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么仁慈,离开神域,不是为了让他们多活一日,而是,我已承受不住血脉中越来越强的灼烧感。
我们没有有多远,就在师父、哦~现在不是了,凌古当初罚我闭关思过的后山。
一落地,我就痛得瘫软在地,血脉重组太霸道,我都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了。
克鲁上来扶我,眉毛微微拧在一起,眼中满是关切,“你为什么非要拒绝大家的好意呢?”他试探的问。
“好意不能被拒绝吗?”我挑眉反问。
“那些违背我意愿,强加给我的东西真的能称之为好意吗?”
“我讨厌这样的好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高尚的,莫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谢谢我,而不是不识好歹的反抗。”
“凌古强行为我剔骨净化的时候问我了吗?事实上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这样惨痛的帮助我需要吗?”
“索楼跟他一起隐瞒我,让我日日承受蚀骨噬心之痛的时候问我愿意了吗?我的小身板又如何承受得起的啊?那样痛的时候有多少次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还不如就这样死去来得干脆。”
“莫亦强行帮我找回记忆,让我夺回血凤骨和血脉之力,捧我为凤帝的时候经过我的允许了吗?我想当这凤帝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莫娅,你喜欢什么?你需要什么?我可以这样帮助你吗?没有……”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强势闯入,强行把自己的主观意愿强加给我。”
“但凡凌古问过我,如果控制不住血魔之性你会弑杀成魔,你愿意变成那样吗?可能我真的就愿意净化了!”
“但凡索楼问我,这段记忆太过痛苦,我们把他遗弃好不好?也许我真的就觉得,可能忘记真的会不那么心酸。”
“但凡莫亦跟我说,我就是注定要统一六界的凤帝,只需得我找回仙骨,夺回血脉就行。也许我会为了这天下苍生放下所有。”
“可是,没人问过我。”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自以为是的烂好人,牺牲自己来成全我,道德绑架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关键还都是为了我好,但凡我说一句不愿意,不想,都是不识抬举、恩怨不分……”
“我不能说一句他们的不好,因为,他们是那么的无私,那么的伟大。因为他们都是好人。”
“所以,没关系,那我就做坏人好了。”
“他们所喜闻乐见的,我一件都不做,他们在意珍视的,我通通毁灭。”
“既然,都不满意于现在的对方,那我就让六界重归混沌,待到再生盘古族人,再重新开天辟地,生成新的桃园盛世。”
说完,我的眼泪也顺流而下。
骨血里的痛,始终不及噬心的。我知道,我始终没有完全忘情。
我想过放下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身体里有另外的一个强大的声音在试图操控我,她说,“毁灭吧,待这一切消散干净了才好。灭世才是救世。”
我,反抗不了,也不想反抗了。
太累了。
朦胧的时候,嘴被撬开,被人塞进一颗清甜的药丸,“莫娅,咽下去,都会好的!”
他抚摸了我的脸,手指在我额前停留了一下,似乎还叹了口气,终是离开了。
第二日,我是被阳光刺醒的,其实,仙骨入体后的我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但是,可能是做人做久了,有了所谓的生物钟,天黑之后,总想着睡一觉……
今天,血脉中的烈火好像消停些了,碎骨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大概是血凤骨已经慢慢重新与我融合了吧。是时候去踏平神域了!
克鲁还在入定,我为他竖起一道隐身的防护结界,只要我的神元不散,大概就没人能伤着他。
虽然众神忌惮我的强大,可是,我自己知道,没有完全融合的仙骨和没有完全觉醒的血脉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厉害,所以,神域这一役大概不会太轻松。
我先回了一趟冥章殿,算是同自己的过往告别。
进到屋子我才发现,凌古竟然卧在我曾经的七彩灵石榻上。
我一靠近他便警惕的苏醒,迅速起身。
四目相对的时候,仿佛回到了过往,他轻松招手,“娅儿,到师父这儿来……”
记忆还没疏理完,又是一阵噬心之痛!
凌古看着我捂着胸口的动作,立马就知道我又犯病了,略带沙哑的嗓音问到,“需要灵草露茶吗?”
呵~这可是我煮了六万年的茶啊。
他不等我回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给我,我接过杯子,一口饮下。
“还有半月,曼珠沙华就能接出情根,莫娅,你再等半月好吗?如果我将情根为你种上后,你仍要灭世,我绝不拦你……”
“可是,现在,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错了,白白折腾这么久,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好,血凤骨没有净化完、情根也没有种出来,兜兜转转一切回到了原点,不,是比原来还要糟糕,因为,你自己被伤得彻底,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了。”
是啊,我不愿意信你,脑海里的声音叫嚣着捏爆他,摧毁他。
我需要用尽心力和她斗争,最终说出口的话依旧言不由衷,“求人,就请上神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上古战神,数百万年来一直被众神捧在云端的凌古上神,你打算怎么求人呢?
凌古一愣,大概是料不到我会这样说话,最后只是低头苦笑一声,“还请莫娅明示。”
我说,“很简单,让六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因为上神「诚恳」的请求才会再留半月喘息的时间给大家的。”
他低下头,几乎没有犹豫就轻声应答,“好!”
我看着他,笑得肆虐而邪侫,只有心头的痛提醒着我,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同时,也会因为凌古在我手中受辱,而得以出了很大一口怨气。
“没劲儿透了,重华殿如今也不过如此。”我斜眼嗤笑,“还望战神大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呦!”
留下话,我就回后山了。
后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克鲁看到我回来,紧张得不得了,“莫娅,大人是来找我的,你可不可以不要……”
我没有出声,也没给他一个眼神就直接略过他,往后走。
走了几步,“我能复活索耽,”这话是说给索楼听的,“不过,代价可能有点大。”
索楼抓住我的手,“什么办法?什么代价?”
我低头微阖眼睑,盯着他抓我的手,他略微一震,又立马放开我,“请赐教!”
“我要你一魄——”我说。
克鲁比他还激动,立马走到我跟前,“少了一魄,大人你会魔怔的!”
“原本就是魔族,魔怔了不是更好!”我呵呵只笑,“索楼大人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急的。”
索楼没有立刻回复我,也许这确实就是一件不容易做出选择的事儿吧。脑海中的声音阴恻恻的笑到,“生魂才好吃,你要一魄何用?以他的修为,夺他一魄,每日最多只能让他魔怔一个时辰而已。”
我甩甩头,压下她的想法。索楼连一魄都还没应呢,还生魂,馋疯了吧你。
我径直走向后山最里端,这里和我当年闭关修炼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话说,我第一次遇上索楼就是在这里,那一次,我用梵音和焚天伤了他,也终难敌过他,后来我师父、不,是凌古,救了我。可如今,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和拯救了。
我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上去,心中生出了几分浮躁。
“上神凌古恳请凤帝多宽限神域几日,求凤帝高抬贵手。”
神域上空传来凌古的声音,他在用传音术昭告六界,完成与我的约定。
很奇怪,我没有觉得高兴,心头的痛感还越演越烈。
“愚蠢又无用的感情啊……”身体里的声音发出叹息,“永远只能是束缚你的累赘。”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唯有诛灭凌古,才能助你登峰!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声音变得邪侫而乖张。
“不许再试图左右我的思想,我不会让你占据我的身体的!”
“哈哈哈,你阻止不了我,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空中凌古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让身体里的她异常兴奋,压制她花费了我太多精力。
我侧卧下来,静静地休息着!
索楼来了,他说,“我答应了。”
我闻声坐起来,“哦?想通得挺快的,那走吧!”
我带着克鲁,与他一同瞬移到了魔域。
如果说体内血魔之性给我带来的最大便利,大概就是让魔域的大门彻底对我敞开了。
我们直接走到魔潭前,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凌古留下的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印应声而塌。
我展开血骨翼,直接飞下魔潭,在最底部找到了索耽,带到地面上。
我发现索耽的三魂六魄只余下了一魂一魄,魔丹也被挖出了。
而这一切,并不是凌古的功法所致,原来凌古的封印和情欲之祭都只是在护着索耽的魔神而已?
我附身仔细检查索耽的伤势,要生挖出一个魔尊的魔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是谁总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可是有难处?”索楼见我久久不动静,小声问到。
“他是何人所伤?”我问。
“不知,我发现的时候他刚被人挖完魔丹,魂魄也在慢慢消散,我耗尽魔力,也只护住了这一魂一魄,后来只得求凌古,是他,筑下封印,守护兄长。”
“你跟他不是有仇吗?他怎么肯帮你?”
“我与凌古的仇怨皆因兄长而起。”
原来,索楼的哥哥,也就是魔尊索耽,曾经是凌古最好的朋友,当年大战妖界震惊六界的那一役,就是他和凌古并肩,一起大败了妖王,至妖界百万年来安分守己,不敢再次发难。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古和索耽吵了一架,再也不复情谊。
自那以后索耽就变了,变得颓废得不像一个魔尊,不说话、不修炼也不出魔域。索楼那时还年轻,但是也知道这一切都与凌古脱不了干系,便恨上了这个让兄长颓废的上神。
“九重殿就一盏凝魄灯,你去取来——”我说。
“我兄长是魔尊之躯,凝魄灯是结不出他的魂魄的。”索楼摇头。
我嘲讽的看着他,“你做不到,不代表没有人能做到,想救索耽,乖乖去取灯。”
索楼眼神中似有刺痛,后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好,我去取灯!”
我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打量索耽的样貌,他跟索楼略带攻击性的长相有点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沉睡的原因,显得宁静而儒雅,一点没有我想象中魔尊的样子。
就在我盯着索耽的脸看的时候,索楼拿着凝魄灯回来了,虽然形容有点狼狈,但是好像没受什么伤。
我接过凝魄灯,“额——还需要重华殿凌古温汤池边接骨树的树枝,不要太长,这么多就行了。”我笑的无害,用手比划了一个长度。
索楼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闪身消失在我眼前。
我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凝魄灯。
这次,索楼花费的时间稍长,应该是碰上了凌古,不错这么快还能全身而退。是凌古根本不在乎接骨树的枝而没有用尽全力,还是他跟凌古说了这是索耽需要用到的东西,凌古放走了他?
“我还需要云瑶的剑。”
我承认我是故意折腾他的,但是这三样东西确实是需要用上的东西,当然不是不可替代,但是我不想,我就要这些。
索楼定定的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迟疑,也没有退让,终是他轻叹一口气,“我去!”
云瑶的剑落在神域神兵冢,如果说神域除了九幽之处,众神最畏惧的地方,应该就是神兵冢了,因为所有留下的神兵都是主人陨灭了的,而存在神兵中的器灵就成了神兵冢的护卫,拥有主人近半的灵力,存记着主人所有的功法,唯独没有灵识,唯有敌我之分。
如我所料,一直到第二日天明了,索楼才狼狈不堪的回来。
“可以开始了!”他气息全乱。
“还不行。”我说,原本要他一魄是难为他,可是如今,帮索耽结魄凝魂还真非要用到胞弟一魄为引了。可是索楼如今的状态,不行!
“莫娅——”索楼欲言又止。
“给你一日时间调息,”他的伤势,一日的时间可能不够,但是,接骨树的枝等不了那么许久了。
索楼不解。
“要你一魄做引,可你现在的情况,魂魄太虚,用不上!”我难得好心,为他解释。
他点头,“我懂了!”便安心打坐调息。
我把凝魄灯等物品放入我的空间,坐在索楼旁边,一起入定。
我调动的灵力无形中帮助到索楼的调息。
“安心入定!”我发觉他心存杂念,出声提醒。
却要尽全力阻止身体里的她作祟,和压制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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