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意识的时候,浑身都泛疼。她不由自主想要挣扎,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冰凉的触感贴上来,完全躲不开。
“你醒了吗?”
是少年人清润而温和的嗓音。
很快,温水顺着微张的嘴唇漫进来,口腔里充满一种奇特的苦味。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抚平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声音也带有安慰的意味:“别担心。我在附近找到一些药草,混着水煮开了,你喝下去就会好起来的。”
……不是。不该是这样的。
意识如此告知,她却不受控制地把那些苦涩的药水咽下去,在茫然中,少年的声音又一次清晰响起:“别哭。”
她流泪了。
为什么要哭?无法理解的事情,但真实地发生了。时间的流逝也不会停止,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把她慢慢恢复知觉的身体扶坐起来,背后靠着的东西冷而发硬,有只手揽过她的背脊,将接触面并不圆润的硌硬感隔绝。
温柔的、小心的。
手擦拭过眼角,把滚烫的泪水抹去,伴随着少年人温和的话语。
她想要张口回应,没有力气。尽管失明的双目令人陷于不可避免的黑暗中,但在某一刻,能感觉到四周好像诞生了一个涌动的漩涡,一点一点,一切声音都被吸扯进去,留在她耳边的只有模糊的嗡鸣声。
少年的声音消失了,他的触碰也消失了。只有空荡荡的落寞感侵蚀而来。
紧接着,她也无法逃避这样的黑暗。
8.
这是第一个梦。
9.
被惊醒的时候,椿如此想到。自醒来的那天起,她当然做过许多梦,可只有这次能被赋予不同的意义,她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正如迪赞克说,更多属于人的情感在回归她的身体。
椿意识到,真正归来的,并非只有那些。苏醒的存在一如纯白的纸张,情感是被泼上的颜料,这些令她能够成为他人认知中的“人”而生存。
但是,唯有“记忆”才能滋生情感。
10.
迪赞克会要求她复述自己的所梦。
这取决于她醒来时的精神状态。“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也有可能延缓你身体恢复的进程。”他的语气像随意找了个借口那样漫不经心,却俯下身来,目光和她空洞的眼睛平行:“在梦里,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不见。”
她笨拙地开口。过了很久,像是勉强拼凑出可以描述的词汇一样,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有雨声、雷声……有时候会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起来,你像是身处某个地方。”迪赞克的声音没有因为这样乍听无价值的回答而有所变化,只是将提前调制好的药剂递给她:“可惜在至冬,雨来得并不频繁,打雷更罕见。你以前听到过雨声和雷声吗?”
她茫然地抬起眼,摇了摇头。
“那要吃些东西吗?安妮塔告诉我,你的胃口似乎不太好,是不习惯至冬的食物,还是因为那些梦?”看着少女喝下药剂,他从她面前走开了,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翻找什么。
意识还有些混沌,停留在梦境里。椿没有说话。
“不过你看起来已经可以离开这儿了。”静默持续一会儿,他又走近,手指碰到她的脸颊。是并不旖旎的态度,好像在对待一个无生命的死物,观察到她露出有些痛苦的神情,动作也没有停顿:“正好斯卡拉姆齐差不多也快从深渊归来,这里要为他留出来一段时间。我会让安妮塔给你找个住处。”
她的手下意识想要触碰皮肤上被割破的伤口,却被迪赞克抓住:“很痛吗?”
椿发现他在沟通时似乎非常喜欢用这样的疑问句。很容易安抚她作为某种意义上的病患的情绪,但梦境的残留让身上的痛感也变得难以忍耐,她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暂时居于统治地位。
直到她的手因为竭力而落下去。迪赞克放开她,在处理什么东西,有玻璃面接触碰撞的细碎声音。很快,伤口被包扎了,他把安妮塔唤进来。
实验室里的空气并不流动,甚至有些冷。安妮塔给她披上一件大氅,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打断了:“你想吃什么?”
突兀的、奇怪的问题。
好像在表露出不同于往的态度。椿有些茫然地循声看向他,就连安妮塔也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下动作。直到他说:“味增汤、天妇罗……或者别的什么。”
安妮塔几乎是有些迷惑地、小心地开口:“大人,这些……”
“要吃吗?”迪赞克却只是盯着椿,又问。
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当然是不具有温情的。椿模糊地意识到安妮塔被打断的话:味增汤、天妇罗……
11.
她发觉背后不知何时有了微微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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