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痛。
2.
开始有知觉的时候,只能感到身体上的痛苦。
没有办法确切地描述,她的感官似乎被这样的痛觉慢慢唤醒,鼻尖是萦绕不去的刺激性气味,耳朵能听见某种尖锐的、像鼓点一样固定响起的声音。
好奇怪——
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
湿润的痕迹顺着脸颊淌下来的时候,有人碰了一下她。大概是翻了一下眼皮,但没有什么感觉,然后是人的声音,也没有听清楚,最后身体的某一个部分骤然传来更加尖锐的痛意,有很淡的血腥味,模糊的意识被撕扯,她忍不住无意识地蜷动,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声。
好像在坠落。
一刻不停,漆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色彩,也看不见尽头。所以任何强烈的感触都只能带来更深的恐惧。
然后在某一刻,一切陷进寂止。耳蜗里又响起清晰的嗡鸣声。
男性的声音也被一同传递而来。
“……能睁开眼睛吗?”
3.
即使睁眼也没有丝毫用处。
她并不能因此而看见任何存在。能意识到自己正躺着,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疲惫、晕眩,身体却僵硬得没办法移动,只能依赖视觉以外那些并不清晰的感官去辨别,好像有人一直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过了多久,开口时轻飘飘落下来一句评判般的话语:“身体太差劲了……看来还是有必要让你做一些康复训练。真是麻烦啊。”
在长久的沉默中,她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但却还不足以保有相当的逻辑性,因而只能提出一些简单的问题:“……谁?”
虚弱的、细小的声音。
“在询问别人的名字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么。”他好像俯下身来,距离近了一些,可能在观察她的状态:“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她花了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一连串的话。
“椿。”
最后这样说的时候,声音还是带着一种长久不曾开口的沙哑和生涩。
但对方大约是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把距离拉远后,椿听到些微的声响,很轻,过了一会儿,他将一支带着刺鼻性气味的药剂递到她唇边,是冰凉的。陌生的触感让身体更加僵硬,男人察觉到了那样的不安,却只是不容置喙地道:“张嘴。”
她喝了下去。
然后听见对方说:“先睡一会儿吧。”
4.
但是梦境混乱而痛苦。
生理性的痛觉在药剂和睡眠的共同作用下逐渐接近麻木,让人无法正常感知,精神却被噩梦所折磨。很多东西,人声、雨声、雷声……最后被惊醒,有人上前来扶起她,干裂的嘴唇被递过来的水一点一点浸润:“喝一点水吧。”
是女性的声音。
椿同上次一样,选择了服从。水沿着下颔滑落,又在滴进衣襟里前被人拭去,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稳定混乱的情绪,然后完成对现状的认知:是完全没有听见过的音色,被扶起来的时候,身体上的痛觉业已消散不见。除了困惑和倦怠,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椿下意识张了张口,艰涩地吐出某个字眼:“他……”
“你想说博士大人吗?”女人好像对她的问题有所预料:“他最近很忙,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所以我被指派来带你适应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等她消化这些信息,才继续说道:“不过博士大人说你的身体状态很差,可能需要多活动活动。要我带你出去走走吗?”
听起来,她好像睡了很长的时间。
自称安妮塔的女性还在絮语着。
足尖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有一种悬空般的不真实感,幸而被对方及时扶住,椿没有力气站起来,最后只能靠着她,慢吞吞地、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在她的指引下向前踏出。
这边是桌子,不要撞到了。
这里有一些器械,小心一点。
她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椿在茫然间莫名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博士大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多问题了,最后想要问出口的却一个都没有。穿过虚掩的门,空气流动性的细微变化似乎昭示着她正处于室外环境,能感觉到暖洋洋的温度洒在身上,大约是日光,很让人放松。
先前那种恒温室内所带来的冷意,仿佛也被从四肢百骸一点点驱散。
踩上了柔软的草地,那些曾萦绕在鼻间的刺激性气味也被若有似无的花香所取代。安妮塔说,这里是博士大人私有的实验室,平时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休养。
也许是初醒的疲惫影响了椿思考的能力,她没有主动提出任何问题。这种真切地踩在地面上的感觉,简直让她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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