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州以及北境的寒风凛冽的清扫过整片的大地,直至界山一带,随后的飞雪铺卷而下,覆盖了土地,以及众多湖泊接上的厚厚冰面,生机被全然遮掩,只有连绵而生的荒木,以及不知名的杂树。
此刻,数道紫色身影,奔向山下的赵君弘一行,手中紧握的弓皆是染上与凡品不同的淡淡流光,缭绕其上,显得诡谲。
不出远处俯身灌木的陈渊所料,随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天地异象骤显,隐约的还有一道剑匣跌落厚雪的撞击声。
陈渊头顶,准确说是整个界山以北数里范围,数道如撑着天穹的巨伞般的浓重的铅云被的荡开,如同一双巨手,撕扯开整片整片的苍天,雪骤地停下,耳间如有雷鸣交错闪过,只见丈把粗细的白色雷电仿若一道弥天的巨网,飞速突刺而开,绵延整片被撕扯开的天空,让本是灰沉沉的天地如若点上了盏通天的白铁色巨灯。
一道飞剑迅猛突袭而来,自陈渊不知何处的身后,如山如海的灵力威压骤然地席卷而来,压得陈渊如欲跪倒,只得沉下双脚,微微弓下身子,才勉强站稳脚跟。
而波及陈渊的仅仅是那道突刺向赵君弘眉心的飞剑所溢出的多余灵力,只见瞬息之间,飞剑已是突刺阻挡其身前的数道多余空气,发出如哨声的嘶鸣,席卷四周巨木向前疯狂倾斜,灵力屏障如薄纸般的脆弱,被猛地刺开一道口子,裂痕自一道缝隙迅速蔓延整片的四方型屏障,轰然碎裂,而锋芒,已至赵君弘身前,而四护卫,却是未曾反应过来。
而银白飞剑却是悬停半空,囊括了此刻飞速袭来正指四护卫的八道溢出淡紫色辉光的箭矢,一并戛然而息,如被人扼住咽喉,无力的垂摆挣扎,于事无补。
只是第三号马车的一阵微微颤动。
而后,一个男人走出,纨素的长衫,有着东境最独特山蚕所产的奇异纹路丝绸,平日万两黄金的一段,此刻于此人身上无丝毫不称,他留有一头长发,绾于颈后,似乎数月未曾修理,随风抖动的长鬓,露出几分山野隐居的仙人特有的高清自洁,如刀削的面庞,显出果断与冷酷,整齐的胡子,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此刻,星夜的眼眸只有如山愤怒。
似乎眉眼间有丝缕繁霜,却是擦拭不掉,只因寒自心起。
只闻四道洪亮之声,伴着膝盖于厚雪碰撞,齐齐曰道,见过三爷。
一柄剑,无声之间,已是于那人身侧,闪着寒芒。
剑柄拧转间,森然的剑意蔓延而开,数里天地间,簌簌落下的,不再是雪,而是雨,厚厚的铅云又飘回所有人头顶的宽广天穹,如同开闸的水库,数百万滴的水珠竖直倾泻而下。
血花绽放在界山北,落下地面只有一片紫色尸体,还有一道自虚空被拖拽而出的血影。
如有雷鸣涌动,天地异象再度骤显,只不过,目标是陈渊身后整片荒木林。
“我为你感到不齿。”赵义冰冷道,如审判的剑直直落下地面,寒意四起,豆粒大的雨珠炸开在地面,溅起数道水点,惊雷再度炸响,只因那人无声的愤怒。
骤然地跃起,抬剑,劈下。
青紫色的光刃落于林中,斩落于地表,露出数尺深的裂痕,闪着电光,滋滋作响。
瞬息之间,又是一剑。
随其后,再度一剑。
几乎是瞬间,数十剑骤然斩下,露出的是已然被劈得向下凹陷数尺的地表,以及数千道自中心断开的巨大荒木,切面光滑如镜,一剑到底,此刻于倾天之雨下,水洼已是断断续续积蓄出,溅起的水珠落在断开的庞大根系,只有陈渊掩藏的那一片,留下了完整的树木,显得异常凄凉。
唯独不见人影。
骤然间,赵君弘身侧的空间又是极端诡异的扭动起来,早已备好的陈渊,箭矢搭上了兽筋弦,不断流动下的雨水划过陈渊的眼前,稚嫩的手于雷鸣下未曾丝毫抖动,任何事物也无法阻断那箭矢的射出,嗤的一声,一道箭矢呼啸而出,随后的四道嗤声,一连五箭,全全落向赵君弘身侧,又擦过了四名护卫肩头。
于此同时陈渊意念微动,手中一道被揉的发皱的黄油纸,隐约可见数道晦涩刺目的纹路,泛着淡青的颜色,此刻被狠狠捏碎,奇异的化作数千道飞屑,于雨中却不曾被击打地落下,而是不知何等路线满天而舞,少年的身形诡谲的消失了一瞬。
下一瞬,一道闪着寒芒的短刀突刺于先前箭矢落下的空间,如若落中了何物,微微泛着青色的刀刃剖开了血肉丝的东西,鲜血绽开,冰冷的毒素流入了血液,随后,一道稚嫩的拳头破空而来,纯粹的力量在虚空中砸中那人,一道身形被击飞而出,摔落山崖。
随后,一道铮鸣响彻,银白色的剑狠狠扎入那道被砸飞的身形,血水顺着剑刃流淌,杂着漫天的雨,即刻混作无物的透明,只有厚雪下,来年的嫩草,正于其下,茁壮生长。
剑柄那段,是一道纨素的身形,赵君弘三叔,赵义。
剑尖拧了一拧,像是想把心房的脏血流干。
“赵源,你该死。”赵义冰冷道,剑刃又深入几分,抵住山崖。
赵源干瘪下的喉间蠕动几分,满是血沫自嘴角溢出,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强大的守一境界生命力也于事无补,终是死亡。
或许他只是想不通为何打听清楚的飞升初境赵义会位于此地,断了暗杀的计划,或是没能杀死这个八品天赋的赵君弘,还是被一个十三岁的完全无修炼痕迹的少年用一个诡异的没用灵力波动的传送符击败。
肌群缓缓僵硬而下,滚烫的血液平息,随着呼吸消散,终是死人一个。
或许下辈子,他不会去轻视一个凡人。
“少年,你...很好,叫什么?”赵义起身,将剑拔出,血液早已流干,没有飞溅而出,灵力涌动以擦拭,对着立于赵君弘身侧正收拾短刀与弓箭的少年,问道,难得有些诧异。
少年只是随手将短刀置于流雨冲刷血迹,随口应答,“陈渊。”
雨渐停,又是大雪如初。
独饮江上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