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没有掌灯,天色晦暗不明,院子里有蜻蜓,飞来飞去,飞得极低极低,阶下的玉簪花开了,有蜻蜓轻轻地停在花枝上,只是花叶摇也不摇。
闷热得似有一场雷雨。
人坐在廊下,静悄悄地就会出一身汗。
小阳子悄悄走出来,跟坐在后院台阶上的少爷小声说:“暖夏已经包扎好了。”
衾寒淡声应了,又让小阳子休息去吧。
小阳子有些心疼自家少爷,从小最疼爱的姐姐死了,连仅留下的猫被伤了,都不能明面上指责。
谁又知道他家少爷有多委屈呢。
夜间烛火摇动,映得珠帘和那只猫都盈盈生绿。
小阳子推了下去,没打扰他。
那只雏猫,灯火将它的影子照成小小的一团,倒像只小老鼠,烛焰摇动,影子变长了,影子里的兔耳朵也更长了,这下终于不像老鼠了,像兔子。
衾寒拍了拍身上的尘,想回屋去。
刚转身,就愣住了。
一个人蜷伏在他的床上。
远远望去,像是一帧雾气里的剪影,看起来虚渺而单薄。
他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突然觉得这幅情景很熟悉。
月色皎洁,低低地挂在太液池边上,水中清辉交错,一阵微风过处,月影粼粼而动,极是风情。
少年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像小翅膀似的掩着,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前,看起来精致又随意。
暗夜之下,发间的清香随风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药味,一缕缕沁入鼻息。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纯白里衣,隐隐拢着,瓷白的肤色几乎和里衣一样。
这是什么?
卧底?
爬床的?
母亲派来的?
“……唔。”少年颦眉,在梦中呻吟了一句,像是被惊醒,朦朦胧胧间,便只看到暗夜下那人立于桌边。
听到他的声响,抬眸看向他,烛光照得他的眸子熠熠发光。
他的脸沉浸在阴影里,轮廓显得比往日柔和一些。
随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影影绰绰的光影里,他的侧脸如一团花影,一双小扇子似的睫毛上头仿佛缀了星光,在这暗淡的空间里熠熠生辉。
浑然不知一双墨眸在烛光下亮若寒意,淡淡地量着他。
衾寒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眉角的一颗暗红色泪痣上。
想起刚刚少年一刹那展现出来的漂亮异色眸。
他抿了抿唇,内心有个大胆的想法。
此时有一颗闪烁的流星,像是一只光亮的小剑,飞快的掠过天际。
天边歪歪斜斜的冷月洒了一地的光辉,与殿内的烛火辉映,一屋子梦一样的光辉。
衾寒迈开步伐,走到床边。
他敛眸看着少年,好半晌,才扯了扯少年旁边的被子,将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盖了个彻底。
风过树梢,樱桃晃着红光,将影子倒在地上的水潭上。
这是他们相处的第一个夜晚。
这个月夜,衾寒只是莫名觉得熟悉,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到他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是因为景,还是人。
但是他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终是故人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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