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

眼中的深蓝逐渐被水雾模糊，而后又在风中清明，落地前的那段时间，我仿佛听到他人的呼喊，对我的称呼各不相同，他们向我奔赴而来，却是各自为了各自心中的人。

“卿…”第一个抓住我的手把我揽到身前安全落地的人是卡卡西，我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只是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带土，可卡卡西随之开口的话却让我忍不住想笑，“鸣人说你失忆了，抱歉，我的名字是旗木卡卡西，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

“哥哥！月姐姐呢，你怎么…”

也许是我一直没有反应，两人在我耳边的话语变成了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带土，被面具遮挡的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很快我的视线也被同样遮挡，这时我才缓缓抬眼看着卡卡西。

“有些事你不记得也说不清，但那个人不是你的同伴，也不是你的…哥哥。”

我闻言垂眸嘲讽般低笑了两声，将那只被卡卡西握住就没松开的手抬到他的眼前，他紧握的力道因此松了些，然后在我的话中彻底松开，“那么你是我的哥哥吗？可我记得，我们不是说过再见了吗？再也不见。”

“我…”

“什么…哥哥！你去哪里！”

眼中的深蓝依旧，鸣人想抓住我的手仿佛停在我面前几厘米的位置就再也靠近不了，他似是为此愤怒，甚至眼角都带上了一抹橘色，可尽管如此，他的努力也一无所获。

“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毫无关系的话题降落在鸣人身上时，他从挽留中分神愣了愣，思考了下才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明天…”

“我知道，我总是会提前几个月给你准备礼物，但今年我却忘了准备。”想起曾经的自己一边唠叨着这一切都是为了水门，另一边又认真挑选礼物的模样，我不由得弯起眉眼抿嘴微笑，再度看向鸣人时，我抬手覆上了他被停留在半空中虚握的掌心，“这是他曾经给我的生日礼物，无论你在哪里，他一定会赶到你的身边，鸣人，比起我，他更适合留在你身边。”

仿佛离别前的托付让鸣人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圆环，湛蓝的眼中不知是否是被我的能力影响，只是在他愤怒的大喊笨蛋哥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带土的面前。

“我回来了。”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我静静的看着带土眼中逐渐暗沉下的目光，狡黠的神态在顷刻之间显现，仿佛恶作剧达成般嘻笑着，我终是没有忘记那一遍遍在我面前强调的嘱咐，“我记得，我是波风卿，哥哥。”

“…欢迎回来。”身后是从未停止过的炽热视线，这一次换作是带土将我揽到身后，他径直对上卡卡西深沉的目光，一时间我好似听到了他面前下传来的嘲笑，事实上他也毫不掩饰的嘲讽出声了，毕竟他总是那么讨厌卡卡西，“卡卡西，你比任何人都没资格作为他的哥哥，曾经伤害他一次又一次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没有转过身回头去看卡卡西如今的模样，但我想他应该是很自责的，可这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是卿自愿造成的结果，卡卡西总是一视同仁，而卿却希望仅此一人，这样没有结果的未来只能以伤害退出。

“…你到底对卿做了什么，无论他是卿还是阿卿，他都绝对不可能认你做哥哥。”

“因为哥哥说过他最讨厌别人当他哥哥啊！”

身侧的带土顿了顿身子，以至于鸣人怒吼着冲上来时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我快速将他推向一旁，独自迎上鸣人的螺旋丸，他在面对我的留情就足以让他这次袭击失败，我伸腿将他踹回到卡卡西身边，这时，我才有时间回想鸣人所说的话。

阿卿的记忆中他好像确实是和鸣人这样说过，因为鸣人总是缠在他身边的说着哥哥的各种好话，沉浸在叶岚背叛中的他也自然而然的冷漠下来，嘲笑似的对鸣人说着‘别把哥哥这个身份想的太过美好，不然哪一天他背叛你了，你也毫无办法，所以我讨厌别人当我哥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背叛我。’的话。

“啊，对，我很讨厌。”垂眸看着抬起在半空的手，我直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天天台上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平静的接下那份手术同意书，虚握的手掌并拢，我自嘲着笑了起来，然后抬眼看向卡卡西，“不仅仅是阿卿讨厌，卿也讨厌，他尤其讨厌那个满眼都是阿卿的人，他们明明一模一样，甚至是同一个人，他凭什么只爱阿卿…”

“卿…？”

“等等，别说了，你的状态不太稳定。”

“可笑吧，阿卿却是在那样爱他的哥哥背叛中死去的，阿卿不承认任何人做他的哥哥是因为没有人能够超得过叶岚对他的爱了…”我感觉到有人按着我的肩膀在我旁边唠叨，可我依旧停不下口中对哥哥的讨厌，愈演愈烈，仿佛有股对此深刻的情绪在影响着我，“可是卿讨厌哥哥却是因为你不能像叶岚一样自私！他是讨厌叶岚，但他也羡慕叶岚那样只承认阿卿一个人的哥哥啊…”

“波风…”

“我只是想要一个只属于我的哥哥啊！”

直到我没能停住我对卡卡西的怒吼，话中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和一句未能说完称呼在我耳边响起，那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情绪才戛然而止，我想，那是卿残存的执念。

“没事的，别忘了，我是你的哥哥，我永远是波风卿的哥哥。”带土扶着我身子的把我拉到一边站好，冷眼瞥向鸣人几人的同时也抬手结了一个印，在他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葫芦和罐子，“没办法，我本打算让它以完全形态复活的，不过，就算只有一部分，它的力量也不会受到影响，仔细看，然后亲身感受吧，十尾的复活，还有世界末日的开始！”

那带土召唤出来的和罐子被吸入外道魔像的口中，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但通过带土的话，和外道魔像上全部睁开的九只眼睛，我也大概明白了，那里面可能有九尾的查克拉。

“你刚才…叫我什么…”

“波风？”四周的碎石浮空而起，带土斜眼确认过我并不会受到伤害后，似乎弯起眉眼笑了笑，“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嗯，喜欢。”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鸣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的九尾化竖瞳，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侵蚀身体，看来是已经和九尾友好相处了。

真好，一切都像阿卿所希望的那样进行着，鸣人正在快速成长着，也会成长的更快，直到成为那个所有人口中不输于水门的英雄。

“卡卡西，一个充满悔恨的人生实在很适合你。”

悔恨啊…

听着带土总是看卡卡西不爽的话，我也难得认同的浅笑着，卡卡西一直在失去，失去父亲，失去带土，失去琳，失去水门，他甚至连最后的卿也失去了。

后悔吗？当初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父亲的自杀。

后悔吗？当初没能推开那个压着带土的石头。

后悔吗？当初没能停下杀死琳的雷切。

后悔吗？当初没能帮上任何忙的只能看着水门封印九尾死去。

后悔吗？当初没能让卿留下导致他为了救阿卿而死去。

可回想起我的一生，我发现其实我也在不断失去，无论是阿卿还是卿，我的一生也是同样的失败，想到这里我看了眼前方警惕提防却也时不时留意自己的鸣人，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柔和。

还好…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弥补这失败人生的美好结局。

……

‘再见，阿卿。’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只属于一个人的人。

存在的，因为我就是。

因你而生，为你而活。

阿卿一直是我最羡慕的人，活在阳光下受着所有人的宠爱笑得明朗，可我却一点也不嫉妒阿卿，因为没有什么比得到后失去还要痛苦的了，而我只是从未拥有过。

遍布黑暗的世界里我并不感觉到孤单，因为我有阿卿，并且只需要阿卿一个人就足够了，可当有人强行闯入我的世界，告诉我以后他会陪着我时，我还是猝不及防的动心了，我并不奢望像阿卿一样被众人环绕，我只希望同样也有人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活着。

其实我并不在意卡卡西心里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阿卿重要，只是我从没有过任何只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不想放弃，也不想将就，我希望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而不是我们的。

我本该像上一世一样，只要有阿卿一个就足够了，喜欢的东西和阿卿，我只能选一个，可这辈子的我贪婪了，而这就是我此生罪孽的开始。

低头，克制，顺从…

我做尽了一切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改变，可我依旧没有争到那个只属于我的东西，我甚至失去了阿卿，我不知道我是应该悲伤还是庆幸，阿卿死后卡卡西的选择便只有我一个了，但我好像猜错了，他的选择里还有木叶，还有忍界。

真是失败啊，无论是上一世的我，还是这一世的我，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比得到后失去更痛苦的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阿卿，我们真的很像，我们找到了属于我们的光，可我们终究还是没能抓住我们的光，他们近在眼前，却也遥不可及。

但是阿卿，你不是我，我们不一样，你的光一直在你身边从未消散，你的道路还不能停歇，所以请继续活下去吧，带着我那份微不足道的祝福，努力踏向光的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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