同时把特定的人监禁起来，呵！跟安氏府宅那只能从大门自由出入的结界有何不同？

千烑不睬，只道：“先准备法术，魔尊就要到了。”

“哈？”尽管质疑，安榆炀手上却听话地取出长刀，又蓄起了风刃：“刚回来的时候我还瞧见月天人在对付他呢，你居然对自己师父这么没信心。”

千烑无声叹气，道：“你在寒读，了解过空间法术吗？”

“有啊，修到七阶魂者的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就塞了本书过来，叫我自己参透然后领悟空间法术。”

“上面有没有写，和空间法术非常契合的法宝？”

安榆炀认真回想一下，道：“这个有，不过那本书被我撒过水，我后来去看的时候糊了一片，只能勉强认出一个‘碎’……”

“咔嚓——”

安榆炀停住了。

偏殿结界范围内，某处虚空忽然有了碎裂迹象。

碎……

碎？

碎？！！

“咔嚓嚓—”

看着空间破碎一点点扩大，安榆炀内心一整个无言以对。他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让手里的风刃锋利到极致了。

千烑：……

千烑把千瓣莲缩小藏进衣袖里，起身背靠结界站着，确保安榆炀发起进攻后他可以精准进行辅助性补刀。

空间碎裂的面积忽然扩大了两倍不止，千烑猜测，是黑曜可能在另一头使用了大范围攻击手段。

那这可就麻烦了。空间碎裂过于严重会引发空间乱流，黑曜完整过来杀他们还好说，反过来把他们二人拉进空间乱流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安榆炀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扔出手中风刃却不攻击，而是围着那一片空间碎裂处高速旋转。

千烑顿时明白了安榆炀的打算。

空间法术固然棘手，却也并非只能用空间法术应对。只要安榆炀的风刃足够锋利，攻击速度足够迅速，割裂空间——不是不能做到。

可若是如此，另一个问题就有些棘手。

“砰——！”

空间终于碎了，通道就此打通。四散的碎片无一例外被风刃挡下，再次割裂，星星点点落下。

与之相伴的，则是更加猛烈的罡风，向千烑袭来。

气流扑面而来，吹得千烑衣袍猎猎。千烑正要做出防御，安榆炀便及时站到了他身前，在两人周围筑起可以防御的风墙，说道：“若风刃攻击时过于锋利会反向产生罡风，这个强得过头了点。你现在没地方躲，可别让我无意中把你谋杀了。”

千烑只低低应了一声，算作回答。安榆炀也不是非要听他回应的，现在首要任务是在黑曜手底下活下来。

魔气涌现时，罡风也散得差不多了。

见这魔气凝而不散，千烑不用任何手段验证，便知这是黑曜所化——这种讨厌的感觉他可太熟了。

漆黑雾气中红芒一闪而过，一条鞭子如毒蛇般倏然而动，很快逼近至安榆炀身前数寸。安榆炀心中大骇之下，及时调动灵力结出道屏障。

可惜，那是碎灵鞭。

千年前黑曜为折磨作为俘虏的修者，专门打造了碎灵鞭。此后只要他想，毁人修为、碎人灵根轻而易举。

是以安榆炀的灵力屏障仅坚持两息，便顷刻间破碎。

眼看碎灵鞭就要抽在身上，安榆炀已经准备拔刀硬接，千烑却是按住他的手，袖中千瓣莲荧光浮现，飞出来挡住了碎灵鞭一击。碎灵鞭一击不成，缩了回去。

“……”安榆炀全身紧绷，低声问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安榆炀不是傻子，能看出千瓣莲不是能与碎灵鞭硬碰硬的稀世珍宝，可它偏生挡下了。唯一可靠的解释就是，里面放了真正能抵挡碎灵鞭的物件。

千烑注意着周围的魔气，发现魔气正在迅速收拢，估摸着黑曜即将现身，他长话短说：“是我师父给的一枚指环，里面有他的天力，但是不多。”

这一世千烑提前得了这枚指环，并未像前世那样挂在脖子上，而是放在了千瓣莲的莲心中，几乎日日以自身灵力温养。

怪不得。安榆炀很快理好思路，情况依旧很麻烦。他们必须想办法脱离这里，否则死在这里是早晚的事。

黑曜阴鸷的嗓音在这时响起，听起来很是慵懒：“原来还有人在这儿。”

魔气被彻底收起，显出一道青年的身影。

碎灵鞭在地上滑动，围着这身影转了一圈儿，自己探起身来，钻进那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心里。

黑金色衣衫分毫未损，看得安榆炀心中警铃大作。他回来时看得到月天人的阻拦，可是一番缠斗下黑曜竟是毫发无伤，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

黑曜仿佛完全没把安榆炀放在眼里，金色竖瞳死死盯住千烑，意味不明地说道：“初次见面，曦光。”

不知何时，一粒雪花飘过他们眼前。

千烑默然不语。他们早就见过了，如同命中注定，在冬天真正见了面。

“呼呼————”

眼前忽的银色发丝飞扬，是尘独月赶来挡在了身前。

尘独月第一时间撤下结界，把千烑推了出去：“千烑，你们马上离开。”

【千烑，快走！】

何其熟悉。

安榆炀也不多耽搁，拉着千烑的手转身就跑。

恍惚之间，眼前出现的，是安氏府宅大火那日拉着他跑的安榆炀。

因因果果，终究是又走了个来回。

作者：更了，马上也要开学，下一章更新时间待定。

作者：累了，๑•́₃•̀๑伐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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