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知这位小哥儿要去往何处？我告知车夫给小哥儿停车。”那人自上了车就拉着宋承说话，常乐看到那人脚上的鞋都是宋承的，宋承的衣物自是放在宋承屋里的他一直都是在宋家长大的与宋家来往的人他还是识得的，既然不识这人多半也是个偷的，宋承自多衣物大概是不记得自己的衣服了，所以才对这人如此不设防。

“我，就去往城郊的庄子里。”清黎也不只自己要去往哪里，毕竟自己也不怎么出门，除了宋家跟修炼的山洞以外他出门都是由宋承带着的，他哪知道哪是哪啊。

“城郊庄子园子少说也得几十家，也不知小哥儿去往的是哪家的庄家？”常乐追问得紧。

清黎被问得连别慌都顾不上了，而宋承也不知怎么帮他圆谎，尴尬僵持下清黎就随手指了一下前面山脚的庄子说是就在那里停车就好。

“哦，既是马家的庄子啊？！”常乐看着清黎随手指的庄子开口说到。

“啊，对，对，对，就是，就是”清黎只觉得快要笑不出来了。

“既然这样小哥儿就在这儿下车好了。”常乐的逐客令已然很明显了。

清黎转头看着宋承希望宋承能帮自己一下，而宋承也不知怎么帮只能扶额装作没看见，清黎只好无奈的下了车。

常乐看着清黎下了车，“哥儿当真不识得此人？”常乐又一次开口问到，他只是想从宋承这里听到一句话而已。

“当真不识。”宋承又不能袒露清黎的身份只能说是不认识。

“那哥儿可知这庄子并不是马家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他便应了。”常乐本也是开口来试探清黎的，他只是想着随便说一个错的名字等着清黎来修正没想到清黎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多是他记错了。”宋承心里一万句的让常乐快别问了，再问下去自己都无法圆谎了。

“庄子能记错，那庄子是哪家的我总不能记错吧？”常乐哪里相信这样的话，也不是他非要跟宋承争个什么，而是对于刚才那人若是宋承说他识得还好，偏偏又说不识得，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宋承都快到扶额的地步了。

“哥儿今后要是还见到此人就提防点。”常乐也没再问下去了，他想着等回到城里就差人去查一查。

两人都没在开口了，沉默着来到约定好的庭前，宋承来得早着方衡还没到常乐也就着两准备来的东西一一摆放起来。

东西摆放差不多，方衡的马车也就到了宋承起身去迎。

“宋承。”方衡高兴的下了马车，远远就朝着宋承跑来，他太想见到宋承了这三年的了书信往来无一不想快快见到。

宋承讲跑来的人抱了个结实，两人在庭前相拥。

“我给你带了礼物。”方衡开放抱着宋承的手，转身让跟随的小厮给你拿上自己给宋承准备的礼物。

方衡拉着宋承做到石桌前小心翼翼的打来着盒子，“你指定是没见过的。”方衡的那个神秘劲勾得宋承都想亲自给他打来了。

“这是海螺，这是贝壳，海星……”方衡一个个的尽数来的出来，放在宋承跟前，“惠州有海，远远的都没有边，海潮退去时人们就会去赶海，有时运气好着可以拾得一桶来吃。”方衡在细细的给宋承说着他在惠州的趣事。

“我起初也是吃不惯那些海里的东西的，觉得腥极了，后来才渐渐觉得好吃，以至于说要回来了竟然还舍不得了。”方衡说着眼里都是光，那些是宋承在临安不曾见到过的。

“哪儿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也跟他们去赶过海，约摸着卯时就得出门，拿着火把提着桶去捡那些虾啊蟹啊之类的，可开心了。”方衡说着根本就停不下来，而宋承也插不上话，他哪里见过什么海啊最多去到了钱塘江，方衡说的那些又新奇又有趣。

“等过些时日就又到了吃蟹的季节了，”方衡说着都快要流出口水来，“如若你去过你也会喜欢的。”

“我现下都觉得你当初回惠州养病都是奔着那口吃的去的。”宋承看着方衡的样子笑着说到，他比宋承也大不上几个月，怎么方衡还是稚气未脱而自己却要娶妻生子了。

“那倒也不是，我那时你又不是不知。”方衡说着语气都下降了不少，宋承确实见过那是的方衡在床榻上都瘦得只剩骨头了。

“现在就很好。”宋承说着。

“喜欢吗？”方衡指着自己给宋承带的礼物。

“喜欢。”宋承说着也拿出了他给方衡的礼物，“这话梅还是还是按你喜欢的味来的。”宋承说着打开了食盒。

方衡真的就像个孩子，看到话梅更是只想着吃，“我母亲也给我往惠州送过几次话梅味道却不如宋兄家里的好吃。”方衡说着就吃了起来。

“喜欢就好，回头我差人给府上送上几盒。”宋承看着吃得开心的方衡。

文人墨客的清雅就在于读书写字，吟诗作画，宋承跟方衡也是这样的，两人从家国谈到街道，从古人谈到时事。

两人相谈甚欢，方衡却说自己丹青要比从前进步不少要给宋承做上一幅，宋承也十分高兴。方衡丹青一向是最好的，想想自己的那手丹青都是拿不出手的，想起第一次见方衡时，小孩子鼓着脸硬是要给自己画上一幅，那时宋承还以为方衡画出的丹青应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可谁知方衡那丹青竟画得栩栩如生。

宋承坐了快有半个时辰，方衡才缓缓停下笔，笔落时宋承就凑了上去认真欣然着自己的丹青，越来越满意。

“你这丹青果然是越来出神了。”宋承好久没有人为自己画过这般出神的丹青了，拿着是看了又看。

“喜欢我也可常常给你画。”方衡笑着。

“嗯，那时自然。”宋承也毫不客气。

“两位小哥儿，时辰不早了，得往庄子去了。”常乐看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的少年说到，宋承跟方衡这才意识到时辰不早了。

方衡也不坐自己的马车了，跟着宋承上了宋承马车的“宋兄可知，我在惠州收了个书童。”方衡跟宋承说到。

“书童？”宋承问到。

“他原是海边一家贫苦人家的孩子，他父亲出海时没了，母亲又患了病，我瞧着可怜就给了他母亲安葬费，后来他就跟着我了。”方衡认真的跟宋承分享着自己事“我原先想着就在惠州老家给他找个差事，可他偏说要跟我到临安来，我就由着他来了，我身边小厮不乏就让他做了书童，也好让他识得几个字。”

“可你未曾在信里提起过。”方衡以往都会在信里给宋承分享着自己的事，却独独没有提起过此事。

“也就我回来之前的事，没来得及跟宋兄说起。”方衡一是因为确实临行前所需准备的事情颇多，二是觉得就收了一个小厮我不至于事事要跟宋承说的地步。

一行人到达宋家的庄子的时候，已是日暮，庄子里的人也是提早交代过的早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宋承跟方衡在吃饭间都饮了些酒，哪知方衡竟如此不胜酒力才三杯下肚就不省人事了。宋承赶快差人热了洗澡睡给他泡一泡，忙活了好一会才把方衡送到屋里，宋承也累的自己乏得很，那时不觉吹了风竟也觉得头疼了起来，由着常乐扶着自己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屋里去。

“哥儿可还好，我差人给哥弄碗醒酒汤来。”常乐把宋承放到床上，又替他掖了被角。

“不用麻烦，我躺会就好。”宋承开口说到，“哥哥不必守着了，我躺会就好，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哥哥早些去休息就好。”

“我今夜守着哥儿吧。”这是宋承第一次来郊外的庄子，很多地方还是不熟悉的，包括下人，所以常乐得自己守着才安心。

“嗯，”宋承轻轻应了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常乐守在门外听。

“哥儿。”宋承是被人唤醒的，那人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宋承艰难的睁开眼睛，出现的就是清黎的脸。

“哥儿这是吃醉了？”清黎说着毫不客气的就爬了床，从背后环住宋承的腰，宋承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我睡不着的，得抱着哥儿睡才能睡着。”清黎生怕宋承又要开口说自己，便自己先开口了。

“嗯。”宋承又没了声音。

“宋承，”清黎第一次这样喊他，虽然这个名字自己早就在心里喊过无数次但当着面喊还是第一次，清黎紧张极了。

“我今日看到他抱你了。”清黎语气不是很好，是有些醋的。

“他还给你画了丹青。”

“可那丹青你也就只给我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清黎趁着宋承睡着就将今日看到的醋了的全部和盘托出，语气渐渐委屈。

清黎靠得很近，吃醉的宋承也是软乎乎的，抱着都是暖暖的，清黎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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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航醒来时自己事睡在床上的，想起自己昨晚是在沙发上睡的今早又在了床上，而旁边的位置却是冰冷的，说明昨晚清黎没在床上睡。

大概是自己去了沙发吧，叶航推门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没人，清黎不在。叶航去工作室看了一眼也没人，以为清黎下楼买吃的去了，就坐着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就打了路年的电话。

虽然那时路年走得急没给自己留号码，那昨天路瑶说他是路年的妹妹那就证明前几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人就是路年，所以他按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有人接了。

“你好，我是叶航。”叶航开门见山。

“我是路年。”路年这边想瞒也瞒不住了，既然叶航能打来这个电话那也就证明他知道了自己。

“清黎不见了，他回去没？”叶航目标明确，他就是想知道清黎在哪，毕竟如果清黎出事了那自己还是有一定责任的。

路年听到后低头看了一下蜷在床上的小猫，说了句“嗯。”然后之后留给叶航发了个彩信是熟睡的阿狸。

叶航收到照片的时候，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是自己阿狸，便问到什么时候能给自己送回来，路年却说只能明天。

“我今天都在家的，要不然你现在送来吧，我给它洗个澡。”叶航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路年把猫给自己送来，因为他并不知道路年住在哪里。

“我今天有事，明天，明天一定给你送来。”他不是不想送，只是现在清黎醉着昨晚清黎的那个状态他也不敢擅自主张将他送到叶航那里去。

“他都忘了我了，怎么还没忘了他呢。”清黎昨晚喝得烂醉如泥却一次次的重复着这句话，路年不知他说的是谁，毕竟他跟清黎认识的时候都是清黎出了深渊的时候，前尘往事他又哪知。

路年一直等到中午清黎才醒了酒，路年给他煮了醒酒汤，让清黎喝一点。

“叶航给我打过电话了。”路年说到，“他说他醒来时你就不见了。”

“嗯。”清黎没说话只是发出了这样轻微的声音，听不出喜悲。

“我跟他说阿狸找到了。”路年说阿狸两字的时候咬得极重。“我答应了明天给他把阿狸送回去。”他说到这的时候看着清黎，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我不想回了。”清黎声音沧桑“他到头来记挂的只是只猫而已。”

“那至少证明他喜欢那只猫啊。”路年安慰道。

“对啊，他喜欢的人是只猫，不是我。”清黎颓丧极了，路年也不知所措无从下手去安慰。

“可我觉得总要去努力的。”路年又说到。

“可他喜欢的不是我啊。”清黎这句话是吼出来的，着时把路年吓了一跳。

“你昨晚一来就跟我要醉喝，一句话也不跟我讲，我怎么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现在又要闹什么。”路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清黎，他从未见过清黎这样颓，哪怕当初闯冥殿被骗说宋承早已魂归虚无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颓。

“我明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你送过去。”路年对清黎说着。

他不知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是心疼清黎千年的深渊就是为了一人而已，现在这人是找到了却又不开心了。

“我不去了。”清黎说到。

“我答应了他的。”路年得想着怎么帮清黎一下，如果有误会就解释清楚如果没误会清黎也好死心，这样拖着不解决也不是办法。

“那你再重新给他找个阿狸吧，我不去了。”清黎说着说着还犯起浑来了。

“清黎，我问你深渊那千年来你最期盼的是什么，不就是他吗，现在人就在这你怎么就怂了呢。”路年捏着清黎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

路年还没反应过来清黎突然就低头哭了起来，那声音小小的抽泣着一时间路年也不知怎么安慰，就由着他哭。

深渊太痛了，大妖蚕食小妖，强者霸凌弱者。清黎刚进去的时候才是一只年过三百的妖多少大妖等着将自己生吞活剥，那些他都挺了过来，因为他知道他的宋承在等着他呢。

可千年过去了，宋承变成了叶航。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

清黎最终还是去了叶航家里，路年把他送来的时候叶航可高兴了，给他洗澡的时候都是温柔的，可嘴里却喋喋不休的说这清黎，都是些让人听了难过的话。

清黎并不开心，只是叶航对自己好他就觉得难过，对啊，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只猫是个宠物而已。

“我看你都瘦了。”叶航今天给阿狸吃的是小羊排，这是平日里叶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今天却买来给自己吃。

“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挨饿受冻了？”叶航看着阿狸小口小口的吃着羊排，今天的阿狸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精气神，蔫蔫的。

“你看你都没有什么精神，是不是感冒了？”叶航又问到，可是他也不知道猫怎么确定感冒，想着等待会阿狸吃了饭就带它去医院。

清黎吃着羊排眼睛总是在看叶航，他又想起了前天晚上在叶航手机里看到的照片，他抱着那人的照片睡着的，而自己想抱着他睡会都要被踹下床去。

清黎啊清黎，终究是你盼错了还是看错了啊。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叶航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那人。

“喂，学长。”叶航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都高兴坏了。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叶航压制着自己的激动，他好久没见到杨承宇了他出国都快半年了。

“我有时间，随时。”叶航听到杨承宇要约自己吃饭就更是高兴极了。

“行行行，到时候见。”叶航挂掉电话，高兴得亲了正在吃羊排的阿狸一口。

“小阿狸，我明天要去见一个人去了，”叶航有个跟宋承一样的小动作高兴的时候喜欢柔清黎的头。

清黎感受到了他的高兴，而此时的清黎心情早就低入了谷底，清黎从未想到叶航身边还有着这样一个人。

“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叶航看着清黎说到。

清黎知道自己没病，即使有病那医院的东西也是治不了自己的，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也没管叶航怎样自己去去了阳台，他太想一个人静一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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