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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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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无比清楚的知道。她看到往日温笑的人此刻从榻上起来,透明如水,向着雪地走去,眼神木讷,身体也不似往日轻盈。
宁昔昔一直都可以看到鬼神。
宁风致是她见过最漂亮的鬼神。往些时候,她见到的鬼大多是以青面獠牙示人,再不济也是张着血盆大口好似要吃人。可宁风致只是木讷,白色的衣一如往常,发丝也如往前青黑。
只有执念太深才会成为鬼神,会在一片土地上辗转,直至执念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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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泪从她的眼眶里溢出,在衣上开出深色的花,眼睛里涩的发苦,像是永生永世都难以清明。她倔强的抬手,想要将宁风致拉回来,却只取到一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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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啊风,你又何苦为难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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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近乎疯狂的在柜子里翻找,任明净的琉璃镜被打翻碎了一地,任翻落的梅枝倔强的伸向苍穹。
她要找酒。
颤抖的将酒倒在瓷碗里一饮而下,又斟下半碗放在宁风致的面前,尔后红着眼颤抖着道:“……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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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用这个能力。
上一次太早了,早到连目的都简单的可怜,不过是为一个和她一般的奴申冤。可就算如此,她只问了两句话,便是昏了三个月。
一句是:“这是你的错吗?”
答:“不是。”
另一句是:“长古芳的留下的……痕迹在哪里?”
答:“在柳树下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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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昔。”宁风致的魂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转回身来,眼里的木讷换为惊讶。温润的笑一如往常,令宁昔昔愈发想要落泪。
“我死了吧——”
“是。”宁昔昔垂下眼帘,略有沉重的回答,如小鹿一般的眼睛此刻敷上了不属于她的哀,沉默再也说不出一语。
“你看的见我。”
“我看不到剑长老……和骨长老。”宁昔昔没有再回答宁风致,只是自顾自的说。她感到自己的头愈来愈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的魂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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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致沉默的看着宁昔昔。他知道她此语里的含义——尘心和古榕再入不了轮回,他当放下执念了。
宁风致将手放在宁昔昔的发顶,尽管宁昔昔感觉不到。他想不出宁昔昔既然知晓这一切,又是如何瞒着他过了这一年又一年。
他不能想。
宁风致不再说话,端起碗将酒一点点喝下。冰冷的酒液如刀子一般割着他的魂,仿佛要生生撕碎。
宁昔昔只是不住的道歉,言着罪过。
“这不是你的错。”宁风致的身影愈发淡去,将散之际言道:“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七宝琉璃宗都压在一个人的未来上。”
压在唐三身上。
魂散去了。
再无法给宁昔昔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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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无力的坐在地上,头里愈发昏沉。极致的压抑令她喘不过气来,四下环首,只余下一片悲痛。将一片白色的窗帘刺棱扯下,在房梁上挽做结,踏上方凳而又踢开。
稀薄的日光惨淡而又壮烈,人的欲望何时止休。
她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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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没有伤口,血却是溢出一地。
至少,隔了好久,宁荣荣来的时候如此。少女的脸白如纸,殷红的血顺着衣服滴落而又凝固。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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