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尘世七国中,至冬坐落于最北之地。这里的土地常年被冰雪所覆盖,满目素白,唯有古木苍劲,彰显出辽阔雪原上不多的生机。
椿一度以为博士的实验室是例外。
但安妮塔告诉她,这里的大多数植物都是经由博士大人培养出来的,具有耐寒特性。太过娇弱的花朵当然不可能在至冬茂长——她这么说的时候,椿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只是有些茫然地循声看过去,直到对方自己重新提起另一个话题。
安妮塔最常说起的,就是博士大人。在椿听来有些古怪的代号,却是愚人众里尊崇地位的象征。至冬女皇麾下,被称作外交使团的存在划分十一席,博士居于第二,在安妮塔的描述中,这位大人被女皇赐予了非凡的权柄,拥有可与神明比肩的力量。
而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从不发表自己的言论。
椿能感知到这种引导式的倾诉带给年轻女性的愉悦,后者的吹捧是如此热烈,让人看了都要称赞一句赤胆忠心。她在这些故事里醒又复睡、睡又复醒,没有意义的交谈太多,索取不到更高层次的信息。
太麻烦了,莫名的,她这样想到。
直到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身边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女声。
“做噩梦了吗?”
是年轻的、略显耳熟的声音。
带有初见时那种饶有兴致的审视:“不管怎么样,会做梦是个好的现象,这说明更多属于人类的情感正在回归你的身体。这段时间你被照料得还不错。”
他只说对了一部分。
椿茫然地思考着,伸出手,莫名地想要触碰这个未知的存在。他便把少女纤细而白嫩的手指收拢在掌心,是属于人类的体温,五指修长,贴在皮肤上时带来了清晰的认知:不是想象中可怖的怪物,也有不符合初见时那低沉声线的年龄。她问:“你是谁?”
“我?”他似乎颇为玩味地嗤笑一声,收回手,任由少女的手臂徒劳落下,然后慢慢地道:“我那些讨人厌烦的同事们都叫我「博士」。很有趣的称谓,不是么——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叫我迪赞克吧。”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大人。从安妮塔零碎的叙述中,她慢慢拼凑出这个形象:一个能以各个年龄段面貌示人的存在,狂热地执着于某些奇特研究,据称女皇下发的邪眼也有这位大人的手笔。
椿不太明白所谓的邪眼是什么,却不妨碍她去理解这些说辞。能将她从沉睡中唤醒,这个人少说也有大半的功劳。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男性也不多说,只是在寂静里观察她的状态。过了很久,听到一句轻盈得像片雪花似的话语:“我是谁?”
6.
比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
迪赞克摆弄着面前精巧的机械,目光落在已然熟睡的少女身上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尽管对窥伺他人的日常没什么兴致,但观察这个“生命体”确实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比起捕捉更加虚无缥缈的情绪或者其他,迪赞克明白自己的长处在于进行精密的推算。他见过诸多的生命,自觉掌握了人类在各种情况下可能表露出某种情绪的推演方式。比如疼痛时,人的面部往往是有变化的,皱眉、闭眼……没什么好玩的,和机械一样遵循着某种预设,很少偏离他的猜想。迪赞克有时感到无趣,所以唯有不同的反应才会为他无聊的研究提供些微乐趣。
当然,椿并非那样会表露出不同的人,但她的特殊性比“供给了意外反应”的情况更能让他狂热。
他留下了许多记录。
最多的,是少女和安妮塔的交谈。后者那些天花乱坠的吹捧并不能取悦他,但椿的表现却很……奇特。迪赞克拨弄一下手中的机械,良久,勉强从脑海里搜刮出这样的形容词。
和他最初列出的“数据”偏差太多了。
迪赞克没有把这些信息回禀给至冬的女主人。
他相信,即使是「博士」也会如此抉择。比起无声陨落之后的沉寂,流星雨坠下的过程才更加吸引人。而他,想要从中看到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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