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边刚显现出一抹鱼肚白,赵安伦还在梦乡中做着不知梦到谁的梦,云祈均匀纤细的呼吸声似乎昭示着她正沉浸于一场不愿就此醒来的美梦。直到一阵风带着清心的味道穿过门缝钻进了赵安伦的鼻子里,只那一下就将赵安伦惊醒,他下意识地就想要起床去看看,轻轻脱开云祈的怀抱,赵安伦只是披了件衣服就往门外走去。微微打开门探出头去打探却不见人,下一秒留云借风真君便出现在视线里,
“师……”
“别惊醒了那娃娃,让她多睡会儿,”留云借风真君压着声音,“跟我来。”
赵安伦也不知道大清早要干啥,走到真君洞府外的石桌上,上面已经摆好了一大摞书,赵安伦已经预见自己读书读到头昏脑胀的场景了。留云真君也不含糊,让赵安伦先看看书的封面,一本本看去,那些书种类倒是不少《元素通论》、《机关入门》、《地脉初识》……赵安伦已经开始脑子转不动了,这一座小书山谁看谁不迷糊啊。
“上次我对你考核,本想看看你对元素力了解到了哪一步,”留云真君随意翻看着桌上的书本,“却不想你对元素力几乎没有任何常识,这也无怪于你,总是我们之前对你的评价过高才有这样的偏差。”
赵安伦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也不敢出声反驳只能安静受训。
“现在,为师就要系统地将这些知识教授于你,至少你也要心里有个底,可别指望为师会对你格外宽容。在师傅这里吃了亏,也总比你以后吃亏好啊。”
“请师傅明示。”
“那好,你且先拿出《元素通论》,话说在前元素力相关的知识很基础也很重要但与地脉有很多重叠互补的地方,所以需要同时学习两本书,会比较难也比较苦。”
“弟子明白。”
“首先,依据魔神战争划分,我们一般将元素力分为七大种类……”
赵安伦在留云的讲解声中翻开了书,他几乎觉得有些过于常识,便只是自己看了起来。整个《元素通论》第一章节几乎就只是介绍七大元素,老实说这很基础,一度让赵安伦怀疑真的有写这一章的必要吗?
就在赵安伦有些飘飘然的时候,留云一声厉喝就让赵安伦清醒了过来,
“看得出来你很自信,那我的好徒儿,你且告诉为师,为什么元素力在使用时不会伤及使用者自己?”
只这一句赵安伦已经懵了,书上明明讲的是七大元素力为风、岩、草、水、火、冰、雷七种,但师傅的问题已经跑到为什么不会伤及使用者自己了,这速度堪比前脚才教1+1=2后脚就直接让人去解99^99是多少。
看这赵安伦一脸的茫然失措,留云真君只是叹口气,
“年轻人就是容易浮躁,仔细看看《元素通论》第五页。”
赵安伦当即照办翻到了第五页,留云真君不紧不慢走过来指了一下中间的一注释,上面赫然写着“元素力通常而言并不会贯通使用者身体而是通过神之眼进行连接”。赵安伦一时有些语塞,这明明是常识但为什么自己却……
“年轻人不要浮躁,若是你可以一字不漏看完并自己思考,那么我也不必拉你在这儿学习这些书。”
赵安伦只是低下头认错,作为赵安伦为数不多的优点,认错速度快算是其一,但改正要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远处赤阳如血,天也开始大亮,留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暂时叫停了,
“如何,今早的这点内容还不算多吧?”
“师傅,徒弟自知不慧,”赵安伦指着第七页的一排小字,“这里说‘所谓使用元素强弱唯质与量’是什么意思?”
“多少还是有点长进了,好吧,简而言之通过神之眼调用元素力时的强弱无非就是能调用多少元素和调用元素的纯度如何。”
“元素还有纯度?”
“呵呵,那是自然,举个例子,史莱姆你应该多少见过或者见过插图吧?”
赵安伦点了点头,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史莱姆很常见,甚至史莱姆的黏液还可以入药。
“那么就这样告诉你吧,史莱姆就是纯粹的元素造物,它本身就是纯粹的元素力。”
“那这么说史莱姆不是应该挺厉害的?”
“理论上是这样,”留云真君呷了一口茶,“但史莱姆没有任何智力,甚至因为它们没有天敌也不需要捕猎进食所以它们没有学习保留任何像样的攻击手段。”
“原来无敌还可以是自己天生的。”赵安伦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话虽如此但史莱姆的黏液在诸国都是炼金必备的好材料,不论是作为溶剂或是作为反应材料都很有用。话题跑远了,说了质那就再说回量的问题,这应该很好理解了。”
“徒弟明白,元素力的量永远是提升攻击力最快的途径。”
“不止是攻击力,但你能想到这里也不枉费我花一早上了。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上一会儿课就可以开始炼体了。”
赵安伦略略弯腰行礼就退下去了,留云却只是满眼无奈只好回府。那一声低低的叹息仿佛将她带回了早已遥远的过去,扪心自问她其实从未这样教过徒弟,甘雨是半人半麟并不需要特别教授知识光是肉身就可以承受元素力,申鹤是命格孤煞一般而言只是锻炼肉身强度再用符箓辅助就好,但赵安伦如何看去都只是一介常人并没有强悍的血脉也没有特殊的命格,但磐岩结绿就是选择了他,不论是磐岩结绿的选择抑或是为什么磐岩结绿现世,所有的一切都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砥厄,结绿,和璞,悬黎……”留云的眼神渐渐模糊竟渐渐现出四美玉的模样,这四块旷世的美玉本是岩王帝君亲手铸造的奇迹,只是魔神战争生灵涂炭,出于无奈帝君将四块美玉铸成武器,砥厄铸成大剑砥厄鱼是帝君某位好友的最爱,和璞铸为长枪和璞鸢是降魔大圣魈的武器,悬黎刻出弓的模样赐名悬黎千钧早已失散,唯有这结绿雕成的单手剑磐岩结绿最为特殊,无论战局如何复杂帝君也不曾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度斩杀数百魔神而后被封印在靖世九柱,这是磐岩结绿在留云借风真君记忆中最后的下落。虽然说不上不可置信,但磐岩结绿亦正亦邪并缚有诸多魔神怨念,这样的剑没有理由凭空选择一个普通人作为自己的新主人。留云借风真君叹着气,她无法窥测赵安伦和云祈的命数,只能暂时收为弟子,至少在出大乱子之前严加看管吧。
百无聊赖之中,留云幻化鹤形往更高处赵安伦的洞府飞去,只是一进门就能看见云祈坐在赵安伦怀里往火堆添柴。好在小两口还不至于忘乎所以能注意到门口有人,气氛一度有些微妙。
“咳,本仙是看你们做饭多少有点辛苦,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说实话留云这强行找话题的本事一直都不怎么样。
“托师傅的福,也没什么大问题。”赵安伦也只是打着哈哈全当不知,手上倒是很诚实,死不撒手。
“这样烧火煮饭日后课业繁忙多少会有些跟不上,也罢,等今天你二人上完课暂且等我一会儿,我拿样东西来。”说罢留云也就自觉离开了,她几千年来一直醉心机关术,对这种郎情妾意是一窍不通但至少她知道那不是可以随便打搅的,她还指望着赵安伦做好表率带动甘雨和申鹤趁早决定人生大事,甘雨都还可以忍忍但申鹤就这几年可不能随便浪费了。
过了快两个小时,留云拿出时刻计,正要去催时赵安伦和云祈可算是收拾完下来了,留云从包袱里拿出一本无名书递给云祈,在示意下云祈打开那书也只是看一眼就满脸通红把它合上,久久无法平静。赵安伦一时有些茫然,也去打开那书只是一眼便陷入心灵震荡。
“师傅,您真要教云祈这个啊?”
“怎么了?看你们表情不对啊,”留云拿过书细细检查后,“是这本没错啊。”
赵安伦已经陷入沉思了,这真要让云祈学了这个以后怕是可以考虑自己这把身子骨能够让她祸祸几次。
“毕竟你多少还有个神之眼,但人家可是神之眼都没有,”留云喝了口茶,“我也是翻遍藏书,实在无奈才出此下策。”
云祈听了这话倒也不含糊,当即翻书但只是扫过几眼就又合上书双手捂脸去了。
“师傅,要不咱真再换一个?”赵安伦有些心虚。
“放轻松,我还会慢慢教她的。”
“就是您还要慢慢教我才放不轻松啊。”
“没问题,至少这本已经算是正经的了。”
“还有更不正经的?”
“当然有啊,这些东西都是3700年前的老物件了,还是帝君带回来的战利品,现在这本就是我当时研究过后写的译本。”
“……”
一片尴尬的气氛中留云安排了任务,接下来的时间赵安伦炼体云祈学习通识,赵安伦很熟练地做着俯卧撑,这让留云真君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样的训练要做到猴年马月才有长进,更何况赵安伦早些时候也是野外求生一路走到绝云间的狠人,身体素质还是有保障的,这种过于基础的训练没有什么效果。
过了良久留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徒儿你这炼体方式没用。”
赵安伦愣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他还真不知道除了跑步俯卧撑这类训练之外的其他炼体方式。留云也是看出了赵安伦茫然,当即握住赵安伦的手,“别急,为师这就来教你一手快速炼体的方式。”
随后赵安伦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神之眼光芒黯弱,元素力不断往身体里逆流,赵安伦的哀嚎让云祈都有些坐立难安。但只要云祈靠近,赵安伦的冰元素力就会立刻让她感受到冷彻骨髓。焦急中云祈几乎带着哭腔请求留云停下来,但没什么用。赵安伦感觉自己的骨髓都要被冻住时,他感觉得到脖子上有什么要冒出来,有些反常的温暖让他以为是血但伸手触碰却是角质的手感,刚一触碰留云便停了下来,睁开眼还是有些呼吸困难,留云拿出一面镜子让赵安伦看看自己的模样。映入眼帘的却是脖子上的一块鳞片,但随着元素力的散去正在慢慢消失,云祈也被这变故打懵了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就先教你两人一些书本上没有的拓展知识吧,其实能够使用元素力的除了仙家、魔神、人类以外还有你们人世常说的魔物。”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赵安伦不识趣地打岔道。
“是啊,这本就是人尽皆知,但你可知有的魔物并非生来就是魔物。”
这一句很明显给了赵安伦很大的震撼,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被留云尽收眼底。
“我就先告诉你们答案好了,地脉可以比作信息的地下暗流,那些信息包括情感、力量、记忆、愿望等无实体事物。这些信息的极小部分溢散到地面上就是我们说的元素力,元素力的力量对于人类终究还是过于强横,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为了强大的力量迷失了自我,最后就变成了魔物。”
“那为什么刚刚我的……”
“因为这次完全是我在主导自然也可以把你身上的元素力悉数剥离,你要切记,元素力的冲刷可以极快速度完成肉身强度的塑造但一旦失控你就会变成魔物,若是还能保留些理智还算好,但如果连理智也一并失去的话为师再舍不得也只能斩杀你。”
赵安伦浑身打个冷颤,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但到底出于什么理由才会让师傅不惜使用这样的方式也要赵安伦提早完成肉身塑造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让我们接着一起学云祈的课程吧。”
“不必了吧师傅,让安伦一起来学是不是有些……”云祈有些犹豫。
“让他学点也方便你的修行,”留云拿出一叠符箓,“你要学的是阴阳调和术,在过去几千年修行者一直都是闭门独自修行,速度很慢但也很踏实。直到有仙家发现斩杀修行者可以更快提升自己时,一切就都乱套了。这本书也是那时的产物,原典将男性修行者视作燃料,女性修行者比作燃炉,通过交合和唇舌交织注入自己的元素力在对方身体里随着血液流通直到彻底掌握对方的身体,那些上钩的男人也只能是被榨干元素力不死也废。”
云祈明显有些慌神,她可没打算害死赵安伦,这种邪门的修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别怕,我知道你担忧什么,虽说这是邪法但随便抛弃也实在可惜,我对其做了调整,让它的侵略性并不那么强,配合符箓辅助就不会出问题了。”
听到这云祈稍稍安了些心,至少她还不想年纪轻轻自己把自己变成寡妇。
“但你也要想好,这门修行开始后,你的欲望也会增长,肉身锻炼是必须的,否则你自己都会承受不住。”
“师傅,还有那种没有副作用的吗?”云祈有些怯懦。
“有倒是有,但是需要神之眼。”
神之眼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拥有它就意味着一段与众不同的人生,那不是凡尘俗世的权力亦或是金钱能比拟的幸运,那是身为天选的幸运,当然也可能是不幸。
“接下来半个月我们就不教其他通识了,贪多嚼不烂,半个月后考核,过关再教后面的东西吧。”
“那我们接下来半个月……”赵安伦积极问着修行的问题。
“你就每天试着两次用元素力冲刷肉身,云祈嘛我会慢慢教她怎么不被你的元素力伤到。还有,饭菜你们就不必自己做了,来我这吧,多少轻松些。”
接下来的半个月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清闲,赵安伦看这绝云间云起云散,每次元素力侵入骨髓都让他浑身战栗,时不时还要注意自己脖子上的那块鳞片,但每次冲刷也不过一分多钟每天两次做完后就安安心心玩去了,不烧火煮饭、不烧水洗碗,仙家的机关是真好用,就是菜色基本都是素,毕竟留云真君不怎么爱吃肉,但她也还是会时不时做些荤菜给两个徒儿补补,虽然不知道赵安伦和云祈吃着市面上有市无价的长生仙会怎么想。长生仙作为观赏鱼只在绝云间有产出一直被认为是受到仙家恩赐的鱼以此炒到了天价,不过就这情况来看,貌似这鱼其实也没受到仙家恩赐,甚至进了仙家的锅倒是真的,味道上也和其他蝶鱼相去不远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半个月说快也快,一眨眼到了考核的时候,赵安伦激动得苍蝇搓手只想看这次能在三个深渊法师面前撑多久又有多少长进。一旁的云祈则有些担忧,赵安伦一向拼命,只要能赢明明不需要那么拼的时候都会不惜捅自己一刀来换取一场惨胜。
很快留云推开门不急不忙倒上一杯茶,只说先等等,过了不多时一阵风过魈的身影出现在一侧。
“看来考官是已经到了,”留云轻抚着茶杯,“这次你二人的考核就是协助大圣处理一个魔物,百闻不如一见,你二人一起去看看长长见识总比听我空谈好啊。”
“大圣还需要协助的吗?”赵安伦有些不明所以。
“傻徒儿,大圣刚在璃月港守完年忙着,我都求了许久才争取到的机会。”留云眼底一抹恨铁不成钢甚是吓人。
“弟子明白,这就动身。”
“先别急,”魈也只是淡淡的口气,“话说在前这次我不会出全力,还是要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长进才行。”
赵安伦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次不是善茬,大圣不出全力那自己只怕是要拼命一试才有活路。
“准备好了吗?”
赵安伦点点头,他已经准备好像上次一样被抓着手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了。
“那就好,这次不远,就在南天门,我们走着去就行。”
魈这话差点没让赵安伦背过气去,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这次走着去就行了。
南天门离奥藏山倒也确实近,下了山直走就到,约莫也就三四天,但赵安伦每天赶路魈就去其他地方驱邪,也不催也不赶,只是慢慢赶着路。
第三天半夜赵安伦一路避着魔物才算刚刚到地方,如果招惹到魔物说不定还要耽误多少时候。人正准备休息,魈也赶到了南天门,
“先别急着睡,到了就动手吧。”
“大圣还真是雷厉风行。”
“少废话,来了。”
魈话音刚落,一阵嘶吼传来,那声音震得耳朵刺痛,一双眼泛出淡黄的光,每走一步大地都似乎在震动。月光下,那魔物显出真身,像是丘丘人但体长至少在四米以上,压迫感十足。别看那玩意身形巨大动作却很快,纵身一跃跳到赵安伦面前差点一拳正中,也是反应快拉着云祈向后翻滚才躲过一劫,否则这会儿只怕是找不到完整的皮肉了。
赵安伦知道难缠,当即不敢托大凝聚冰元素力在双手小臂上前迎战,只是第一拳对上赵安伦就感觉得到手臂上的霜铠破碎,这还是他半个月每天用元素力冲刷身体后悟出来的招,用冰元素力凝冰覆体作为防护,本来挺得意的招数一下就被打碎多少还是有点受打击。第二拳挥来赵安伦感觉就像被一座山压来,然后身体就离地了,飞出四米远才落地。脑子里杂音四起,视线也模糊不清。随后就是魈的声音,
“你还能行吗?”
睁开眼魈拿着和璞鸢单手扛着魔物的巨拳一脸平静,“这魔物你们人世唤作丘丘岩盔王,其实就是超大号的丘丘人在地脉影响下被腐蚀后活下来的样子。接受的元素力不同,形态也不同,这一只就是岩属性的。”
“受教了。”
“你还是多小心些,这东西本来就蛮力惊人,又被地脉腐蚀过多发了狂,现在铜皮铁骨一般铁器都伤不到它。”
“那这种魔物除了仙家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当然有,”魈看了看背后的岩盔王还在加大力度往下压,“这家伙蛮力惊人,行动迅速,但它到底也只是丘丘人,只要打击要害还是会死。还有想知道的赶快,这次我尽量还是不动手的。”
“要害在哪里?”
“哈哈哈,”魈难得笑出声来,“你是昏了头了吗?当然是脑袋还有心脏啊。”
说完后魈闪身离开,岩盔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赵安伦也不含糊凝冰在手冲上前骑在岩盔王头上一顿猛打,勇气可嘉,效果一般。还被岩盔王站起身来,赵安伦也只是继续攻击头部但始终效果不好,直到一拳下去崩碎了一些小石头,赵安伦这才发现这魔物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这岩盔王全身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岩石,难怪迟迟无法速战速决。赵安伦手忙脚乱中思考着去哪里找更强大的蛮力破开这层岩甲,答案就在眼前但哪有让考官一起下场考试的道理。
片刻思考后赵安伦看见了前面的眼睛,无论岩甲裹得多厚实,眼睛也绝不可能遮住,赵安伦当即逆流元素力从神之眼抽取更多元素力在自己手上,奋力一击打中岩盔王的左眼,看起来魈至少没骗赵安伦,再强大也只是丘丘人也会有痛觉,岩盔王再次摔倒在地。赵安伦来不及多想唤出磐岩结绿对着岩盔王的眼睛刺下只盼这一击能结束这场闹剧。但奈何力气不够没能致死反而激怒了岩盔王,一声嘶吼后岩盔王激发全身元素力,它的形体更加扭曲,四肢不正常的增大,身上散发出石珀的光彩。赵安伦立刻退出五米远心说不好,这下可是惹到大麻烦了。
岩盔王盛怒之下竟撑爆了自己的岩甲,随后捡起碎石作为武器狂奔而来。看得出来,它是真的发火了,攻击虽然说不上什么章法甚至显得破绽百出,赵安伦也趁机给了几刀,褪去岩甲的岩盔王皮肤依然很硬但至少磐岩结绿还是可以造成伤害,但这些伤害无法伤及根本只是让岩盔王的怒火越来越盛。再这么耗下去就算不被当场打死赵安伦也要被累死。躲避之余赵安伦注意到这只岩盔王流出的血液并非红色而是黄色,更接近于石珀的颜色。看起来这个大家伙不止是被地脉腐蚀那么简单,只怕是每一滴血都被地脉浸透早就说不上什么正常生命体了。赵安伦的体力也有些衰退开始力不从心连躲闪也格外吃力。无奈之下赵安伦抽取更多元素力包裹自身,依靠元素力继续高速移动。效果很好但脖子很痒,隐隐有什么正在冒出来,魈在一旁注意到赵安伦的变化也有些紧张,赵安伦打起架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惜命。
云祈一旁观战许久也难以继续看下去,半个月来每天按照留云真君的教导勤加苦练,到头来自己却帮不上忙实在憋屈。绞尽脑汁之后云祈纵身往前,魈也立刻转过视线注意着云祈的动向,好在她还没有莽撞到直接加入战斗,只是在远处找到岩盔王的碎石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任由鲜血滴在尖锐处。
血腥味刺激下,岩盔王转过身注意到了云祈的存在,当即调转枪头直指云祈,赵安伦叫苦不迭赶忙救人。好在脚上几道刀口让岩盔王难以全速前进让赵安伦抢了先,
“你来干什么?”赵安伦抱着云祈就开跑。
“别急,我有办法。”
“瞎胡闹,你有什么办法。”
“等那大家伙靠近我就有办法治它。”
“什么办法?你别犯蠢啊我和你讲。”
“抽干它的元素力。”
“你开玩笑的吧?”
“你以为师傅教我的就只有那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看着云祈认真的样子赵安伦是有点难以置信,“那你先说怎么做。”
云祈摸出符箓,“让我靠近它的伤口,我可以吸出它的元素力。”
“有什么要求?”
“让它别动弹几秒钟。”
“好。”
赵安伦放下云祈转身拔剑,打死有点难,让它老实一下还是可以的。随着脖子上的鳞片渐渐明显,赵安伦附着冰元素力在磐岩结绿,只是一刺冰元素力在岩盔王的体内张开,就那么一下岩盔王失力倒下,云祈趁机拿出符箓贴在伤口处,右手抓住伤口左手凝咒,不多时云祈的左手出现一团石珀色的烟雾不断散去。岩盔王的哀嚎声传来,挣扎渐渐猛烈,赵安伦找准时机对着脖颈再刺一剑。不过几分钟,岩盔王就再没其他动作气息也慢慢消散下去。
渐渐的岩盔王眼睛的光芒黯淡下去,再没有起身,保险起见赵安伦还是砍下了它的头保证不会再突然诈尸打个措手不及。
魈在一旁脸色阴沉,全然没有战胜的喜悦但也并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魈才开口问着,
“你是叫云祈,是吧?”
看到降魔大圣突然问起自己云祈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支支吾吾应了下来,“是……是的。”
“你练的方术不太正常,谁教你的?”
“是……留云借风真君。”
“倒是不出所料,也只有她才敢教你这种邪术。”
“还请大圣明示,”云祈顿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师傅教我的怎么会是邪术?”
“你也不必恼火,没有神之眼却能办到神之眼办不到的事,这世上当真就有这种好事吗?”
云祈一时不知从何驳起,魈也只是淡淡补充着,“你要记好,你练的方术本名狼息,是通过交合或对方伤口从别人身体里抽走元素力的功法,练到初级就可以像刚才一样把别人的元素力抽掉溢散,练到大成可以把别人的元素力短暂化为己有,是歹毒至极的功法,一朝不慎就是再难回头。”
赵安伦看出了魈的关心但他更想知道更多关于狼息的内容,“大圣还请明示,这狼息是否有什么副作用?”
“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狼息最初是对抗神之眼持有者的普通人研究出的功法且修行速度极快,短暂据有别人的元素力等同于暂时占有对方的战斗力以及对方的一切记忆。长期接触人对人使用好歹还算是个人,对魔物使用会如何自己去想吧。”
听闻此言赵安伦心里惊涛骇浪,还想再开口魈却早已走远。按照魈的解释那是赵安伦决然不可接受的代价。赵安伦打算找留云真君问个清楚,至少不能稀里糊涂弄丢了自己老婆都还不知道为什么。
回过头看着那只可怜的丘丘岩盔王,严格来说无冤无仇,但只是因为它是魔物所以就要杀掉不可,但至少杀掉之后如同石珀颜色般的血液或许有其他用处也说不一定。赵安伦伸手触碰就能感受到内里元素力有多丰厚,严格来说这应该属于地脉,元素力按照之前真君的说法不过是地脉溢散到地表的极微小部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地脉。
赵安伦唤醒了神之眼感受着内里流动的强大力量,他可不甘居于人后,自己的妻子已经修行着进步极快的邪法,勿论正道邪法,只要自己比妻子更强能保护着她而不是反过来被保护就行了。不得不说,赵安伦的大男子主义还是存在着的,只是引而不发,他可无法接受自己被妻子反过来保护着,哪怕是一次他都会怒骂自己的不中用,这应该算是大男子主义特有的玻璃自尊心亦或是单纯的害怕不被需要而自卑呢?
赵安伦无论属于哪一种,他都鬼使神差的感受着那份不属于他的力量,岩盔王的血液融入身体,脖颈上的鳞片更加明显终于出现了第二片,这意味这什么赵安伦并不知晓,但他扎扎实实感受到力量在涌动,那种属于大地的厚重的力量。只那一刻赵安伦眼前闪过一片峡谷,那里是丘丘人的聚集地,丘丘人们围在火旁跳着单调的舞,体型更大的丘丘人在一旁喝着烈酒喝彩拍掌,只那一刻赵安伦切身明白了这种生物也是有着自己的社会、自己的准则。赵安伦随后就是长久的沉思,他思考着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可,他在这只岩盔王的记忆里看到它们的哀伤喜乐,但随后他就看到了记忆里满地残肢和冒险者,这只岩盔王无奈的苟活于世,它本是普通的丘丘人身形不过一米四,满腔的怒火让它承受住了地脉的侵蚀,它的形体扭曲,骨骼膨胀的剧痛一度让人不忍直视。赵安伦随后更是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冒险家使用火元素力攻击却没有一丝奏效,赵安伦这才明白这只岩盔王实际上已经对火属性的攻击有极高的抗性,自己这一次不过是凑巧运气好而已。事已至此赵安伦也不愿过多花费慈悲在一具尸体上,只是拿出瓶子收集着这不可多得的血液企图日后有其他作用。整个过程十分沉默,云祈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神色有些沉重。
直到赵安伦说出一句,“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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