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八月底。
在母妃情况好转,能够下地行动后。
在满朝文武不停上奏折催促他离开长安就藩的声浪中。
李恪也终于开始行动了。
早在陪着母妃这些天,他已经将长安的一些事情安排妥当。
九月初。
清晨。
长安西门。
三千黑骑列阵而立。
李恪带着兄弟们从王府中走出来。
当他出现在朱雀大街之际。
帝后二人正站在皇城城头上。
一辆马车从对面小巷出来,停下后,李泰从车内出来:“皇兄要就藩了,青雀特来相送。”
他的话刚说完。
不远处皇宫护城河对面的宫门打开。
“二哥等等……”
“二哥……”
只见得李愔、李治、李佑、长乐、兕子等弟弟妹妹们,年长的自己骑着一匹小马奔跑在前面。
年幼的有御林军牵马跟在后面跟着。
李泰瞧着不由有些嫉妒。
他可以肯定,若是他有一天去就藩,弟弟妹妹们绝对不会来送他。
他很清楚,自己不招弟弟妹妹们待见。
很快他就释然了,整个皇室,也就眼前这位皇兄有这样的待遇,连他不也来相送嘛?
如今李恪就藩,已经不再是争储的竞争者,而且他受李恪的点拨,豪赌一场,刚刚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回报。
无论是出于情感,亦或是拉拢。
他都要来送这位皇兄的。
“哥……”
“二哥……”
……
一群小家伙赶来后,翻身下马,凑到李恪面前。
李恪开玩笑道:“怎么,担心我走了后,再也从我这里搜刮不到好东西是吗?放心吧,等我去了吐谷浑后,碰到好东西,给你们送到长安来。”
“二哥,兕子听说吐谷浑是蛮夷之地,很冷的,这是兕子用父皇赏赐的貂皮,让尚衣局给皇兄做的围脖。”兕子正在换牙,门牙掉了两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将纯白的貂皮围脖递给李恪。
“兕子乖,下次二哥回来后,记得让门牙长出来,现在好丑。”李恪摸了摸兕子的头,开玩笑,没有拒绝年幼妹妹的好意,收下了这件珍贵的礼物。
小姑娘已经懂得美丑了,害羞的伸出双手捂住嘴,咯咯笑着。
李愔双手捧着一把镶着宝石,十分精致的小弯刀:“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弯刀,给你了,听说蛮人都很凶的,你用他防身吧。”
“真舍得?”李恪可知道,这个混球弟弟特别宝贝这把刀。
“嗯,舍得。”
李恪伸手去接,小混球双手紧紧攥着,就是不舍得松手。
最后咬了咬牙,把手松开了。
李恪忍着笑,把刀挂在腰间。
“二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匹小红马。”李治把他身边的小红马马缰递给李恪:“这匹小红马是汗血马,还是匹母马,送给二哥了。”
噗!
呵呵……
李恪听着身后兄弟们揶揄的笑声,额头浮出黑线。
啥意思?李治这个萌呆小子,刻意提母马做什么?
“九弟,来来来……”李恪搂着小萌呆的脖子,走到一边,故作恶狠狠的询问道:“你什么意思,送我一匹汗血马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强调这是匹母马?”
啊?
李治脸上露出忸怩不好意思的神色,讪笑着说道:“皇兄,其实我是有些舍不得把小红送给你的……”
说着,又连忙摇头:“二哥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就是听说吐谷浑有好马,你二哥你都会给驴马配种,去了吐谷浑后,等小红年纪大了,你让小红和吐谷浑最好的种马配种,把小红的孩子送给我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红二哥收下了……”李恪捏了捏李治的脸蛋。
这小混蛋,说话也不说清楚。
……
“二哥,这是我和高阳她们亲手给你缝制的一件衣服。”长乐最后送上了其他年长妹妹们一起亲手缝制的衣服。
皇城上。
李世民瞧着这一幕,感触良多,默默的叹了口气。
长孙无垢温和笑着说道:“这么多孩子中,也就恪儿才能让这些孩子把最珍贵的东西送出去。”
“嗯,那个混球虽然不着调,可也有个当兄长的样子。”皇帝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句。
长孙无垢摇头笑了笑,丈夫总是好摆个架子。
哪怕心里满意,可嘴上永远硬的很,犟的很,明明想夸奖,可话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青雀你呢?”李恪收完礼物后,转向李泰,直接索要道:“弟弟妹妹们这么小都懂得送礼物给我这个二哥,你的礼物呢?”
呃……
李泰翻了翻白眼。
但这种感觉貌似还挺亲切的。
许是土门关一伇的后遗症吧。
李泰总是怀疑,他每次被李恪教训,并不怎么反感,就是土门关被教训留下的后遗症。
“二哥,我这两马车送给你了。”李泰拍了拍手。
李泰的管事将马车拉过来。
李恪翻白眼想要揍人。
小胖子明显是没有准备。
“青雀,你是没有准备,现在在我面前抖机灵是吧?”李恪语气不善的说道。
心中还不忘腹诽一句胖子没好人!
李泰仿佛受了很大的愿望,气的拉着李恪的手来到侧面,指着车轮说道:“皇兄,我知道咱们关系并不怎么好,可我也是要脸的一个人,我能什么都不准备吗?”
“你看看这马车,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和其他马车不一样,坐着不颠簸,我知道你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才割爱把这两马车送给你的,你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胖子是真的生气了。
李恪这不是埋汰他嘛。
他李泰是那种吝啬的人嘛?
李恪哪里还顾得上李泰,他蹲在车轮前,仔细的观察着。
卧槽!轴承?弹簧悬架?
李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了!
车轮轴和车轮的连接,和这个时代完全固定死的方式不同,是一个内外滚动轴承!
虽然做的十分粗糙,但绝对是滚动轴承!
而且首次将弹簧运用到了车底的悬架上!
“青雀,你过来,来来来……”李恪头也不会招了招手。
李泰一脸发闷的在他身边蹲下。
“他们再干什么?”皇城上,李世民瞧着两个儿子就差爬到马车底下了,黑着脸没好气道。
长孙无垢则很欣慰的笑了。
她不会管他们说什么。
只要他们兄弟间不要成为仇敌就行了。
“皇兄怎么了?”李泰不明就里的询问。
李恪指着弹簧,黑着脸说道:“弹簧的专利是我们老兵工坊的,这豪华马车是那个鳖孙送你的?他制作弹簧有没有付专利费?”
“就这事?”李泰无奈道:“回去我就告诉他,以后制作弹簧,要给你的兄弟基金交专利费。”
“这还差不多。”李恪拍了拍手起身,两只手在李泰白色的锦衣肩膀拍了拍:“青雀,还算你有些良心,这马车我很喜欢……”
李泰瞧着肩膀分别一个黑手印,嘴角抽搐一下,故意的吧?
“我心情高兴,所以决定送你一场富贵。”他说着指着车轮说道:“知道专利法吧?”
“车轮和轴之间那个小玩意儿的设计,我姑且称之为轴承吧,是个好东西,你最好马上买下这个专利,去朝廷报备注册专利,以后你就坐等着收钱吧,别人每制作一个轴承,都得给你一份专利费。”
“还有那个弹簧悬架的设计思路,这个也是专利,你想一想,这种舒服的马车普及……”
李泰的小眼睛顿时冒着绿光。
他又不傻,只是没有这方面的习惯罢了。
稍微点拨,他就明白这专利的价值!
他可知道,这个用他锦衣擦手的混蛋皇兄,就是平着专利费坐着收钱呢!
争储可少不了钱。
“谢谢皇兄!”李泰郑重其事作揖鞠躬感谢。
李恪踢了李泰一脚,说道:“光嘴上感谢有个屁用,找到设计出轴承的那个家伙,保护好,那可是个宝贝,让他继续完善轴承,现在的太粗糙了,将来我要用。”
轴承啊。
这可是工业机械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设计出这玩意儿。
他发现他是真的小瞧了这个时代,某些人为了讨好权贵欢心的这份苦心孤诣了。
这种被用作享福的小玩意儿,如果不是放到他面前,或许就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二哥走了。”
李泰忽然凑到身边,低声说了句:“小心姑臧李氏。”
“二哥后会有期。”
“二哥保重!”
……
在弟妹们的招手呼喊中,李恪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策马出城。
城外。
李恪看着秦怀玉他们这些留下的兄弟,抱拳道:“长安城的生意,还有那些老兄弟就交给你们了。”
“请大哥放心。”兄弟们齐声道。
房遗直走出来,把一封信交到李恪手中:“大哥,这是我求父亲写的一封信,姑臧李氏老家主李行之是我祖母生父,我爹是他的外甥,虽然现在李家家主已经传给舅舅李玄道,不过舅舅在外当官,李家还是我曾外祖父说了算。”
“那李正明是你……”李恪只觉得真特么操蛋。
整个关陇士族,通过联姻,盘根错节的令人感到恐惧。
房遗直低声说道:“是姑臧李氏二房长子,大哥小心他。”
李恪眼神余光瞥了眼在一边御林军护卫下的李正明。
这一次就是李正明送他去就藩。
已经不知一个人要他小心了。
“遗直谢谢。”李恪郑重的拍了拍房遗直的肩膀,低声说道:“在替我谢谢宰相。”
最后李恪翻身上马,在数以千计百姓的注意下。
锵的一声拔剑。
“出发!”
“驾!”
他、魏叔玉、程处默三人打头,三千黑骑紧随其后,在刺眼的艳阳下,形成一道黑流冲出。
“娘,我不能去谢谢堂兄吗?”官道旁的某处亭子里,一个小女孩看着黑流奔略而过,询问道。
美妇摇了摇头:“不见好过相见,他本来就处境不好,我们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那堂兄有危险?”
“比长安安全,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
“这句话我知道,讲的是……”
慈恩寺山上。
萧后姐弟远远看着那道黑流向着西边奔涌而去,萧后担忧道:“没想到,恪儿最后竟然在吐谷浑那样的蛮夷之地就藩,那些人可真狠!”
尽管前些时日,外孙来道别时,表示吐谷浑是个好地方。
可老人却从不这么认为。
那就是一块蛮夷之地。
萧禹安慰道:“姐姐,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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