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女子突然僵直了身体,躲在江瑾背后不敢露面。
来人身穿一身淡蓝锦服,佩着短刀,头发编成辫子垂下,额头上还戴着红绳,面目凶煞,身高八尺。
与缙国的风俗不同,穿衣打扮也不相同,他们的公主却是穿的红色长裙,头上还戴着发簪,是缙国女子的装扮。“曦月,过来。”男子扫了一眼江瑾,面上有些不悦,雄厚的声音在酒肆中响起,身后的女子不情不愿的站出来,低下头站在男子面前,刚才泼闹的模样仿佛只是看客的错觉,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姑娘真的是刚才的那人吗?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曦月还想说些什么,在她哥哥的注视下只好闭嘴。
江瑾远远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看来这位就是送曦月公主来和亲的赤奴王子。
察哈尔部落刚打了败仗,为免百姓流离失所,战争纷乱,居然让他刚成年不久的女儿来和亲。
百姓安康的时候,公主是被捧在手上的珠宝,一旦需要她们的时候,也只能被当做物品一般被送出去,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江瑾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欢欢喜喜的买了糯米鸭回去,等时锡回来刚好能赶上晚饭时间。
等他回去的时候,时锡果真已经到了,桌上也摆好了碗筷,侍女陆陆续续的在上菜。
时锡淡淡撇他一眼,“回来了?”
被问的那人剥开裹着荷叶的糯米鸭,在空气中散发出阵阵香味,时锡腹中的馋虫也好似被勾了起来,在里面横冲直撞。
“尝尝,福康酒肆的糯米鸭。”
时锡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桌上的鸭子,盯着他说道,“你如今伤口也好了,日日在我这里,府中事务不管了?”
他说话的时候,江瑾已经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鸭肉放在他碗里,“刘叔在家呢,我又不用去上朝,不说了,快尝尝,现在吃刚刚好。”
左右不能将人赶出去,时锡夹起鸭肉尝了一口,鸭皮酥脆,糯米软糯,下面裹着一层薄薄的椒盐,好吃而不甜腻。
时锡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一只糯米鸭半只都进了他的肚子,江瑾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想笑,从前他便是这般,而今……
“今日察哈尔部落的公主和王子已经到了,想必过不了多久,皇后就会召集各家公子和两位殿下进宫,与那公主见上一面,再为她挑选夫君。”
两人慢悠悠的在花园中散步,江瑾回头看他,“这事反正再怎么也轮不到我,我有什么好想的。”
时锡眼神暗了暗,“皇后只有两位殿下,这等好事自然是想着你的,况且,毅王殿下如今不是还远在西南吗?”
那人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皇兄前日不是已经回京了吗?国师大人消息这么灵通,怎么会不知道呢?”
时锡的眼中隐隐警惕起来,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瑾王莫不是在开玩笑,毅王如今可还在西南,昨日刚给陛下传信报了平安,现下正在帮着村民修缮房屋,陛下体恤子民,还拨了一笔银子给他好好修缮。”
江瑾轻笑一声,逼近了他,眼中火光更甚,“江毅真的是为了给村民修缮房子吗?可本王怎么听说,他是暗中在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呢?”
时锡瞳孔骤然一缩,连忙后退,没想到这瑾王手伸的这么长,若是毅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那他岂不是直接暴露在这人眼皮子底下。
“也真是难为他了,表面上还跟本王装什么兄友弟恭,手足情意,背地里怕是连让我怎么死都想好了。”
“不过他也太心急了,这位子江旭本就有意传给他,做什么要自寻死路呢?本王都能轻易知道的消息,江旭会不知道吗?”
时锡心里有一丝赞许,这时候确实是自寻死路,不过皇帝最多关他个禁闭,好歹也是亲生儿子,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这瑾王殿下怕也不是传说中不学无术的草包,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这人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这人与毅王不是同母所出吗?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也不知道江旭知道他亲手培养的儿子居然是个草包还想篡位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气到吐血?想想本王还有些期待呢。”
看来其中当真有些隐情,外面盛传皇帝皇后甚是宠爱这个小儿子,现在看来,当真是与传闻不符。
时锡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却不显,“殿下难道不想做万人之上的人吗?”
话刚落下,他眼中就流露出轻蔑之意,“本王可不稀罕当什么皇上,况且我那几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鸟。”
语气暧昧的说,“本王觉得这万里江山都比不过国师大人,若是能与国师大人做一对闲云野鹤,也是不枉此生了。”
“但如果你想要做这缙国的皇帝,本王愿意以万里江山为聘,与你共享这万世荣光。”
时锡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处变不惊的脸上隐隐有怒气,沉声说道,“殿下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谁知江瑾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得寸进尺的去拉他的手,狠狠攥在手心,表情凝重,“本王没有说笑,如果你……”
“够了。”时锡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今日这事臣就当不知道,殿下好自为之,明日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江瑾被他推的踉跄了一步,望着他飞速逃离的背影所有所思。
时锡在寝殿中走走停停,心中思索着今晚的事。
他在府中养了一批暗卫是不错,不过这也仅仅是用来自保的手段罢了,他可不想参与什么争夺皇位的事。
先前被劫走的事查不到一丝痕迹,现在看来这人很是可疑,怎么会恰巧就出现在那里,还赶在他的暗卫之前,除非他真的一手遮天,不然这很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
他能在世人面前装了十七年的草包,怕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主,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虽说这皇帝还认为他是个草包,难免在他这里住了这么久不会生疑,自古帝王多薄情,杀个臣子罢了,看来要为丞相府和自己留条退路了。
如今朝堂上形成明显的分界,一是以苏皇后哥哥苏禾为头的官员,二是以许贵妃父亲镇远将军拥护三皇子江梓为主,两方互相牵制,若是江瑾也不似表面那般,那各处怕是也暗中埋伏了他的人,国师府怕是能未能幸免。
依他刚才所言,皇上皇后似乎是要故意将他养废,是为了给江毅铺路吗?难道江毅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时锡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又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帝位传贤不传长,若是江瑾显示出了自己的才能,那他可就是各位皇子的眼中钉了。
这江瑾心机如此深沉,江毅的确比不过他。
如今朝堂上好不容易平衡了,若是将曦月公主嫁给毅王必定会打破原有的平衡,若是他不私自养兵,那么无疑,曦月公主就是为他铺的路,显然这皇帝暂时还不想死,即使不迁怒于他,曦月公主也不可能嫁给他,那么皇子中就只剩下二皇子江瑾,三皇子江梓,四皇子江麓已经娶了尚书府的嫡女,两人青梅竹马,想来公主也是不愿做妾的,五皇子江瑜是个懦弱的,生母身份低微,六皇子江浦腿脚有疾,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七皇子江策还是个半大的孩童。
江瑾今日恰巧出现在福康酒肆,还碰上了想要逃婚的曦月公主,总不是专门跑了一趟去给他买糯米鸭才碰上的吧!
想到这里,时锡就觉得不舒服,刚才好吃的糯米鸭都不合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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