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核之后,赵安伦和云祈姑且算是通过了考验,接下来就是继续之前的学习,赵安伦翻开书页,密密麻麻看着脑袋就发懵。《元素通论》和《地脉初识》里入门课程已经讲过地脉的本质是信息,但接下来的内容就多少有些大失所望了,赵安伦渴望的元素使用方法一概没有,全是长篇大论的基础介绍,但上次才吃过亏这次也没那么浮躁只是安安静静看着。
过了良久留云真君拿着一个小锅出来了,
“怎么了师傅?这是心疼徒弟准备开小灶了?”
“你就贫嘴吧,”留云手上也没闲着安置仪器,“你上次带回来的血颜色很纯,刚好给你们加半节炼金课。”
“师傅,你不觉得炼金这东西有点像蒙德那边学的吗?”赵安伦看上去不大愿意。
“瞎说,真要算起来炼金还是璃月最先搞起来的,当时的丹药师炼丹祈求长生,长生药没炼出来倒是炼出了不少其他东西。”
“比如?”
“炸药,一硫二硝三木炭,这就是最早的炸药加点白糖效果更好,三千多年前经常有炼丹师把自己炸死在工房里。”
赵安伦顿时眉毛不自然抖动起来,为了长生璃月祖先们还真是充满想象力。不多时留云组装完毕仪器调试着平衡,一切准备就绪后留云点燃火开始缓慢加入岩盔王的血,刚开始还好但那血腥味一经加热实在难闻,赵安伦还好毕竟发起疯连骗骗花尸体都舔过,云祈显然还没适应这味道。反应釜里血液正在缓慢褪色,石珀的漂亮颜色正在慢慢消散露出本来的暗红,留云这时拉过两个徒弟,
“看好了,”留云拿出一个小瓶,“这是史莱姆的黏液,它可以作为溶剂阻隔空气,等一会儿加进去就可以分离出元素力,至于普通的丘丘人血液另有用处了。”
“可是石珀的颜色不是……”云祈有些纳闷。
“元素力没那么娇气,加热只是让元素力和这血液互溶,按道理你们看到的本不该是石珀颜色,只是冷了分离开了,现在加热融在一起才更好看到这只岩盔王的过去。”
“看到它的过去?”
“每次我都要确认这发狂的魔物怎么来的才行,至少要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顺藤摸瓜总比盲目撒网见效。”
“不,您可能误会云祈的意思了,”赵安伦补充着,“她是想问血怎么能看到过去,要看也该是地脉或者元素力啊。”
“问的好,至少你俩学进去了,那就再教你们一点吧,要记好血液是灵魂的货币。岩盔王体内的地脉元素力只能从它成为岩盔王的前后纪录但血液从生到死都会纪录。”
等了一个多小时,石珀的颜色完全褪去,留云倒入了一整瓶史莱姆黏液,“以后也要记好,像这样提纯元素力只能用同类元素的史莱姆,比如这只岩盔王承载着岩属性就只能用岩史莱姆黏液提纯。加入其他属性史莱姆黏液则会互相反应,这也是史莱姆黏液独特的地方,依据不同用途可以用不同的史莱姆黏液。”
赵安伦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提纯元素力是压根不懂,虽不明但觉厉。分离开元素力后留云把那史莱姆黏液递给了云祈,
“你没有神之眼,想要提升自己这是最快的途径了。吞下去后感受它的流动,去适应它。”
云祈看着石珀色的黏液多少有点犯难,她想起魈的忠告还是支支吾吾开了口,“师……师傅,听……大圣说……”
“大圣说过什么吗?”
“大圣说……我练的是邪法……”
“这倒是真的,”留云看上去也不恼,“这门功法最大的障碍就是长期吸取不属于自己的元素力,久而久之甚至会迷失自我,就类似于身体里出现了其他人的记忆误以为是自己的。”
“那师傅你还教云祈这门功法?”赵安伦绷不住了,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不要急嘛,”留云看上去并不在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们两人一起修行,安伦你长期用自己的元素力协助控制就没那么严重,以往的人会变成那样很大原因就出在吸取的对象太多而且缺乏协助。”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上的多亲热并限制每次吸取量,还可以尝试注入你自己的元素力,你二人的人生经历不可能每件小事都一致但至少以后大方向完全一致。只要大框架没出问题其他的在修行范畴内都不算问题。”
听到这赵安伦还是有些忧心,但云祈就很耿直地一口闷了,这可给赵安伦吓一跳连忙问哪里不舒服,云祈也一瞬间有些头晕目眩但随后就开始吐槽史莱姆黏液入口冰冰凉凉没有味道口感类似沙石又嚼不烂了。
“行了,现在就该看看这只丘丘人的过去了。”
留云真君拿出一叠符箓烧成灰又拿出一颗丹丸水里泡开,随手捏个诀阴阳鱼图案显现,最后倒上还算温热的血液。阴阳鱼图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丘丘人模样,时而跳着单调的舞时而打猎倒也还算活的不错?随后就是一群人冲入营地再之后的画面就有些让人反胃了,就算是魔物,它们的残肢断臂堆满一地也实在说不上顺眼。再之后就是这只丘丘人逃到南天门了,这时三人的目光开始严肃起来,丘丘人是逃到南天门才变成岩盔王的,这算什么事?南天门离留云借风真君的奥藏山、削月筑阳真君的庆云顶、理水叠山真君的琥牢山都只是两三天的路程,真君们凌空飞行甚至不消一刻钟,这里有这样的条件吗?再看下去三人的心都重重坠了下去,是一棵参天巨树,丘丘人在树下的恸哭惊扰了什么东西,是极高浓度的岩元素力在注入它的身体,之前赵安伦和云祈都还不知道什么叫元素力的质与量,现在他俩全都明白了,光是肉眼可见的部分岩元素力都流光溢彩不含一点杂色,这样浓度的元素力与其说是元素力还不如说那就是地脉的一部分。丘丘人的恸哭停下了,取而代之是骨骼碎裂拉长又愈合的声音,肉体被撕裂再愈合的声音还有震人心魄的哀嚎。虽然赵安伦昨晚就试着接触过这份元素力,也看到了一小部分这只丘丘人狂化前的记忆,但现在全部连通按顺序播放在眼前时,这份震撼依然惊得他瞠目结舌。再之后光芒消散这只丘丘人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强悍的岩盔丘丘王,一头对人类满怀恨意的野兽。它的记忆里还显示了有一个倒霉蛋打算从南天门进入仙家群山,但不巧半路上碰上了这头岩盔王虽然他身上有一个神之眼散发着火焰的红,但也只是两三下就再看不出人形了。
“这就是神之眼在大自然面前的弱小吗?”
“不必惊讶,”留云端起冷茶,“神之眼使用者的战斗水准本就参差不齐,更何况这头野兽根本就不是常规的生命体。”
“我们能去给这位陌生人收尸吗?”云祈有些心软。
“最好别去,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这种怪物,”赵安伦反倒冷静下来了,“而且那棵树有问题。”
“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嘛,至少知道这荒郊野岭要动脑子了,”留云呷了一口茶,“但这次必须要去,至少伏龙树需要马上确认阵法是否完整。”
“伏龙树?”
“刚才你看到的参天巨树名为伏龙树,说来话长,那里住着我和帝君曾经的老友,后来被满身怨孽磨损……”
“看上去不是个好结局,”赵安伦试图换掉这个话题,“那位仙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吧,那就一句话做总结,那位老友本性纯良与帝君签订契约立誓要给璃月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但长年累月的杀伐依然无法让他看见哪怕一丝的希望,最后还是疯了。”
“那我们还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
赵安伦有些心虚,但一想到真君也会一起前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不急,这次就算我们三个老家伙加上大圣一起去人手也是不足的。”
赵安伦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地狱笑话,真君们全来都压不住的事情,赵安伦当时就想表演一下自己的璃月一级退堂鼓演奏家资格证了。冒险很刺激,历史也很动人但至少不能不要命。随后留云真君折纸成鹤念咒赋声让它们飞去传话了。赵安伦也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璃月速度,纸鹤飞出去才半个钟赵安伦茶还没喝下去天边就几道流光飞来,再看山头边萍姥姥杵着拐杖紧赶慢赶也算到了。待到流光靠近站定,再一看阵仗不小,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自不必说,后面还跟着萍姥姥、魈、甘雨、申鹤,站在最前的却是钟离?
“钟客卿?”赵安伦当时就懵了。
“傻徒弟乱叫人,”留云重重的一拍瞬间就让赵安伦清醒了,“还不赶快叫帝君。”
钟离?帝君?赵安伦人都麻了,之前在往生堂见到的出门不带钱的钟离就是帝君?
钟离也不废话只是坐定就立刻询问情况怎么样了,留云当即把那记忆回放再放了一遍,看到伏龙树时在场每位仙家都面露难色,钟离也神色凝重,良久后各位仙家通了个眼色就立刻凌空而起,不能飞的甘雨和申鹤骑上削月筑阳真君的鹿背,赵安伦和云祈还是师傅留云借风真君一爪抓一个拖着飞去的。
一刻钟后众位仙家落地,钟离在前带路直奔伏龙树底,只见钟离伸手唤出元素力轻轻一推伏龙树底部的镇石后退显出一条小路,众人依次前进,越往前内里温度越高,甚至让人怀疑里面是火山口在翻涌。一路上钟离面沉如水思索着一切可能性,至少这棵树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问题。突然间,赵安伦压低着声音,“这里关着的是谁啊,要这么大阵仗?”
“休得放肆。”留云借风一声厉喝打断了赵安伦的无礼。
“也罢,”钟离的声音依然沉稳,“还有些时间我们就边走边说吧,让小辈们也能知道这位曾经的英雄。”
“该从何说起呢?”钟离思索着怎么开这个头,“摩拉克斯的先祖法蜕半龙半麟,但实则龙这一形象在璃月有很多版本,猪形龙、蛇形龙、鳄形龙都被称之为龙。其中你所知晓的摩拉克斯先祖法蜕就归类于蛇形龙,这里这位就是曾经我的一位好友,一条鳄形龙。他本是地下的纯净岩元素造物,生为地龙却没有双眼直到我赐予他一双眼睛并把他带上地面。他本性直率坦荡,自从和我签订契约后一直致力于为璃月百姓寻找一个未来,直到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战斗都无能为力。最后因为过度采矿伤及地脉受到磨损,加之对人世的绝望心智残缺才不得不镇压在此。”
“因为希望破灭和身体被磨损就发疯?是不是多少有些……”
“放肆!”看得出来削月筑阳真君也动火气了。
“不必大动肝火,”钟离只是叹口气,“看上去好像草率的理由实际上却比想象还要残酷,人类作为短寿的存在实际是种幸运,那些磨损和看不见未来的绝望对于长生种其实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听到钟离这么说赵安伦也不敢再说什么,今天已经闯了两回祸事了,再说下去只怕挨顿毒打都是轻松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地方,一个小小的结界。钟离伸手解开入口,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山一般大的体型,周围分布着岩柱加以封印。这头地龙四肢短而粗,身形巨大并不是熟悉的细腰,头顶一对巨角,鳄形龙倒是肯定的,但这个体型多少有点浮夸了。钟离靠近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呼唤着“摩拉克斯”这个名字,但整体还算是平和。
赵安伦和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左瞧右盼,好像对这小小的结界内里世界这么大感到好奇,留云也实在是不忍直视,自己这个徒弟怎么就和没见过世面似的,就差拿她的脚趾原地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理水叠山真君看到这情形也只好先安抚留云的情绪,
“你这徒弟本来也没正经学多久,多忍忍吧,等会儿如果开打先把他俩带出去吧。”
留云也没了脾气,她本来是想带两个徒儿来多看看回去好继续教授知识,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点点头算了。
钟离靠近岩柱后注入自己的元素力加强封印,呼唤摩拉克斯的声音也渐渐急促,
“若陀,又见面了。”
龙王闻声睁开了眼,霎时眼冒红光撞击着封印引得周围大地震动。众仙当即拿出武器准备大战,留云也把两个徒儿护在身后准备随时带他俩出去。
“摩拉克斯,你今日带着磐岩结绿前来,终于是要斩杀我了吗?”
若陀龙王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吸收更多元素力准备拼死一战,钟离回过头看着赵安伦有些无奈。随后一阵岩元素力从封印阵四周传出但奇怪的是没什么杀伤力,
“啊~哈哈哈哈,摩拉克斯,你竟把磐岩结绿交付给一介凡人。”若陀眼中杀意更甚只是一瞥就让众仙浑身一颤。
赵安伦本以为刚才是攻击的前奏不曾想居然只是利用元素力的感知,眼前这大家伙对元素力的操纵能力简直就是变态。用元素力杀伐不难,但只是一阵余波就可以感知到周围一切就很恐怖了。
“小心。”钟离口气依旧淡然,但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从容。
“虽然我知道这时候不是提问的时候,但谁能告诉我这家伙战斗力什么情况?”赵安伦压着声音不敢放肆。
“和帝君不分伯仲。”留云有些紧张,她已经准备开始撤退了。
“摩拉克斯,你现在没有磐岩结绿,但砥厄鱼仍在我手,看起来你的赢面不大嘛。”
赵安伦当即脑袋就要宕机了,四美玉是听师傅讲过的,当时只说砥厄鱼在帝君好友手里但谁能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此番前来,就是回收砥厄鱼的,我不想取你性命,若陀。”
闻言若陀也只是一阵狂笑,随后化出人形手持砥厄鱼附魔元素力在其上,奋力一击打碎岩柱走了出来,
“我本想自己先出来找你,但现在看上去不用了。”
赵安伦也趁机观察着这个若陀龙王,人形膀大腰圆就是不穿上衣,满身都是刀痕,光看一眼都需要勇气。但马上,钟离和若陀就打在一起,若陀手握砥厄鱼不断进攻,钟离则吸收元素力格挡奋力防御。留云也一把抓住赵安伦和云祈飞速逃离现场,才刚出结界就是一阵地震,
“你们先跑吧。”留云留下这话就转身冲进了结界。
“怎么办?”云祈有些拿不定主意,说是跑连往哪里跑都没有思路。
结界里的战斗已经开始波及外界,不时有强大的元素力冲击波溢出,人想站稳都有些勉强。外面鸟兽四散逃跑,连丘丘人都放弃部落狂奔只求一命得保。山顶的裂石不断下坠砸到地面,按这情形就是想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赵安伦深知现在最好快点拿个主意往哪里跑存活几率高。
地震还没停下,外面鸟兽被落石砸中死前的悲鸣在山间悠久不绝。唯独这伏龙树多少还算坚固能暂时躲一躲。
“这样,”赵安伦捧着云祈的脸,“你在这呆着,我进去给帝君送磐岩结绿。”
“你疯了?”云祈抓住赵安伦不肯撒手。
“现在离开这里大概率是死,进去了也是死,帝君没有武器打输了整个璃月都跑不了,我现在肯定是要进去的。你现在就呆在这里好不好?我保证活着回来见你,送进去磐岩结绿我就出来。”
云祈知道这会儿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但她也是真不舍得赵安伦冒这个险,分神间赵安伦一把挣脱跌跌撞撞跑进了结界,云祈也只能心说不妙,但也不敢进去生怕拖了后腿。
再进入结界,里面已经打得天昏地暗,钟离攻击之余试图庇护众仙,众仙则拿出全身本事奋力进攻。魈嘴角挂着血,甘雨手指已经因为过快拉弓勒出血迹,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则疯狂吸收元素力贴脸肉搏身上也早就是不忍直视,至于留云借风真君实在不是战斗专精人员,只好部署自己的机关看有没有用,萍姥姥一旁治疗受伤人员。
赵安伦看这形势当即唤出磐岩结绿,但这紧要关头站都站不稳,唤出来也得想个法子交到帝君手里才行。赵安伦只是无脑往前冲,这时候什么策略都是扯淡,怎么快怎么来才是正道。但人还没到边上就已经被若陀盯上了,只是一块巨石飞来就能把赵安伦前进距离归零,躲是躲不过的,飞来的石头太大人在跑,根本没那么快速度躲避,能用磐岩结绿挡住没当场压死就不错了。思考再三,赵安伦决定换个思路,利用神之眼逆流元素力,脖子上的鳞片更加显眼,随后利用元素力覆体作为简单防护放弃一切躲避直冲莽撞。一切战术的终点都是比最直接的力量,这也是无可奈何。
又是一块巨石飞来,赵安伦不断加大体表覆盖的元素力量,这一块巨石竟被他生生撞破冲了过去。赵安伦一时心喜,还得是莽夫克制万物。但随后他就付出了代价,若陀见状知道普通石头对赵安伦没什么用了,
“这是谁的徒弟,还是很勇敢的嘛。”若陀脸上挂着不善的笑意,挥动元素力举起一块小石头再将元素力注入其中然后轻轻一抛。
赵安伦见状还以为只是扔点石头阻碍视线并不挂在心上,留云则大声呼唤赵安伦躲避,但来不及,这块石头飞来的速度太快了赵安伦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碰到这块石头就打穿了护体元素力给赵安伦左肋开了个大洞可能还骨折了几根,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在原地,伸着颤抖的手摸着痛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对穿空洞。赵安伦知道这很不妙,不消毒会感染还在其次,再不止血马上就能死于大出血。这不是第一次他感慨自己的弱小,也不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弱小感到恼火。但前方已经没有人手有余力来救治赵安伦了,赵安伦多少还是知道这场不能输的,输了璃月港会怎么样不知道但云祈绝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太可惜了。这下虽然没有石头飞过来了,但赵安伦感觉得到自己的胸口被人开了个洞,冷风在往里面灌,并非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亦或是不满,也不是因为哀叹自己的命薄,更不是怕痛但就是一种遗憾的情绪在蔓延。
“我可没打算死在这里,我还要见云祈的,混账玩意儿。”赵安伦声音不高的怒骂激起了求生的欲望,他虽然手里没药,但他还是趁着自己意识还没消散凝聚冰元素力在伤口处冻住了血管,就算被冻伤血管也总比马上死在这里好啊。现在也只是单纯止住血,赵安伦知道再不赶快自己就要因为血液不流动窒息了,最多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内体内氧气就会耗尽,那时要么放血让它流动然后死于大出血要么继续止血死于窒息。体温在慢慢降低,赵安伦的时间不多了,他发了狂地往前冲,他在赌命,赌自己能在死前把磐岩结绿送到该拥有它的人手里。血管处的冰冻在慢慢震落,赵安伦立刻加大元素力的量,脖子上隐隐有第三块鳞片的模样,可惜赵安伦都快死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若陀龙王也见状发懵了一瞬,“好小子,这么不怕死,要不是今天日子不对我还真要留你一命放你走了。”
刚说完若陀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重击,“干架的时候还敢分神,我就弱到这个地步了?”
若陀满脸不屑吐出一口血,“摩拉克斯,这就是你自找的了。”
话刚说完两人又打在一起,赵安伦因此也没受多大阻力就到达了萍姥姥身旁,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只是拼命聚集元素力撑着这副躯体。他想控制自己的手别抖,但还是颤颤巍巍,只能颤抖着拿出了磐岩结绿,
“交给……帝君,我快……快不行了。”
说罢就是一口鲜血吐出,留云一看这场面也绷不住了,说什么这也是她悉心调教的弟子说没就没了,当即拿出一柄长枪要上去拼命,自己的徒弟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被别人说杀就杀了多少还是有点伤面子。正是热血上头时赵安伦又不合时宜开口道,
“我已经……不行了,但我……这副肉身……应该还有点用……”
留云一听这话立刻就绷不住了,“你说什么蠢话?”
赵安伦不再言语节省力气,但马上他就用行动告诉了众仙什么叫不怕死的家伙,赵安伦抬手唤醒神之眼加快速度提取元素力,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随后他居然用冰元素力强行冻住创口用极低的温度麻醉自己压制自己的痛觉让自己站了起来,人在极低温的时候神经是不具有感知能力的,代价是彻底报废。
赵安伦紧握双拳像个没事人一样为其附魔元素力,随后奋力冲刺,他脖子上第三块鳞片已经显露出来,此刻他正在渐渐丧失身为人的自知,留云说过很多但唯独这一点没有提起,那就是人可以在活着的时候被地脉影响转化为魔物,高浓度的元素力也有这个效果且当承受者超过身体承受阈值后就会在意识里完全看见自己兽性的一面彻底丧失人的自知化为野兽。
赵安伦的意志正在消散,现在这个已经和野兽差别不大了,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是奋力前进,嘴里传出的不再是人的话语而是蛇的嘶鸣。又一块石头砸中但赵安伦只是继续向前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痛。
一块石头飞来砸掉了一根指头,赵安伦的全身已经是冻僵了不知道疼痛,指头也像冰棍一样一碰就掉,他失去知觉了。又是一块,砸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裂缝,他还是继续前进着,创口处有少量血液流出,因为流出的血液立刻就被冻住封住了创口。磐岩结绿已经被萍姥姥送到了帝君手上,现在帝君和若陀不相上下只差决定性的那一击,赵安伦知道自己没那本事给出致命一击但他知道自己还有法子分散若陀龙王的注意力,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一个和帝君战力平等的龙王拿来垫背怎么都不亏了。只那一刻,奇迹诞生了,赵安伦浸泡在自己的元素力里,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脖子上完全覆盖一层鳞片,眼睛也从圆瞳转变为蛇一样的竖瞳。留云见状知道为时已晚,这个徒弟已经迷失自我了,异化的身体是神之眼持有者忘却自身的象征,看来赵安伦兽性一面以蛇的特征为主导,所以异化后的躯体也以蛇为主体。
赵安伦左肋的伤口正在痊愈,元素力在他身上凝出实体填补着空洞。看似一切好转但众仙都明白,赵安伦这是虚假的好转,元素力弥补上的空洞只会让赵安伦体内元素力浓度急剧上升,他的异化速度还在加快,等到半身覆盖上鳞片就为时已晚了。魈在钟离的示意下提起和璞鸢直奔而来,这是第几次赵安伦被和璞鸢刺穿了?记不得了,赵安伦也只是感觉格外熟悉,但这次情况就没那么容易了,赵安伦的战斗能力和之前明显不是一个人,他只是抓住和璞鸢的枪柄轻松拔出随后继续前进。
钟离摇摇头满是无奈,他本来是打算不借助磐岩结绿的,但就算众仙一起下场也还是难以致胜,现如今也是自己一时托大竟把留云的弟子逼成这副模样。面对昔日的战友,钟离也实在下不了杀手,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说来讽刺,七国七神又称尘世七执政,他们看上去执掌各自对应元素力但实则他们都只有各自对应元素力的一部分权限,例如摩拉克斯主要的权柄还是共鸣,只要他愿意整个提瓦特的岩石构架层都可以一起震动,人世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地震。眼前杀意滔天的若陀龙王恰恰是元素造物中最为纯粹的地脉显现,他拥有着象征丰饶的大地属性,他死去整个璃月的矿产都会衰竭,钟离可能对此没什么想法但摩拉克斯绝不能承受这样的代价。
赵安伦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的鳞片开始慢慢覆盖到了手指,他的手臂已经覆盖上了满满一层鳞片。若陀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凡人,一阵止不住的笑声震得大地颤抖,
“摩拉克斯,你的子民魔化,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钟离并不言语,只是继续挥砍,若陀也专注于吸收水火冰雷元素力准备一击制胜,身为最纯粹的元素造物在这方面总是格外受到老天眷顾,只要若陀愿意他就可以从地脉吸收其他元素力为他所用。赵安伦也终于走到了跟前,但随后磐岩结绿就陷入了失控状态渗出不详的黑色气息包裹住赵安伦。黑雾中隐约是一个熟悉的轮廓,摩拉克斯的记性很好,好到可以记住魔神战争中每一个细节,他只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身形——布提斯。悠久的记忆只那一刻就蔓延开来,那时魔神战争还没开始,提瓦特的魔神们各自庇护自己的子民,说不上其乐融融也至少互不相犯,直到魔神战争正式开始,布提斯真身是一条毒蛇,也是第一个被磐岩结绿斩杀的魔神。
只这一刻若陀和钟离脸色大变,这一场战斗已经不是仙人间的战斗了,这是一场三方魔神重现魔神战争一角的战斗。若陀当即调转枪头先把还没有完全重现出来的布提斯怨念残渣压死才是明智之举,三方混斗可不是什么好局面。钟离也立即施法尝试把这条毒蛇压回去。
“我来都来了,”赵安伦嘴里只是沙哑的声音,“就那么不想见我吗?”
“魔神残渣还真是麻烦东西。”
“摩拉克斯,我可是好心救这个娃娃的。”
钟离也懒得再费口舌,说什么也要让布提斯马上离开赵安伦,凡人肉身承受不住魔神过于庞大的怨念。布提斯显然很喜欢这副身体,对其赞不绝口,随后拿出一个号角,只是轻轻一吹周围环境就被打破凭空出现裂缝,裂缝中呜咽悲鸣不绝于耳,随后大量的“人”从中爬出来,这些人身上有着大量蛇的特征比如全身的鳞片和蛇一样的竖瞳以及分叉的舌尖。钟离可太熟悉这个场面了,三千七百年前魔神战争开端,摩拉克斯和布提斯各自都对人类应有的未来拥有不同的期盼。布提斯更希望人类可以和谐共生甚至撺掇其他魔神一起共治将各自的权柄最大程度用于造福子民,摩拉克斯并不反对这样的提议但天理对此绝不容许。那场魔神们争夺权柄的游戏中,天理绝不容许任何魔神和谐共治,和布提斯短暂同盟的魔神们也因为各自理念不合挑起内战,有的主张大力发展农耕水利,有的主张运用自己的权柄直接赐福,还有的主张赐予子民永不停息的战斗意志专注于活过当下魔神战争,更有甚者主张用安逸环境剥夺子民的思考让他们每天无所事事只领取一些必要的物资保证生活……布提斯是同盟的发起者,却无力统合所有魔神部落,祂深知大家都想通过自己的想法造福人类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同盟分崩离析,在最后摩拉克斯打上门来时背后也还有昔日同盟的尖刀在背。但直到最后一刻布提斯的子民依然信仰着祂,他们相信布提斯赐予的一切和许诺的一切,布提斯的子民聚集地并不大只有几座山,为了活下去布提斯曾划破自己的身体让血液流淌在山间,原来毒蛇的血液也可以是没毒的也可以滋养一方水土;为了建筑防御布提斯吐出自己的毒雾包裹整个山脚……严格来说布提斯其实很爱祂的子民甚至有些溺爱,祂不是有求必应但绝不会在自己的子民生存上妥协,魔神战争期间物资缺乏有的魔神为了致胜无所不用其极,布提斯就欣喜地为祂们奉上自己的剧毒换取一些药物一些粮食一些火种一些铁矿石,从这方面来看布提斯也确实是罪该万死,魔神战争中大量的伤亡至少有十分之一就是祂奉上的剧毒被魔神们滥用导致的,既然无法轻松打败同量级的其他魔神那就杀光祂的子民和眷属让对方失去信仰的加护。在最后的最后,布提斯的子民们不愿离开,饮下布提斯的剧毒再用祂的血进行中和扭曲了自己的形体和灵魂也要誓死抵御外敌守护他们的魔神,他们迎来了高速再生的躯体也迎来了天理的怒火,这些“人”死后灵魂也不被另一个世界接纳,只是漂浮在生和死之间无尽地悲鸣颂唱着属于他们的终焉。布提斯跨越三千七百多年仍不得安息,祂的怨念依然无法平息大概也是源于此处了。
回到这场战斗,布提斯的子民四散而出就算被贴上符箓镇压也只是一时,几分钟后就会站起来继续对敌人喷吐自己的毒液,他们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对方战力远超自己也只是带着欢声笑语大步前进,在这一刻他们终于等到自己的神明了,他们又回到了神的身旁回到了那片并不富饶的家乡,他们的神从未放弃过他们。魔神战争的记忆被提取附着在毒液上,众仙开打时面色因愤怒而扭曲,但随着那些记忆如病毒般侵入脑海,众仙还是陷入了动摇,他们看到了属于布提斯和祂的子民的过去,看见了布提斯许诺的花海和无尽的歌声,但只是眨眼间花海化作燃烧的房屋,歌声变成了挽歌。这也许就是布提斯最棘手的地方了,祂总是可以从情绪上轻易影响到对方慢慢消磨对方的士气。钟离知道再拖下去众仙肯定会吃不消,尤其是杀业缠身的魈,难说他会不会在此失去心智再堕地狱。
思忖片刻后,钟离张开元素力把众仙全都推了出去关上了结界。云祈见状吓慌了神,连忙拍打结界企图硬闯,众仙也当即发力企图撬门。诸多尝试以失败告终后,削月筑阳真君当即燃烧自己的元素力誓要撞开这结界但被魈拦住了,
“我就不说你是不是疯了,燃烧自己的元素力有什么代价你是知道的。”
“那就这样等帝君孤身犯险?”削月筑阳真君声音拔高了三度,也是真的急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了,不论帝君输赢都绝不能让这里的东西流到外面去。”
“你什么意思?”
“找人去搬救兵,其他人守在这里,里面的活死人出来一个灭一个,流出来的元素力波动也要平息。”
“怎么灭?”留云有些疑惑,因为她的机关术在刚才一直没怎么见效,申鹤的符箓效果也不好。
“以我长期的战斗经验来看那些活死人只是身体再生速度很快,火化后有人引导至冥界就可以杀死。”
“我这就去请阳冥司。”留云真君听到这当即知道了主意。
“那我去请救苦渡厄真君,”理水叠山真君也振翅而起,“这里的防守就拜托大圣和削月了。”
两位仙人极速赶赴璃月港,魈和削月席地而坐手上掐诀。甘雨、申鹤和云祈则蓄势待发准备战斗。没一会儿封印就被波及打破,内里的活死人们一涌而出又极力回涌誓要追随自己的神无论生前死后。魈见状悄悄制止了其他人的攻击,
“救兵还没到,这会儿还不是吸引它们注意力的时候。”
过了半个钟,胡桃带着阳冥司的仪仗护摩之杖赶到,七七也难得和胡桃同场现身。
“哎呀呀,这么大阵仗。”
“敢问阳冥司,什么时候动手?”削月筑阳真君当即打断了胡桃的感慨。
“等我半刻钟,这阵仗普通的小门小船已经不够用了。”
说完胡桃就抽出小刀划破手掌让血液滴在地面画出阵形,随后拿出护摩之杖站进阵法背后凭空出现一扇门,
“开工了,这些家伙真的还能算人吗?”胡桃显然有些不满,阳冥司一般只渡人,这些家伙肉身扭曲成这样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七七也给自己下了敕令加入战斗,对付活死人还得是活死人见效,活物总是被士气影响,但七七明显没这问题也不知疲倦。云祈一时有些迷茫,这场战斗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突然太阳暗下来胡桃示意众人退后唤醒神之眼加入战斗,火焰中蝴蝶飞舞,被七七打中也只是变成冰雕但被胡桃打中当场就会被烈焰焚身,背后的大门里鬼差忙忙碌碌为逝者灵魂拷上枷锁整批整批的拉走。
“大人,这次突然加班这么大工作量得加钱啊。”身后一位身穿纯黑,头上官帽写“天下太平”四个大字的鬼差打趣道。
“八爷你只管干活,宝钞都是我阳冥司在印发还怕少你工价不成?”胡桃也打趣回去。
“行了,还不赶紧干活,再不加快点又该涌出来了。”身旁一个身穿素白口吐长舌,头上官帽写“一见生财”四个大字的鬼差也忙得晕头转向。
“还是七爷实在嘛。”胡桃一边战斗一边还不忘抽个空调侃一下两位鬼差。
“你也别扯咸淡,这些家伙是我们璃月地界管的吗?”
“七爷放心,这些人死的时候都在璃月地界怎么不能管了?”
结界中布提斯感觉得到子民气息的消散停下了动作,祂躲过一波攻势趁机看了一眼外面,只那一眼祂的表情复杂,涕泗横流。钟离趁机一剑穿心让布提斯停下了动作,若陀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阴魂不散的东西终于死透了。但只是分神之际布提斯冲向若陀拔出磐岩结绿也给若陀来了个透心凉随后最大程度释放着自己的毒血,那毒血不断地腐蚀着若陀的皮肤发出一阵阵白烟。若陀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被夺走了砥厄鱼。
若陀依然难以置信自己会是最大的输家,居然还是被一个没什么旧怨的第三者,若陀本以为布提斯会专注攻击摩拉克斯至少不会针对自己的。钟离也是难以置信但在若陀倒下后布提斯呼唤子民搬来倒下的岩柱插在阵心,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祂要这么做,包括布提斯的子民。布提斯示意子民们坐在自己身旁休息,随后靠近钟离,
“摩拉克斯,我并不恨……你”,布提斯已经很虚弱了,“但我……只是无法接受我的子民只能游荡在生死之间。你知道的,其实我也知道的,我的覆灭并非因为你不是吗?”
布提斯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摩拉克斯也少见的叹气摇头,满脸无可奈何。
“快去加强封印吧,至少这次……能安稳很久了吧。”
钟离起身走到阵法前注入自己的元素力加固封印,外面的仙人们也杀了进来正要动手却被钟离叫停,布提斯深吸一口气,
“我的子民们,我深爱的你们终于不必再承受生死之间游荡的苦了。”
布提斯咽下一口血,“我们已经被这片土地承认了,这片土地愿意接纳我们了。”
听见这话活死人们已经是泣不成声。
“别哭,别怕,无论生前死后我都会陪着你们的,”布提斯示意仙人们可以动手了,“让我们一起迎来我们本该拥有的安息。”
布提斯离开赵安伦的身体,临走前把自己的毒涂在了赵安伦的伤口,“这是我能留给你最后的回礼,这份毒会有用的,摩拉……克斯,谢谢。”
布提斯心满意足地怀抱着自己的子民感受着灼烧灵魂的烈火,子民们因为疼痛而蜷缩,布提斯则安抚着每一个人。火焰下他们身体蛇的特征消散显现出身为人的模样,他们在面对死亡时笑得那么满足,他们唱着古老的歌谣,歌声中有流淌着碎光的小河;他们举起手做举杯畅饮状,即使手中空无一物。这场闹剧终于还是结束了,乌云散去太阳重现,七爷八爷带着灵魂们奔往无妄坡,布提斯的执念也终于得偿所愿。
钟离看着伤口正在愈合的赵安伦,又看了看磐岩结绿和砥厄鱼,布提斯最后还是老奸巨猾,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子民们的安息,真不愧是狡猾的毒蛇。
三千七百年前往生堂成立,到如今已经七十七代,但可惜当时的往生堂还没有信仰加持神格化,连冥界都是不存在的概念。三千七百年后,借助阳冥司这件事终于还是完成了。只有胡桃,她又得去阴司申请报备当天七爷八爷等鬼差的加班核实,还要申请更多的印发流通量,没辙,谁让阳冥司那天大张旗鼓找人催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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