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伦被扛着带回了奥藏山,因为他本人身体的平衡感还很差总是走不稳路,还时常感觉有什么压在他的肩头。各位仙家也为当天传出的地震头疼不已,光是怎么想个理由先糊弄过去就不容易了,总不能和璃月那边说当天若陀和帝君打起来了吧。出于安全考虑,赵安伦和云祈恐怕还需要搬家,至少不能让总务司的调查队发现了。一通思索后,遁玉陵进入了候选名单,其实在遁玉陵变成废墟以前叫做遁玉城,凭借当地丰沛的玉石储量,一度成为不亚于璃月港的大城市以及玉石珠宝行聚集地,但好景不长,据钟离介绍五百年前的漆黑兽潮席卷提瓦特,璃月境内层岩巨渊就一度成为主战场,遁玉城离得太近也受到波及,百姓们为了活命也只能不得已放弃遁玉城然后变成了现在的遁玉陵。现在的遁玉陵有的也只是一片废墟,里面还聚集着数量不少的魔物,但至少丘丘王这种大型魔物还是没有的,考虑到赵安伦和云祈也不是不能对付普通丘丘人这种量级的对手也算是一个选项了,安全起见仙人们还是默许了赵安伦继续带着磐岩结绿。思量再三,赵安伦也只能接受这么个折中方案,仙人们提供掩护分走调查队注意力,赵安伦和云祈则相机行事往遁玉陵方向赶路。赵安伦好在记性尚且不算差,他第一次出门时爷爷给他的地图也算是烂熟于心,大体上还是能判断方向。
保险起见赵安伦这次出行还是带上了面罩避人眼目,反正整天也是咳嗽不停,别人看见一个咳个不停的病秧子戴面罩也不算突兀。就是饮食条件实在不敢恭维,做的干馍就着水打发一顿也就算了,天天吃这个赵安伦自己都觉得胃酸上涌更别提云祈了。这干馍还得一连吃上四五天才能到遁玉陵,到了还不一定能及时找到落脚窝生火做饭,连过夜地方保不齐都要找上两三天。干馍都还得省着吃,赵安伦看一眼云祈都感觉她又瘦了不少,伸手抚摸脊背都快摸到脊梁骨了。好在第三天身子骨多少缓和些了,赵安伦试着驱动了一下神之眼,突然间失去视觉一片漆黑,一双蛇眼泛着幽光正盯着自己。赵安伦给吓了个够呛,伸手一摸脖子上隐隐有三片鳞片正在慢慢消退,赵安伦只怕自己还没好利索也不敢再乱用元素力。但冰神之眼好就好在能时刻保持着极低温,使用者自己没什么感觉但一下扔在人家手里都能给冻伤了。
赵安伦也不顾劝阻硬说今天是要改善一下伙食,云祈也不知道他是在打什么主意,走到小溪边赵安伦双手捧水滴在神之眼上,慢是慢了点但多少能结一层薄冰。赵安伦当即双手捧着拿给云祈看,
“你想干什么?”云祈多少有点懵。
“前面就是个窄口,”赵安伦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我去那里堵,你拿树枝也好什么都行把鱼往我这边赶,我抓到就能现场冷冻吃鲜鱼。”
“你现在这状况能抓住吗?不行就我去堵那个口子。”
赵安伦也不磨叽,找一个小水坑把神之眼扔了进去,“我有工具啊。”
过了半个钟在云祈狐疑的眼神中赵安伦从水坑里拿出一块冰在石头上按着棱角磕了几下硬是砸出一块带着尖锐棱角的冰块,“我的神之眼现在冻在里面不会那么容易化了,至少比空手概率高点。”
云祈也只能对赵安伦表示无语,吃货在没吃的时候智商兴许还真可以达到巅峰。云祈拿着石头对着水里上游方向一顿砸,有几条鱼倒是往赵安伦那里跑了,但是前几条赵安伦一条都没刺中,眼看着就有点上头了,逮准了一条大的猛刺下去才终于不算白搞一场,赵安伦双手抠住鱼鳃往岸上一扔算是开张。不论是不是运气成分刺中一条大的对赵安伦的自信很有帮助,慢慢也就不慌了,正是屏气凝神的时候又是一下出手刺中了鱼尾,冰块上的尖锐处也给磨损坏了索性也作罢了。一大一小目测也有三斤多,一顿饭肯定是有了。就是有点伤赵安伦的自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偏不倚刺中鱼身,结果大的那条是长太胖刺偏了冰刺挂在鱼侧腹部歪打正着,小的是直接歪到了鱼尾巴上去,但没白来也就不错了谁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赵安伦当即手提磐岩结绿对着树枝一顿输出,也是可惜了一把神器在他赵安伦手里就拿来削树枝,保不齐马上还要拿去杀鱼,仙家们要是知道他这么用估计会后悔让赵安伦拿着磐岩结绿的。赵安伦手脚生疏地把鱼开膛破肚,鱼腥味扑鼻而来差点没让他把昨晚吃的干馍都给吐出来。为了不弄破鱼的苦胆,赵安伦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他把自己的神之眼塞进了鱼肚子里,一旁的云祈连连哀叹自己的这个男人眼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珍惜的或者至少别拿去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也好啊。等了半个多小时,赵安伦再伸手去掏出冻成硬块的鱼内脏。效果至少还是有的,如果忽略神之眼粘上了鱼腥味的话也算可行的一个方案。等了快一个半小时,赵安伦终于把两条鱼处理干净了。他再次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以前由于随时都可以出门买到鱼和香料顶多就是纠结一下这条鱼做法很多今天先吃一种,现在因为来之不易他甚至在烤和煮之间摇摆不定。
看了一眼云祈的瘦弱身形赵安伦还是定了主意要吃水煮鱼,烤鱼虽然方便但没有璃月港的味道。下决心很容易但搞香料就很麻烦了。赵安伦只好暂时把鱼用冰块冻起来,天气渐渐严苛,走一会儿路都会浑身湿透。一会儿以赶路要紧一会儿用还没找到落脚点敷衍着云祈的渴望目光,看着云祈的脸颊赵安伦还是心有愧焉。直到他看见山坡上一抹艳红,赵安伦当即拿出师傅送的小锅,说是小锅但只要持续提供火元素力或者热源它就可以做到最均匀的受热而且还能自动调节火候,仙家出品质量还是有保障的。云祈一时还不知道赵安伦想干什么,直到山坡上赵安伦拿出磐岩结绿切鱼块的时候云祈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赵安伦还好会点做饭,他顺着鱼脊骨方向横切两刀分出鱼腹和鱼脊,鱼腹被他切成长条块,鱼脊则被切成鱼排骨,临了还没忘了给鱼头剁下来。把水壶的水倒进去大半,烈焰花上把锅子一架再揪下几株野蔷薇混合着鱼头吊个汤头,汤色正要乳白时撇去浮沫,又摘下一个半熟泛着青的日落果切片分别加进汤和鱼块去。直到这一步其实也只是去去腥,摸了摸行囊还好留着点猪油,虽然是用野猪的皮下脂肪层炼出来的但好歹当时还是加了些向师傅要来的洋葱、大葱和生姜片,多少也算是带着点香气的料油。回过头捞出鱼头,用水壶装鱼汤。赵安伦缓过神就让云祈先啃啃鱼头,一开始云祈还几次问道赵安伦怎么不吃,但一连十几天没有接触荤腥,云祈只是不知不觉间就把没加佐料的鱼头啃了个干干净净懊悔着没给赵安伦留一个,赵安伦看在眼里鼻子尖却是有些酸楚,没有佐料的鱼头其实并不好吃他是知道的。背过身热着油,看着眼前的那一抹红,是绝云椒椒,赵安伦伸手摘下心里满是感激在这时候遇见这味在璃月港最寻常的调料,洗干净切开扔进锅里,没一会儿那份辛辣就直扑眼鼻也给锅里的颜色加上一些红,先把鱼块扔进去翻炒至五分熟刚好断生的样子就加入之前的鱼汤慢煨。赵安伦其实感觉得到这锅菜不会那么好吃,说是水煮鱼但这种条件下充其量也就是个残缺的火锅。
蒸汽带着香料的味道顶得锅盖起伏发出一开一合的声音,赵安伦揭开锅盖只是让云祈小心烫,自己背过脸拿衣袖抹脸。
“你不吃吗?”云祈脸含笑意,“再不吃我可不等你了。”
“就来就来。”赵安伦不自然的声调多少有些勉强,云祈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追到赵安伦面前也只见他双眼通红,“太久没做菜给辣味熏到了。”
云祈本想故作轻松的打趣说赵安伦厨艺退步了,但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赵安伦一再催她要吃饱的样子有些醒目有些移不开目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眼泪总是会不自觉闯入眼眶,赵安伦轻拍着云祈的背为她吻去泪痕凑到耳边带着祈求的语气嗫嚅着,“快去吃吧,冷了……不好吃。”
云祈有许多情绪想告诉赵安伦但最后张开嘴却只是一句“你不一起吃吗?”
赵安伦笑得那么苦是不常见的,他坐回锅前夹起一块鱼腹,吹几口气送进嘴里,一块鱼肉能被他嚼成肉糜才咽下去,“多少还是味道有点单一了,可惜没有更多调味料。”
“但这不已经挺好了吗?”
“早晚我会带你吃更好的,早晚……”
“吃鱼就别讲话了,好好吃饭。”
云祈顺势夹起一块鱼排放进了赵安伦的碗里,只这一刻赵安伦错愕之后还是有了些欢喜颜色在脸上。仿佛回到了璃月港,回到了那个让两人草率因为一壶酒交待了自己余生的晚上。锅里的鱼其实算不上好吃,单纯的辣味刺激着舌头分泌更多口水,但意外吃得很干净也短暂填饱了两个胃。
阳光开始温柔,天空的一角泛出暖意,两人的运气算不上好,山洞都没找到,好在满地都是枯草,赵安伦割下一茬又一茬干草铺在地上,这能让他和云祈在夜晚免于冰冷的地面还可以简单盖一下不至于太冷,但这是不够的,赵安伦心知肚明初春雪化的夜晚比冬天更残酷,山上的低温甚至会冻上小水坑,睡在野外一觉醒来身上多了一层霜也是常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野外的松柏树是极好的野外的伴侣,砍下树枝做个简单的框架再铺上干草会更暖和,将一部分干草盖在身上再铺上松柏树枝基本就可以简单度过一晚,松柏树枝强烈的气味还会掩盖人的气息可以免于刚刚结束冬眠体重暴减急需脂肪的野外生物前来打扰。赵安伦砍下树枝在背风处做了个一米半宽两米长的框架,砍树时还发现了另一样老天的馈赠——地衣,严格来说地衣不属于任何单一动植物,它是真菌与藻类的复合体,但现在只需要它蓬松的结构,树枝框架上铺上一层又一层带着泥土的地衣再严严实实盖上干草,一张简易的床就这样完成了,两人躺上去把自己几乎埋在干草里再伸手拉过树枝覆盖其上。躺在这张“床”上并说不上舒适,也许那些闹不和的夫妻也该试试这张古老的“床”,因为这样最舒适的地方就成了对方的怀里,不过赵安伦和云祈还暂时没出现这种问题,所以这又是心安理得接受对方怀抱的一晚。
出生在商人家里的赵安伦其实一直待在璃月港或许真会成就一番事业,至少他的眼睛确实少有。年幼时赵安伦一向自诩伶俐,他自大的以为洞穿世事,看着手里的好吃好玩所有一切贫与富无非包里摩拉够不够多。年少时赵安伦看见了每一年请仙典仪上岩王帝君指示凡众未来一年的规划,他开始以年幼自己的短视为耻,贫与富其实说到底是财富流动的不均匀不平衡不充分,以不患贫而患不均说服自己认为这是至上的真理再以此自诩精明。后来执掌巧石阁,赵安伦看似无心打理生意实则对每一本账簿都烂熟于心,他开始反思年少的自己是否过于激进,贫与富绝不是摩拉多寡或者分配的问题,他开始自圆其说,找到了一个极佳的借口:摩拉多与寡并不代表财富,魔神战争的故事流传世间,当时的所有璃月百姓身无分文但依旧互帮互助活了下来,以如今的眼光审视那必然是所有人都是穷人但实则那才是财富最均匀的时代,没有贫与富的时代。由此赵安伦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结论贯穿了直到他和云祈厮守时的信念,即为贫与富实则是对比的结果,没有穷人大家都一样多的摩拉那么就会导致没有穷人也没有富人。这条结论被赵安伦在心里打上了一个完美的补丁,每个人拥有完全一样的财富在没有强大凝聚力和深入人心的同一个目标时会导致奋斗者的失落,整个社会都会陷入一潭死水,因为人生来就是要互相争斗才能活下去的,不论同胞抑或外国人。这条结论使得赵安伦年纪轻轻就可以在商行林立的璃月港保全自身和各大商会从容周旋,但也使他封锁心扉,他不再相信互帮互助只相信互相利用,哪怕是最单纯的善意也会被他用摩拉当场两清互不纠缠,他的心一天比一天苦闷只能变成两个人,一个八面玲珑开门做生意,另一个躲进诗词中逃避世事静静等着自己的终焉。直到异邦旅人协同众仙和总务司击退海中魔神保护璃月港的事迹传来,赵安伦的心扉被打开了一丝缝隙,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失真,也就是那时起赵安伦喜欢去街头巷尾搜刮一切关乎异邦旅人的消息。
而如今,赵安伦轻抚着怀里的云祈,他好像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错在哪里了,什么贫啊富啊的,论摩拉赵安伦现在相比以前可谓是身陷地狱,论心里对未来的期待和饱满这是赵安伦从未有过的满足。身边有了一个足以珍惜可以触摸到的的人,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又瘦了,还能不能带她一起回到璃月港过上安稳充实的生活,也开始期待明天会变得更好并以此为方向努力,终于连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也带上了期待的色彩。这是现在的赵安伦才能体会的事情,其实无关贫富,生活只要有了盼头那就总是能找到一抹甜的。怀里的云祈好像睡得并不舒服总是换着姿势试图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入睡,炽热的激情消去换成了更温和的复杂情愫,但总归能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我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声音很低,却还是惊起一阵窸窸窣窣,
“你的爱太苦了。”
赵安伦心中的无奈一时难以言说,如果他肯安分一点听从家里的安排也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但一定会苦尽甘来。”
短暂的骚动停止,赵安伦感觉得到一分温暖从嘴角传来,是一个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应该也快到了。”
初春夜晚的天空和深冬时一样格外的高,群星散布在天幕之上,风掠过森林勾起树叶晃动摩擦的回声。那份冷仿佛就要贯穿干草直逼得两人往对方更深的怀抱躲去,交缠的肢体换来片刻的温暖,意识朦胧之中陷入梦乡作着不知会梦到什么的梦。
第二天亮得很早,阳光透过松柏枝和干草照进了赵安伦的眼眶,赵安伦知道还不是起身的时候,他此刻贸然起身只会让冷风灌进来惊醒熟睡中的云祈,既然也暂时不能动弹那也不妨再多享受一些温存,稍稍活动手指只能庆幸还没有被冻僵,手掌摸索着贫瘦的背脊如何能让云祈长点体重成了赵安伦的执念,他的印象中云祈不曾体重过百但这绝不是值得炫耀的东西,城里的女生们吃饱穿暖却嫌弃过百的体重,身旁的云祈不曾嫌弃体重却连吃饱穿暖都要拼尽全力,赵安伦也只是在心中讥讽这老天是懂得分配的,总是把苦留给了能吃苦的人再把幸福留给不缺幸福的人。
怀中传来一阵骚动,云祈伸了个懒腰赖在赵安伦身上听着沉闷有力的心跳。一天的行程要开始了,这是最后一天,如果足够幸运能在日落前赶到遁玉陵,但这一路肯定也没那么好走就是了。
简单收拾之后两人就着水吞了一个干馍,才吃过鱼就又要吃干燥无味又冻硬了的干馍实在是苦事。翻过两座山已是日上三竿,对比着地图赵安伦相信眼前的破败建筑群就是遁玉陵只不过里面的主人从人变成了丘丘人。大概直线距离也只有十里路了,再往前就要进入丘丘人的猎场了,在人类聚集地附近丘丘人只是普通的猎物,但在野外这种立场会奇妙的反转。看着遁玉陵里丰富的积水,赵安伦多少还是有些底气,只要能把丘丘人引到水里他就有法子收拾这些怪物。
赵安伦手持磐岩结绿信步向前,体长短的小型丘丘人也只是尝试恐吓,它们就像鬣狗,只要赵安伦一时心虚往后退它们就会一拥而上收获一份猎物,虽然还没听说过这种低劣的畜牲会吃人但身上的食物、淡水以及衣物肯定会不保,到那时死在野外绝不是一句玩笑话。丘丘人的领地意识极其强烈,不多时目光里就出现了一头体型较大的丘丘人个体手持巨斧走来,身高大约两米应该是这个丘丘人营地的头领,赵安伦当即皱着眉头直呼倒霉,小型丘丘人可能不足为惧但大型丘丘人过于蛮横的体魄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一声咆哮之后,带头的大型丘丘人奔跑而来,只是一个交手赵安伦就吃了瘪,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生疼险些被打掉武器。凭身体强度赵安伦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人相比丘丘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智商会高那么一截,这只大型丘丘人攻击方式相当固定没有变通,赵安伦躲避几轮熟悉之后也不是那么棘手。赵安伦且战且退一个劲拉着云祈朝浅水区狂奔,刚开始水深不过脚掌跑起来还姑且能行,但慢慢的水深达到了小腿就已经有些吃力,赵安伦也只是继续跑着不敢停歇,就这么一口气冲到了更深处水面已经齐平膝盖,赵安伦知道不能继续冲了,水下环境复杂难以判别而且水深也不允许赵安伦继续跑动了。丘丘人们见状侧翼包抄准备拦截,头领则正面冲击,赵安伦一时有些茫然,原来这些魔物多少还是有点智商的,就是可惜还不够多。赵安伦手握神之眼提取元素力运行至脚部,他的脚边冰块慢慢生成,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元素力,他需要庞大到可以极速冻住这面湖的元素力,意识里一双蛇眼出现在背后赵安伦也不敢分心,脖子上的鳞片冲破皮肤折射出彩虹的色彩,冰冷的气息贯穿骨髓直达脑门让赵安伦的意识陷入了癫狂,他的眼前再无法看见阳光和平静的湖水,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满是冰柱的冰河。
蛇的眼闭上了,赵安伦一口热气呼出从眼前的迷乱中暂时解脱,眼前已经没有什么丘丘人了,一阵冰浪袭过只留下了一群冰雕,云祈被抱在赵安伦怀里勉强躲过一劫,但她也出现了体温过低的状况,面色苍白冰凉连呼吸都有些微弱。赵安伦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自己陷入的幻象如此相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快点离开湖区为妙。赵安伦艰难站在冰面上,一寸一寸的慢慢前进,走到丘丘人头领旁还不忘了拔出剑试了试,砍上去手感就和冰块一样,这让赵安伦很安心,这意味着它体内的血液都被冻成冰块了,但保险起见赵安伦还是连劈带剁砍下了它的头颅。
“死透的丘丘人,才是好丘丘人。”赵安伦像是和自己半开玩笑一样自娱自乐。
“我还真没看错你。”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在赵安伦的脑海中。
赵安伦虽然有些神色骇然,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当做无事发生快些离开这里,好在一路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冒出来,赵安伦也宽了心只当是幻听罢了。上了岸,赵安伦在岸边塔楼处发现了丘丘人的营地,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刚刚追上来的那群丘丘人。一口大锅架在土灶台上,下面是烈焰花作为火种;一大圈篱笆,用藤条编制晒干后制成;一个简易的小屋,凑近了仔细看是木板榫卯结构拼接。赵安伦脸色有些凝重,他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推测丘丘人可能存在智力而这眼前的一切明明证实了赵安伦的猜想他却高兴不起来,一个答案并没有带来通悟反而带来更多的疑惑。
还有散落的木箱,赵安伦一一打开,里面却是土豆、番茄、肉类、衣物……赵安伦一度怀疑这些东西是丘丘人自己做出来的,至少按道理遁玉陵应该没那么多人闲着没事干跑来这路过。来不及深究,赵安伦拿出衣服换掉云祈身上的湿衣服,现在只能祈祷这样的保暖措施足够云祈自己体温回升。倘若直接生火让云祈去烤火升温也只会让她血压骤降,赵安伦也只能庆幸自己多少会点医术皮毛不至于帮了倒忙。灼心的等待让赵安伦焦虑不已,云祈的手臂血管纹路也在慢慢萎缩变窄,赵安伦顿时瞳孔收缩心里掠过一丝阴霾,掀开衣袖云祈的手臂表面也出现结霜。赵安伦这时才明白这哪是单纯的体温降低,这分明是被冰元素力波及侵入脉络,只不过是站在元素力冲击方向后方入侵体内的量不多才侥幸能活到现在。赵安伦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知道一个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自己的体温,凝聚元素力在指尖触碰着云祈的背脊在第一节和第八节脊椎处点下,赵安伦的记忆中云祈每次都是通过这样散出自己的元素力再吸收的。云祈的身体散发着更多的寒气,期待中搭在赵安伦肩头的手滑下令赵安伦整颗心都坠了下去,但随后那只手就绕过了赵安伦的腋下点住了赵安伦的第一节、第八节和第十九节脊椎,睁开眼云祈已经微微能动手臂了,
“师傅让我们一起练习这功法但你还是没用心呐。”
赵安伦惊喜之中端详着云祈的身体但被捏住了下巴沉入一个深长的吻中,模糊的视线里赵安伦鬼使神差中点下了云祈的第十九节脊椎只那一刻云祈一个深呼吸一个寒战,随后散发出一阵寒气让赵安伦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得到云祈的体温恢复。睁开眼,赵安伦发自本能地别过红着的脸不敢直视,云祈却只是微微笑着靠在赵安伦的耳边低语,
“都到这里了……”
赵安伦张了张嘴却又摇头,还是有几分犹豫,“这……”
“初芽迎春意争先,游鱼伴水青山前。妾欲郎情横在卧……”
“嗯?又玩这种填空游戏?”
云祈摇摇头,脸庞靠在赵安伦耳边呼出一阵燥热的鼻息,食指尖轻轻划过赵安伦的胸膛,“今朝恣肆任君怜。”
一场春风拂过,吹得花苞在枝头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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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意之后回过神天边已经抹上暖色,赵安伦强撑起身收拾营地里的土豆和肉类,仔细看的话那些肉其实是烟熏后风干的,丘丘人在保存食物这方面意外有些智商。捡出几个还没发芽的土豆洗净削皮切块,连同肉块一起乱炖,锅里散发着肉的气息,虽然没有盐但这已经算是近几天最像饭的一顿饭了。摄入热量和脂肪让两人身体舒展了些,暖意顺着胃遍布全身紧绷着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远处空无人迹,人的离去留下废墟,战争的创伤在墙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植物却在这一方天地焕发出不可违逆的生机,风拂过断壁残垣也搅动着绿的汪洋。倒是还有些杏花树跨过矮墙在无人之境肆意盛开招徕南归鸟雀,宣告着春天已至。
赵安伦盯着远方拿出纸笔写写画画,让不知道的人定还以为他是在画着什么,云祈知道现在不是打扰赵安伦的时候,只是靠在肩头等着他从那片文字海洋中遨游归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安伦突然停笔云祈凑过去却是常见的写景词牌采桑子,
“葱茏二月初相见,绿意新裁,红杏满开。透碧溪流映翠苔,春色伴风来。”
“淡云风过暖阳下,燕雀南来,巢筑东台。花色含醺劝再进,却引旧情怀。”
“你写的词没喝酒也透着一股酒气。”云祈似笑非笑地叹口气。
“可惜我现在没酒喝,要不然我喝你怎么样?”
“少来,吃饱一顿就没点正形了。”
云祈白了赵安伦一眼不知说什么好,赵安伦也不是看不懂眼色只好收敛一点先抓紧铺床,丘丘人的营地对于野外的人还真是个不错的补给点,干草兽皮应有尽有,甚至有些兽皮还是整张剥下,如果抽空拿去晒一晒当做被子说不定盖着还蛮舒服。赵安伦收拢干草铺在地上,又选了几张大块兽皮遮住顶棚漏隙防雨,做完这些才在火堆前勉强挑出两张足以蔽身的兽皮当被子。
野外流浪六七天,终于算是有个暂时的落脚点,这让赵安伦心气大涨,更要紧的是这周围就是河,这意味着淡水问题得到了解决甚至可以洗浴。赵安伦缓步向前试探脚下虚实,确认安全后才让云祈跟着前进,两人身披月光踏入河流互相为对方搓背,水温依然有些凉,但至少已经不刺骨。月光之下是浮光掠影的河流,云祈坐在浅水处梳洗着头发,赵安伦蹲伏身侧双手捧水洗脸,恍惚中云祈的身形融入夜空反射出星光,赵安伦看得出了神,不自觉伸出手触摸那片夜空的倒影,
“你总是让我失魂落魄。”
云祈回过头瞥了赵安伦一眼就转过头去,赵安伦也索性抱住云祈站起身往回走去,月华铺路,草木和鸣。被怀里的情欲不断勾引,又被春天的气息不断挑逗,只有那片月光引得他猛然抬头望去依然寂静清朗。
只那一刻,月明风清;唯此一瞬,神朗人醒。短暂的清醒一瞬却引来了几个字,赵安伦贴在云祈耳旁就像怕被风偷去了般耳语,
“清露菏萍苦夜长,花枝含羞云影晃。玉琢琵笆横中抱,妙指钩弦弄宫商。”
云祈还在分神倾听这份偶然的灵感脸上已经是掩不住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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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伦尽全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眼皮,手掌抚过云祈的腰背,用一个并不深的吻试图唤来片刻安宁,云祈的心神在慢慢安稳呼吸也渐渐平静。
“好可怕。”
“你好像并不愉快。”
“不知道,只是无法抗拒但也,很可怕。”
赵安伦还是理解不了,毕竟他没有那么丰富的感知神经。稍微振奋一点精神后赵安伦准备起身抱云祈回营地,却被拒绝了,
“再等一会儿……”
“嗯?”
云祈默不作声只是抱得更紧,所谓欲望就是这样,既是无法承受之重,也是无法承受之轻。赵安伦感受得到云祈的变化,虽说有魈之前的警告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勾起了一堆不得了的烈火,虽然无法确认是云祈修行的结果还是生活使她改变,但赵安伦还是下意识认为是魈的警告应验了。过了不知多久云祈要了一个吻才肯松手放赵安伦起身带她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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