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榆炀被独自留在了成衣店。
哦,还有个不安分的玉叶。
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成衣店老板说的。
他说离去的两位公子已经结了账,还多付给他一些银钱,叫他照看剩下两人。不过老板觉得这多出来的钱不能收。
本来这一年就不算好过,谁家还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老板把千烑一行人当成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败家公子,归还这点财物时化身唠叨怪,听得安榆炀都不好意思动拔刀砍人的心思了。
玉叶很不喜欢现在这样。
身体动不了,一大群不美味的食物在对她做奇怪的事。
牙根痒,想磨。
会动会打她还会给她血喝的(即千烑)不在,会动会打她但不会给她血喝的(即安榆炀)虽然在,但是不喜欢。
牙根痒,不敢磨。
玉叶被打扮她的姑娘们起哄,推到了安榆炀怀里。
玉叶:“……”要挨打了。
安榆炀:“……”这算啥?我要不要动一下?
“公子怎么呆住了呀?小姐可是在害羞呢。”
安榆炀稍稍怔愣,一个想法忽然萌生。他摸着玉叶的脑袋,装出一副温良笑容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们打扮我家小妹了,真是好手艺,我都要认不出她了。”
内心:Σ_(꒪ཀ꒪」∠)呕~
扫地的小二沉默,只是扫地。
帮忙打扮玉叶的姑娘们年纪不算多大,骤然被一张俊脸靠近,闹了好几个大红脸。主事的连忙跳出来应付:“公子说笑了,既然收了银钱,我们当然是要拿点本事出来的。”
老板这时候插了一嘴:“公子既然顶着这么一张俊脸,就不要同我店里的姑娘们讲话了吧?那什么,之前离开那两位也快回了,还是安心等会儿的好。”
听闻这话,为首的姑娘会意,连忙小声带走了同伴,去忙活别的了。
老板又给扫地的递了个眼色,后者也去了店门外。
安榆炀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何不知店老板的意图?把玉叶扒拉到身后,安榆炀双目直视店老板,轻蔑笑道:“看来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还要把他们都支开。”
店老板神神在在,也不搭话,只是抬起一只手。
掌心向上,平摊着一块木片。
安榆炀视线下移,看清木片模样的瞬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它是只粗糙的木头蝴蝶。除了边缘比较光滑平整,镂空花纹的地方也没有雕好,是连三岁小孩都不愿意多看的玩具。
安榆炀舌尖抵住上颚,看向老板:“他们让你捎什么话。”
老板先是把蝴蝶形木片塞他手里,然后再看看周围确认没人,这才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
安榆炀松开了玉叶,手里的蝴蝶木片咬在嘴里,接过信件三两下拆了。
这完全就不能说是信,因为这信纸是一张油纸,上面戳了很多针孔大小的洞。可是安榆炀却能看懂,这是民间流传的盲文,本意是朝廷为了方便残障人士入朝为官而制定,特地发了很多单行本流入民间。
安氏家族敏锐意识到了其中的便利,趁机收藏了很多本,不少人都在学。盲仆就是其中之一。安榆炀听盲仆说他是受家主的命令,自废了一双眼睛,因而只能用盲文传信。
出于这个原因,他进寒读之前被按着把盲文从略懂学到了精通。
油纸在安榆炀手中微微转了个方向,刚好外面的阳光可以照在上面,让他一点点读出了信件内容。
〔前朝皇陵,取族谱,速。——盲仆〕
族谱……
没记错的话,要是没那东西,如今以盲仆为首的死士就不会奉安玉璇为家主来着。
靠,怎么不早来信啊?!
安榆炀生气地把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就是上去踩了两脚也不解气。他一时间怒气上头,竟不曾注意到一旁的玉叶,似有所感般转向了某个方向。
店老板等他撒够了火,这才语重心长地劝导他:“小伙子啊,年少轻狂我也有过,离家出走闹上一次两次就够了。再说你爹眼睛又看不见,还是回去好好尽个孝罢。实在不愿意了,你把你那妹妹送回去嘛!”
安榆炀什么都不想说。每次盲仆自己或者是找人过来帮忙传消息,传话的人永远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他,安榆炀,闹脾气离家出走;盲仆,瞎眼的父亲千里追儿。
神特么的闹脾气!追儿子!这说辞里掺了不知多少水分,怎么就一堆人信了?!
这次还多了个玉叶出来,给他冒充“妹妹”。
很不爽啊!
这边两人一个在心里苦恼如何脱身,另一个还在苦口婆心劝说。完全没有注意到玉叶,已经失神走出店外。小二见了惊吓之余先是看看店里,又看看明显痴傻的玉叶,心里实在担心,一咬牙跟了上去。
安榆炀脑瓜子嗡嗡响,店老板简直是说上瘾一般,还在喋喋不休。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受这罪呢?得把玉叶拉过来。
玉叶,玉叶呢?
安榆炀没有在玉叶应该在的地方看见她,顿时感到了不安。
东渚城可不比之前走过的地方,是妙兮山势力中心的地盘。如果被她们发现玉叶身上的魔族气息,细查之下准能找到千烑头上。
再顾不上什么唠叨,安榆炀一跃而起翻上二楼找了起来:“玉叶!玉叶!死丫头你听见了吗?!”
他脚下步履生风,店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转了一圈又翻了下来。安榆炀径直绕过店老板走出门外,手上一个响指便让地上的信纸自燃。他出门四下张望间远远看到了玉叶的一道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大街上有不少摊位,都是为生计奔波的平头百姓,做些小本生意只为到了年底能多置办点年货。饶是安榆炀这般做事不计后果之人,也不愿意此时碍了这些老百姓的生意。
只是如此一来,安榆炀脚下愈发难进。眼看着玉叶就要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心中也不免急躁了起来。
焦躁的也不止他一个,前面跟着玉叶出来的小二也很为难。小二不知道玉叶的半魔之身,只以为玉叶是个痴傻的小姑娘。他知道世上从不缺歹人,而歹人也不会因为受害者有痴傻之症就心生怜悯。于是他担心这姑娘运气不好,碰上个大块头的歹人,只怕跑路的时候要费些功夫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玉叶只是直直撞上两个结伴闲逛的同龄人,也都是姑娘。小二只是看了两眼,眼珠子一转,登时心里便有了谱。
于是玉叶猛然发难,张嘴作势咬人时,小二立马扯下肩头的白布巾,要冲上去先捂住玉叶的嘴。
岂料对面两位比他快,同时动作,玉叶被她们各按住一只胳膊制在原地。
“你是想咬我们吗?这是不可以的哦。”×2
原来是双生姐妹花,怪不得这么默契。
“吼……呜!”
玉叶自然不甘心这么被按住,还打算用吼叫威慑,小二及时从后面扑上来用布巾塞进嘴里打断了她。
“小姐啊!小的办事不力让您跑出来冲撞旁人实在是不应该啊!小的这就带您回去找三位少爷去!!”
小二一通哭嚎成功让两个小姑娘呆住,也引来了很多路人的注目。
“玉叶!玉……”
等安榆炀终于赶来,看到的就是玉叶被一男两女分别按住,嘴也被堵住,还在不停呜呜咽咽挣扎的景象。
面对如此境地,安榆炀竟然对旁人用词礼貌了一回:“……麻烦谁来解释下。”
小二见他来了稍稍呆愣一下,然后又开始了表演,并且只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就再次哭嚎起来:“少爷您可算来了啊……小的不但一时不察让小姐跑出来,还差点连累了别人家的两位小姐,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您行行好别把小的赶走啊!”
安榆炀:“……”我就不该在这儿。
“咳嗯。”
一声假咳传来,又把众人目光引到了另一个方向,千烑和天南星正在他们对面。假咳的人自然是天南星。
其实天南星此刻异常尴尬,他跟千烑正在聊那个堪称异想天开的想法,刚好瞧见这里有人群聚集,谁知道刚好过来听见加看见这么一出。
有千烑在,灭口应该不会……吧?
好嘛,看安榆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按着玉叶的两个小姑娘看向他们,声音清脆地打招呼:“千烑师兄,天南星师兄。”
天南星已经不记得她们叫什么名字,只是隐约记得曾经见过,于是微笑点头示意就算打过招呼了。倒是千烑,精准叫出了她们的名字:“云琳,云琅。”
这时人群里有人注意到千烑的眼睛,是极其罕见的紫色。
“紫色眼睛,不会是月天人的徒弟吧?”
“咱们这边不是妙兮山的仙子们在管吗,天人弟子怎么到这边了?”
“魔族要打进来了?”
“瞎胡说些什么!天人弟子肯定是来保护咱们的!”
“没记错的话……他还是魔尊要抓的人。”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天南星眼神冷了下来,掌中寒气聚集就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千烑,有人问起就说是我一个人干的。”
安榆炀表情从未变过,只是释放出了杀气,吓得离他最近的小二浑身发抖。
云琳,云琅对视:“惹麻烦了。”
她们看向玉叶:“你要先和我们走吗?”
见他们似要动手,人群骚动了起来。千烑及时按住天南星,道:“不用你这般大动干戈。”
话音未落,千烑的神识便笼罩了正围观这里的一应人等。
[今日,你们任何人,都没有见过我这个天人弟子。]
看着周围神思恍惚的凡人,连安榆炀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一炷香后——
店老板抱着账本,忧愁不已。
虽然今天忽然多了不少收入吧,但是店里还有这么多员工要养家糊口的,工钱发完了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孩子都怎么样了。
听几个伙计说其中两个彼此有仇,好像还出言挑衅来着。现在的孩子也真是太不懂事!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都不懂。出来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没他们大手大脚花出来的钱,店就开不下去了。
纠结啊,钱怎么这么不好挣呢……
店老板满心愁绪无处诉说,手里账本也愈看愈不顺眼了,干脆往边上一扔眼不见心不烦。
而门外,早先离去的小二回来,拿起了靠在墙边的扫把。
店老板刚好瞧见他,道:“哎!你干什么去了不回来干活?工钱还要不要了!”
老板仿佛看到他的钱长出翅膀,向着远离他的方向飞走了。
小二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小的就是出去绕一圈,想想晚上去哪里偷老板的钱柜子!”
一听他这话,一只靴子伴随着咆哮声被扔了出来:“臭小子给我滚!”
“好嘞老板╮(‵▽′)╭!”
——妙兮山 议事厅门口——
尘独月回身:“人选就由你们来定,我会在这里停留七日,等千烑离开。”
妙兮山掌门依晴抱拳作揖:“天人放心,尽管将此事交给我等处理。”
“掌门!掌门!”
妙兮山一弟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依晴眼中略有不满,道:“何事惊慌?”
那弟子跪伏在地,俯首道:“启禀掌门,先前并未上山的两位姑娘回来了,她们是与天人弟子一道回来的!巡逻弟子说他现在与水镜宗少主,还有两个身份不明之人候在山门外!”
“那还不快把人迎上来!”话一出口,依晴又补上一句“迎接的人切记不能太多。”
“是!”
那女弟子连忙领命退下。
依晴神色稍霁,看向尘独月:“既如此,便要请天人准许我等,尽一番地主之谊了。”
尘独月点点头:“也好。”
依晴作出“请”的姿态,请尘独月一道去了会客厅。
妙兮山上至掌门下至守门杂役弟子,均为女子。衣饰上自然少不了各色花朵纹样,但妙兮山的景致并不以繁花为主。除去弟子们的住处及附近,都只是很普通的树。乍看之下,也很是清净淡雅。
天南星和千烑并肩而行,眼睛时不时打量四周陈设。安榆炀则是一手掐着玉叶后脖颈推她往前走,另一手按在刀柄上缀在前两人后面。他们没有与云琳云琅两姐妹一同入山,为的便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安榆炀仍在警惕,千烑与天南星也同样。
尽管来引他们上山的弟子人数不多,一路上也还有很多女弟子在注意他们。
像这样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千烑等人都已经习惯了。而相比青碧色衣袍的千烑,与深蓝色长衫的天南星,安榆炀一身张扬艳丽的红衣穿在身上,轻佻无比且格外抓人眼球。他完全不在乎那些视线。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终于到达会客厅,主位上坐的却是尘独月,依晴作为妙兮山掌门,又是在自家地方,则坐在了客位。
这是十大门派都遵守的不成文规矩,当尘独月有事上门造访时,必定请他坐在主位。
千烑对这规矩略有耳闻,所以并不多惊讶。天南星则是从小被自己师父念出来,并且见到了许多次。
两人行至中央,对着尘独月和依晴分别见礼:
“弟子千烑——”
“弟子天南星——”
“拜见师父/月天人,拜见依晴掌门。”
依晴轻柔笑起来,上前扶了千烑一把:“这就是月天人的高足,千烑吗?算起来,你我还是同辈呢,倒也不必多礼。”
千烑内心:(;一_一)真是熟悉的既视感。
千烑不等她说明缘由,拜得更深了些:“晚辈资历尚浅,不敢与掌门相攀。”
“依晴,不用与他多说这个。”
“是,依晴失言。”
尘独月微微颔首,对千烑和天南星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天南星在长辈面前一向放得开,揖礼行过之后就恢复了原样。他一把拉过千烑,胳膊搭在人家肩上说道:“天人言重,多亏了千烑,我们可是斩杀了不少魔物。哦对了,还有他。”
顺着天南星的视线看去,安榆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很是不舒服。站在他身边的玉叶被打扮得很漂亮,只是她双目空洞无神,看着更像个制作精巧的傀儡娃娃。
其实他们刚进来没多久,尘独月和依晴就注意到了这个红衣少年。
年纪不大,修为却是接近九魂巅峰的地步。
这是个天赋不低于千烑的另一个天才。
尘独月站起身来:“我来的路上曾听说过,千烑身边多出一少年人,自称是他的仆从。”
见架势不对,天南星放开了千烑,先站到了一旁。
尘独月来到千烑身边,千烑低低的唤了他一句“师父”,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尘独月却不给千烑这个说情的机会,手掌轻描淡写地按在了后者的肩头上。
千烑顿时身子僵直,心下暗道不好。他本意是为了能借着肢体接触,方便用灵魂咒术做点手脚,却不想被反过来定住。
其实以千烑自身修为来说,强行冲破桎梏不是不能做到,但尘独月毕竟是他师父。当着妙兮山掌门依晴的面,千烑对安榆炀有一丁点袒护都会引起旁人好奇。
好奇安榆炀怎么会有如此卓越的天资,过去却不曾有只言片语来描述他,为什么能与天人弟子相识,又深得信任。
怀疑一旦产生,就会有人忍不住要去查、去澄清,偏偏安榆炀现在最不能让人查。
天南星看向安榆炀,心里也在好奇:你会怎么做?
安榆炀:“……”
合着是来试探我的。
“小子不过是狐假虎威,只为省得那些刁民不听话,非要到魔物跟前送命去。这等小把戏,让天人见笑了。”
嘴上说着文绉绉的话,身体上却完全不见有恭敬的姿态,更不要说眼里不加掩饰的排斥和轻蔑了。
于是话音刚落,安榆炀便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威压,带着千钧重负朝他而来。
霎时间,安榆炀脚下砖块皲裂出细纹,面上笑容不过微滞,那双银灰眸子竟隐隐闪过几分嗜血杀意。
不好!
千烑自然没有错过安榆炀的眼神变化,他最怕的就是后者今日按不住冲动,做出不可挽回之举。
“咯咯—”
尘独月能清楚感知到,眼前这少年的抵御停下了一瞬,而后忽然抵御力翻倍。
“?”至于吗?
突如其来的声响,千烑更觉糟糕,旁边天南星的脸色也是一变。
在场所有人中,如果说千烑是距离施压者最近的,那玉叶就是离被施压者最近的。
为了保证玉叶不会引人注意,千烑在等候入山时间里又给她塞了几张符。包括但不限于听话符、子母傀儡符(子符)、隐息符、五行符……多得连安榆炀都觉得他小题大做。
无事生非三人组:去他的小题大做!这都快露馅了啊!!
虽然威压并不针对安榆炀以外的人,但千烑和玉叶离得最近,前者感到心惊却不会妄动,后者听不懂人话也不妨碍她凭借本能反抗。
安榆炀左手背到身后,脸上的笑容堪称骄傲自满,就仿佛月天人的威压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一般。引得依晴心中对他高看了几分。
然而事实却是,他的左手指间夹着一张子母傀儡符(母符),一面抵御威压的同时,一面催动着玉叶体内的子符,争取让她一动不动。最好是装成一个人形傀儡那种。
天南星更是一阵汗颜,心说这两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竟也跟着他们胡闹,甚至连他怀里也揣了一枚“炸药”。当然,如果不是师父管得严,他也是非要嚣张一下不可的。
当着天人的面,欺瞒他和一位宗门之主,任谁来都得说一句刺激。刺激得千烑几乎忍不住再下一剂猛药,右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尘独月见了只当他想暗地里帮衬一把,好躲了这一次的试探。
脚下细纹不断扩大,安榆炀已经开始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顺着下颌线流到下巴,砸在地板上消失不见。可就是这样,仍死犟着不肯开口说句软话。
既如此,尘独月的威压比之之前,也悄无声息地翻了一倍。
安榆炀嘴巴抿作了一条直线,今日这场较量还未结束,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很快,安榆炀撤掉了所有防御,片刻便单膝跪倒在地。巨大的压力瞬间压迫到内脏,五脏六腑都有轻微性移位,逼得他吐了口血。
尽管如此,他也没忘了将母符藏在袖中,继续压制玉叶的本能反应。好在吐血时,威压就已经撤了下去。
“安榆炀!”
千烑冲破了桎梏,就要迈步冲过去。结果才刚迈出一步,心脏猛然停跳的剧烈反应也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还好依晴及时扶住了他,语气也不无担忧与关怀:“千烑?你怎么了?”问的同时,她也有暗自探查千烑的情况,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灵魂咒术的反噬!只是千烑根本不明白,尘独月的心绪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起伏。第一次反噬他不在现场不明白缘由也就罢了,可是第二次反噬得莫名其妙!
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不高兴啊!
还不高兴到心痛,甚至愧疚?!
千烑强行控制住面部表情,想开口对依晴道谢:“晚辈无……”
更猛烈的撕扯感顺着灵魂咒术而来,顷刻间席卷了千烑的心脏。
“噗咳!咳咳咳咳咳!”
完了。
“千烑!!”
天南星朝他冲了过去,尘独月一脸茫然看向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啊,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很无辜,但是请控制好你的情绪,它现在关乎到我的生死。
稍远一点的安榆炀,已经撑着玉叶的肩膀站起来,擦去唇边血迹,向他看过来的眼神里也满是困惑。
正常。在安氏家族史上使用灵魂咒术的不止他一个人,遭到反噬的记录也超过三百例,但被反噬到吐血昏厥的,可能只有他一例。
眼前彻底黑暗的一瞬间,千烑自暴自弃希望直接死掉算了,而且最好上天开恩能让他再活一次。他保证灵魂咒术这种存在,今后一定慎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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