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佶走在镇里蜿蜒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捡拾着沿路的鸡毛
破旧的球鞋在地上沙沙地拖着,他看到橙红色的太阳一点一点向西坠去
手中从指缝里交错扎出的鸡毛随着太阳的轨迹慢慢向它们最后的价值趋近
但是此时王水佶心里有了比兑换鸡毛更加重要的事,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走到路上时迎面走来的几个男孩说的话
孩童们:喂,女魔头们要动手了
孩童们:那挺好啊,谁叫那蛆小鬼天天在她们面前显摆?不就是有个给人当小蜜的妈吗?
孩童们:切,早该收拾她咯……这人估计又要躲去她那个大老板干爹的办公楼。
孩童们: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没骨气的丫头,有本事就跟那几个欺负她的人来硬的啊!
孩童们:什么欺负,那就叫替天行道!
孩子们笑着从王水佶身边经过,王水佶联想起屈聱牙跑到自己家里那天的话,在两秒内就想明白了他们口中的“蛆小鬼”是哪位
王水佶:似乎多打几个小屁孩也没什么关系。
王水佶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其实屈聱牙没有为他做出过什么事,但他就是觉得那些说她不好的人应该消失在世界上
无所谓。他有几十万的助听器和近一米九的身高优势,这些他曾经最唾弃的东西在他将小瘪三推下高台时就变成了他的利爪,他可以随意置人生死,因为他是王水佶
王水佶:不过大老板干爹这种事,似乎确实很可疑。哪个大老板会常驻在山合镇这种连网都卡死的地方。
王水佶从来不会怀疑这里的孩子的话,毕竟那群没受过教育的野种不会在这种时候撒谎。所以他并未怀疑屈聱牙的母亲是否是遭了别人的诬陷,更何况他很高兴屈聱牙的生活能因此变好
王水佶细细思考着,然后脑中浮现出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母亲:你在家好好复习,我今天要去镇委会一趟。
王水佶:为什么我当时没觉得奇怪呢?这种三天两头死人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村委会。
王水佶明白村委会在哪里,他知道在一个将外乡人赶杀殆尽的地方设立一个现代社会的机构会怎么样。如果那个跟屈聱牙母亲有别情的男人还活着的话,他一定是呆在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
或许他已经跟这个野蛮的镇子达到了奇怪的制衡
王水佶:怎么在这里找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呢?
王水佶:我就是外乡人……我对山合镇应该充满了好奇。如果这里真的存在一个偏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我从始至终都没关注过的地方。
王水佶:那么,那边的山脚看起来就很适合。
王水佶踮起脚,越过随着距离拉远越来越幽青茂密的树尖看去
那是一片长着绿得发黑的树的山脚,而此时屈聱牙可能就在那林间的某幢建筑物里,或许有一群气势汹汹的小太妹正在向那里行进
他思考着等会该用什么样的招数将她们尽数打倒,但他却在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王水佶:等等
王水佶:但是屈聱牙说她妈已经离镇很久了啊。
就在一瞬间,那高瘦的身影飞离了地面,向他心中反复构思着的那栋小楼狂奔而去
他从到小腿肚的荒草中趟过,一边摆动着两条长腿一边迎着风嘶吼,在落日的余晖下他脑后长出的发丝飘镀上了一层金,渐渐渐渐化为鸣千里之马的鬃鬓
王水佶:他妈的,骗谁呢!小牙的妈妈都走他妈的多久了来着?那死胖子老情人就是他妈的喜欢上屈聱牙了啊他妈的!
王水佶:他妈的给老子等着!一个都别他妈的活!
王水佶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向前扑去
他听到山合镇滚烫的风从他耳边疾驰出轰鸣,又在轰鸣中听到了越来越近击鼓声
王水佶:松花江……松花江……
那是从他枯竭的耳蜗里发出的鼓声。幼时奶奶偷偷带着他坐了四天火车皮卡去东北找人求治耳朵的药,现在他完全想起来了,那是松花江边一个出马仙唱的急催兵
他不懂这些,但他的喉结自己在随着步伐滚动着,奏出那早已丢失在记忆深处的唱词
王水佶:老仙啊——知道了胡黄白柳都有道,
王水佶:碑王哎这回你得给他显显灵!
王水佶:她!
跑得太快了,王水佶的内脏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于是他发出了阵阵干呕。他随着鼓声干呕着,居然爽快地大笑起来
热风和着血腥味滚落喉头,王水佶唱完了所有唱词
他不懂这些,但他决定要说点什么,即使牛头不对马嘴真的会触怒那老仙的在天之灵
他依稀记得白三爷是刺猬精的意思
王水佶:白家三爷救此郎——
一瞬间他腾空而起,双臂若鹏鸟之翼般展开,在地面上落下巨大的影子
跌到地上后滚了几下,爬起来拍拍校裤膝上的灰,一抬头,那白色的小办公楼已到眼前,立在了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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