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拨云见日

曙光：哈！

“刷”的一声，曙光将手从兜里抽出，刀片从他抖动的手中飞出，直冲着庞贝的面部和颈部而去。

庞贝连忙停下脚步，用双臂遮住头部，刀片无一例外全部刺了庞贝的双臂当中，有一枚甚至精准的嵌入庞贝的指缝，离他的瞳孔只有分毫距离。

庞贝：我靠…你这家伙真来阴的啊？！

话音未落，脚下传来的细微风声让他急忙再次抬脚后退。摆好双臂，果然，此时的曙光已然重塑了下盘，正将手里的弯刀再对准他的腹部重复扫来。

曙光：蠢货，这是生死对决！傻子才跟你讲规矩！

语毕，在庞贝再次匆忙躲开，曙光也向后一步稳住阵脚，与庞贝再次对峙。

而经过长时间的缠斗，庞贝的耐心如头顶的太阳一般到达了顶点。

庞贝：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左拳青筋暴起。骤然间，笼子内升腾起一条火龙卷，将场中二人卷入其中。

龙卷内，曙光流出的汗液瞬间化为雾气，飘到空中，最后被火龙吞噬，身上的贴里也沾上了焦痕与火星。

曙光：呃……

向前一步，忍着炙烤，颤握弯刀，抬头凝望，只见庞贝的弯刀一边发出刺眼的光，一边燃烧着，在庞贝的手中高速旋转。

很快，脱水让曙光快速虚弱了下来，他不得不再次半跪下来。而在曙光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火龙卷分散开来，化为数条火龙聚在了庞贝那如刽子手般高高举起的刀上。

庞贝：下地狱去吧！

“呼！”

语毕，那弯刀重重落下，发出一阵轰鸣。

艾可：？！

娜娜：喵呜！

东门，一阵意料之外的动静让艾可和娜娜先后坐起身子。艾可小步跑到护栏边，却突见空中一把弯刀划着弧线正对着她飞来。

面对飞来的弯刀，艾可不动声色的伸出右手，竟直接轻松的将那弯刀用左手两指夹住截停。

在刀柄稳下来后，艾可拿着那把刀好一番端详，只见那刀冒着热气，满身裂纹，仿佛撞到了什么硬物一般。

艾可：庞贝的刀……

平民：诶！快看，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观众席接连传来惊呼声，艾可连忙收好弯刀也看过去，而这一幕同样也让她震惊了好一会儿。

笼子里，曙光保持着撩刀姿势站在原地，身体被一层半透明的金光裹住。那金光从四周轻飘飘的系上他的四肢，抹去他的伤痕，滋润他的筋骨，最终聚在他的心脏处，滋养他的心神。

在他的对面，庞贝惊魂未定的抖着发麻的手，脚步直到脚跟感到了被切割的危险才停在笼子前，但他忌惮的不只是突然变强的对手，更是他们两人之间弹出的那一根根树干粗的光柱。

娜娜：果然……是光系，我们……我们果然没记错！呼……

艾可身边，娜娜同样面色惊诧的看着场上的这一幕，呼出几口积蓄已久的浊气，摇摇晃晃着，好艾可多留了一个心眼，让影子扶着娜娜，她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这小子不是昨天刚刚苏醒嘛？

手足无措的看着身前突然脱胎换骨的对手，庞贝呆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迷迷糊糊的用火焰幻化出一把小刀。

但刀还没握紧，曙光眨眼间举刀朝着他的左手袭来，他笨拙的试图格挡，抬了手才发现，那竟只是曙光的假动作。

刹那间，血雾弥漫，他的整只右臂连带着消散在空中的火苗飞到了一旁。

当他终于在断臂的疼痛下回过神来，双膝上熟悉的疼痛又让他近乎昏厥，跪在了地上，而那把升腾着“血烟”的弯刀，已经朝着他的后颈落下。

一切，都在此刻，尘埃落定。

娜娜：好！！！！

看着那叛将被高高举起的首级，再看着那威风凛凛，傲视群雄的少侠，娜娜的欢愉此时已然不足以用如释重负来形容。

看着那刺破阴霾的一律曙光，她在艾可的搀扶下欢呼雀跃着，与那些黑暗中仍未放弃希望的人们品尝着这一口拨云见日的喜悦。

那些在黑夜里清醒的人迎来了光明，但那些在美梦里越陷越深的人也都在此刻堕入了深渊。

那些之前拼了命为庞贝助威的人们都在庞贝身首分离后大梦初醒。

待梦醒时分的沉寂结束，原先那股酒精般令人沉醉的畸形快感慢慢消散。那些被“酒精”所蒙蔽的痛苦渐渐戳破这层薄幕涌现出来。

错愕，悲苦，悔恨，迷茫，多重感觉交汇在一起，煎熬着在这群被罪恶联系在一起的人们。

而就在这张利益网络即将分崩离析之际，一些人却依然贼心不死。

看着踏出阵型的曙光，那些将军们带着嫉恨瞪干了眼睛，就好像刚刚曙光斩断的不是叛将的脖子，而是他们的摇钱树。

魔族将军：大哥……跑，还是赌一把？

为首的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顶皇冠，又看了一眼周围朝着他点头的同僚，很快，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们的内心不约而同的酝酿起来。

魔族将军：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用问吗？准备动手！

不一会儿，竞技场外，两名将军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埋伏在了竞技场和宫殿之间空荡荡的过道两旁。其余几人留在了观众席上在下属的掩饰下，站成一个阵型。

此时那名已经对着世人崭露头角的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脚步越来越阔的来到了王冠前。

感受到他一步步地接近，那扇大门带着欢快再次徐徐打开，大门内，艾可和娜娜作为侍从分别从大门两侧步入场中。

而到“凯旋归来”的曙光，端庄入场的娜娜下一秒便按耐不住内心，一个飞扑，发自内心的给了他第一个拥抱。

娜娜：曙光！你个不省心的笨兔子！你……你做的真好哇！

醒来后第一次体会到拥抱的温暖，曙光不禁有些发懵，后听到娜娜的埋怨和夸赞，他才匆匆缓过神来，偷笑一声，双臂有些笨拙的微微托住娜娜带伤的身体。

曙光：抱歉，咱逞强了……但咱成功了，而且好像成功了不止一次。

抱了一阵，曙光扶着娜娜，带她回到了她的位置上。而艾可，虽然没有太热情的举动，但她的表情也已变为充满希望的笑容，对曙光的目光也大为不同。

艾可：曙光大人，很精彩的一场战斗，恭喜。

曙光：谢谢你，艾可，尤其谢谢你的茶叶！

艾可：不用谢，为一名宝贵的凯萨大人的合格继承者贡献一丝绵薄之力，是艾可的荣幸。

如是说着，艾可也跨步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艾可：现在，曙光大人，您准备好了吗？

曙光望着皇冠，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艾可：请登基者捧起王冠！

战战兢兢的双手陷进鲜红的软垫内，慢慢游走到王冠底部下，将王冠小心翼翼地托起，沐浴着夕阳，举过头顶。

艾可：开始宣誓！

睁开双眼，目光在王冠上扫过，最终停在了刻于皇冠底部的那行署名上。

曙光：不负先帝之恩施，不寒壮士之血泪，不枉黎民之困苦！

曙光：臣为受恩之人，定报先帝（凯萨）以繁荣河山，臣为受任之人，则定授百姓以安富天下！

“轰！”

曙光还沉浸在宣誓中，天空却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艾可的表情渐渐凝固，掌管军队的娜娜更是脸色大变，扭头看去。果然，观众席上那个由几名将军站成的法阵，正将这几人汇聚起来的能量源源不断的传向天空。

娜娜再转过身来，直接对着曙光扑去，艾可也配合着伸出手。但可惜俩人的反应速度依然慢了一步，艾可没来得及施法，娜娜也没来得及起跳，一道落雷从天而降，砸在了曙光手里的王冠上。

银光闪烁的王冠带着电火花从已经被震麻的手中滑落，戴在了他的头上。

两位侍从瞬间愣在原地，屏息凝神的，瞳孔收缩，看着这个仿佛已经时日无多的少年。台上的人们也再次短暂的把一切事情抛诸脑后，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曙光看，少部分人在窃窃私语。

平民：天哪……他居然把王冠戴上了……

平民：这小子居然没有一点提防嘛？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啊……

平民：完咯，这下接班人要换了

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曙光，娜娜的心情一下子从大喜跌成了大悲，她面如死灰的走上前去，带着一丝自我安慰，声音带颤的询问道。

娜娜：曙光，你，你还好吗？

曙光：好……麻……呃……

曙光同样声音带颤的回答，但很快，一股突然出现在体内的力量让他骤然停止了抖动。

曙光：呃……我感觉……有什么正从我的体内…呃啊！！！

“轰！”

说完，那股力量瞬间从体内爆发出来，掀起滚滚尘烟，震倒人员无数，甚至连大地开始战栗。

两眼迸光，仰天咆哮，咆哮声竟化为一阵骇世龙吟，带着王的威压与龙的怒火响彻天地，部分刚刚做法试图谋害他的将军直接在威压下难以直身，有几名甚至肝胆破裂，吐血身亡。

他伫立之处显现一个巨大的图腾，图腾外是一圈龙鳞，内则是一条条汉字律法。一道光束从图腾中央直冲云霄，将乌云冲散，凝聚成一个足以遮天蔽日的龙头，面目狰狞的凝视着地面。

曙光：呃……啊！

突然，曙光眼里的光熄灭，头顶王冠被他愤然摔到了地上。图腾消失，光束和龙云也渐渐消散。

观众席上，观众们此时都呆若木鸡的看向天空，一些人甚至现在脸上才缓缓恢复血色。而那些刚刚爬起来的叛将们，看着地上的尸体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夹着尾巴逃跑了。

两位侍从中，气息紊乱的艾可先跑去将娜娜扶起，再急忙把地上的王冠捧起细细地查看。浑身发软的娜娜则在起身后跨步来到曙光身旁，伸出手，又忌惮的收回手，最后只得隔着一点距离，试探着询问。

娜娜：你还好吗？

曙光：一切都好……

曙光声音低沉的回答着，全然没有之前的朝气。娜娜停了下来，视线停驻在曙光的身上，双手犹豫着，时而攥紧又时而张开。

曙光：娜娜……我们回去吧，我们还要让大家脱离苦海呢。

此言一出，娜娜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陪着曙光离开了。

娜娜：曙光……你知道刚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走在竞技场与宫殿之间的过道上，回忆着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一身轻松的娜娜仍有些惊魂未定。

娜娜：曙光，曙光？

曙光：啊，啊？啊？什么？

连叫了几声后，曙光才迷迷糊糊的将目光从路边的一片狼藉上收回来，而此时，娜娜的手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曙光：嗷！

娜娜：笨蛋！本喵说话的时候不要分心！

曙光：哦……

曙光连连点头，揉了揉被拍的地方。娜娜刚打算再问，艾可小跑着赶上了两人，先看着娜娜，微微点头，再看向曙光。

艾可：曙光大人，能请您告诉艾可，为什么您刚刚要摔王冠呢？

曙光：呃……

曙光以为自己摔王冠做错了事，一时有些纠结于如何回答，斟酌了一下。

曙光：那个…咱在戴上王冠之后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咱只记得在摔王冠前……我的脑袋里闪出来一些画面……

曙光：而且是很恐怖的画面……好像是是有个对咱很重要的人死掉了。

曙光：我当时急着拜托这些画面……所以……呃，十分抱歉呢。

艾可的一个问题给了娜娜和艾可自己想要的答案。娜娜叹了口气，双手插兜看向一旁。而她则微微抿起嘴唇点了点头，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温柔的将他搂入怀中。

艾可：没事的，曙光大人，艾可怎么会不顾大人本身的难处而去责备您呢。

艾可：而且从现在开始，曙光大人已经有能力不让重要的人离去了，不是吗？

艾可的话给了曙光抚慰，同时也给了曙光些许的启示，他一边蹭着头顶艾可的手，一边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大厅里已经等候多时的宝座。

然而，曙光前一脚迈出，竖起的耳朵便听见道路两侧边传来了轰隆隆的脚步声。娜娜反应迅速，亮出刀爪，但眨眼间便被提着弯刀的曙光拦在身后。

她刚想把好的差不多的伤情告诉曙光，无奈滚滚而来的人潮已经清晰可见，就算告诉了也来不及。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那群人在停下来之后竟纷纷跪倒在地。看着道路两旁那些个衣衫褴褛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庶民们，三个刚刚还处于戒备状态的人，此时瞬间被跪的脑袋发懵。

曙光：诸位，快快请起！今天是我第一天当魔王，还没有干出一番大事，你们为何要行此大礼啊？

曙光这边发闻，那边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跪直身体回答。

平民：大人，刚刚小民我有眼不识泰山，在刚刚把全部家产都押在了逆贼庞贝身上，请您恕罪！

语毕，那老头又跪了下去，而他身旁众人纷纷战战兢兢的附和着。

“请大人您恕罪啊！”

曙光：诶诶诶，没事，没事，你们这么做，我是能理解的，我更不会怪罪你们！请你们不要担心！

见老头颤颤巍巍点了点头后又跪了下去，曙光心里叹息一声，微微皱眉，望着这些衣不蔽体，骨瘦嶙峋，还身无分文的百姓们。而百姓们见他皱起眉头，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连忙颤抖着再跪下来。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艾可和娜娜都不忍心的移开视线，一同望向身边那位眉头紧缩的少年。结合着眼前的景象，庞贝的言辞，曙光再细品了一下那位老伯的话，先是脊背发凉，后是怒火中烧。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大厅里，但这次，他看向的是那张摆满文件的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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