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胜男踌躇很久,才开口问沈盼盼:“盼盼,班里好多人私下说你喜欢陈麒,是真的吗?”
“没那一回事啊,我和陈麒读初一时就认识了,他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到底是谁那么无聊?整天嚼舌头根!”沈盼盼勃然变色,站了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盼盼,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坐下来慢慢说……”甘胜男扯了扯沈盼盼的衣袖,劝沈盼盼不要生气。
沈盼盼“哼”了一声,坐到座位上,气呼呼地说:“真是气死人了!”
甘胜男叹了口气,等沈盼盼恢复平静了,她就小心翼翼地问:“盼盼,你平时对陈麒那么好,真的不是因为心里有点喜欢他吗?”
“我……”沈盼盼忽然惝恍迷离了。从来没有谁像甘胜男这样问过她,她也从没有细细想过自己为什么待陈麒特别好。以前她一直认为是出于感激,然而刚才被甘胜男那样一问,她隐隐觉得其中还有几分喜欢的成分。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霍然想通了,沈盼盼大大方方地跟甘胜男说:“我也许是有些喜欢他的,但我现在还不想去谈什么恋爱,我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明年争取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不让父母失望!”
“我理解你!”甘胜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沈盼盼从课桌里拿出两盒伊犁牛奶,递一盒给甘胜男:“胜男,我见你平常对班里的男生都不大好,甚至不愿主动与他们说一句话,可是你对陈麒好像挺尊重的?”
甘胜男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高二下学期陈麒替她打扫教室的事告诉沈盼盼:“那天傍晚我来了例假,肚子疼得十分厉害,是陈麒主动帮我打扫教室卫生,他后来提着饭盒去食堂时,食堂早就关门了。我在楼上望见他提着饭盒回宿舍的背影孤零零的,心里顿时酸溜溜的,非常难受。盼盼,你知道吗?之前我对他的态度也很不好,他丝毫不跟我计较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沈盼盼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甘胜男平日里对陈麒很尊重的原因。
已经躺在床上的陈麒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沈盼盼、甘胜男重点谈论的对象。
手上虽然拿着一本《读者》杂志,陈麒却没心情看,脑海纷乱如麻,耳畔反复回荡傍晚姚艳在狮岩寺山脚下说的话:“上次看见你和沈盼盼在双杠边有说有笑的样子,丽芳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她跑回宿舍大哭了一场,第二天眼睛还是肿的!”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是深有体会的。
“麒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宿舍外面传进来。
陈麒扭头往外看,就见村里的罗星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
迅速下了床,陈麒大步走出去。
“麒哥,伯母给你和丹姐买了一些衣服,她老人家还托我带两百三十块钱给你们做生活费。”罗星先是将包裹递给陈麒,接着掏出两百三十块钱塞进陈麒手里。
陈麒接过包裹,收好了钱,笑着向罗星道谢:“小星,辛苦你了!”
“一点都不辛苦,麒哥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宿舍洗澡了!”罗星心急火燎地跟陈麒告辞,跑回他们宿舍洗澡。
陈麒提包裹进了宿舍,放在钱永进的床上,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件外套和两条保暖裤是他的,另一件外套和一件毛衣是妹妹陈丹的。他把外套和保暖裤放到自己床上,就去隔壁207宿舍借电话机往女生402宿舍打了个电话,叫陈丹到女生公寓楼大铁门外跟他拿衣服,以及生活费。
十几分钟后,在女生公寓楼大铁门外,陈麒把衣服、五十块钱递给陈丹,亲切地对陈丹说:“先给你五十块钱做生活费,哪天你用完了,到时再给你六十块钱!”
“二哥,前些天在课堂上,我跟同桌先借了二十块钱买一本书,那晚我去盈姐她们宿舍,想跟盈姐要钱还给同桌,盈姐请假回家了,是丽芳姐给了我三十块钱。我昨天早上拿三十块钱去还丽芳姐,她死活都不肯收下,让我留着用。怎么办呀?”陈丹很难为情地将心里的烦恼告诉陈麒。
陈麒怔了一下,伸手帮陈丹整理好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耐心地安慰陈丹:“她让你留着用,你就先留着用吧,待以后有机会了,你要好好报答她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二哥!”陈丹忙不迭地点头,劝陈麒早点回宿舍休息。
陈麒重新回到宿舍时,除了潘多贵,其他人都在宿舍。魏文睿洗澡,钱永进洗衣服,忙个不停。陈俊躺在陈麒的床上,看陈麒之前看的那本《读者》中的一些幽默笑话,一边看,一边笑。
见陈麒上了床,陈俊翻身滚回自己的床铺,手中《读者》并没有立即还给陈麒。陈麒也没说什么。
下铺的郭荣栓跟赵耀祖下象棋,赵耀祖想悔一步棋,郭荣栓不同意。二人吵了起来,郭荣栓直接打一个屁轰赵耀祖回他自己的床上。
“悔一步棋都不给,下回你别想再找老子下象棋!”赵耀祖愤愤不平地瞪着郭荣栓。
郭荣栓咧着嘴笑,毫不在乎赵耀祖的威胁。
宿舍安静了片刻,又热闹了。
朱小意嬉皮笑脸地调侃王天选:“王老五,你前两天不是说给11班那个柳美眉写情书了,还说她也答应你了,今晚你怎么没跟她去逛足球场啊?”
“人家女孩子总要矜持一下,你以为个个脸皮都像你朱小意一样比城墙还厚!”王天选狠狠地瞪了朱小意一眼。朱小意耸耸肩,任凭王天选嘲讽。
黄日达却是趁机挖苦王天选:“王老五啊,就你那个鸟样,还想泡11班的班花?依我看,你若能泡到我们班男人婆,都还是你王家祖坟冒青烟的功劳呢!”
王天选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将黄日达大卸八块。
彭富显然还对昨晚王天选扔下众人独自跑往公厕的事耿耿于怀,黄日达话音刚落,他马上取笑王天选:“王老五你就像是一个太监在做春梦,天亮尿床了,热乎乎的,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都他妈的滚,不要来烦老子!”王天选大吼一句,眼里几乎喷出两团火焰。
“哈哈,王老五说不过我们,恼羞成怒了……”
黄日达、朱小意、彭富同时放声大笑,仿佛打赢了一场大胜仗。
“道不同,不相为谋!”王天选撇撇嘴,转身走出宿舍,打算到隔壁207宿舍借电话机给柳丽芳打个电话。结果走进207宿舍看到有人在打电话,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回来,一脸沮丧的表情。
还在教室演算数学题的潘多贵,大概是累了,放下笔,伸完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相距五、六米远的沈盼盼和甘胜男朝潘多贵身上望了望,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今晚这潘多贵好像变了个人!”甘胜男压低声音跟沈盼盼说。
沈盼盼点点头,表示赞同甘胜男的说法。
潘多贵猛然起身,走过来,对甘胜男说:“上次的事对不起啊,希望你能原谅我一回,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甘胜男和沈盼盼面面相觑。不知道潘多贵“葫芦”里卖什么药。
甘胜男凝神看了潘多贵一会儿,发现他眼里充满了真诚,随即扭扭捏捏地说:“其实上次我剥削你也挺狠的。现在想想,我不该那么做!”
“没,是我太过分了!”潘多贵急忙摆摆手,转头向沈盼盼道谢:“沈班长,谢谢你上次劝甘胜男不要把那封情书交给李老师,让我免受一顿批评!”
沈盼盼摇了摇头,语气很严肃地劝潘多贵:“同学之间,不管做什么都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下回你要多多注意了!”
“沈班长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潘多贵连连点头,缓步走回他座位上。
甘胜男不由得小声感慨:“这潘多贵也不是真的很惹人讨厌啊!”
沈盼盼莞尔一笑,继续看陈麒写的作文。
清冷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教室,调皮地拨弄沈盼盼乌黑亮丽的长发。
直到快熄灯了,潘多贵才回宿舍,匆匆洗澡,洗衣服。
陈麒双手垫在后脑勺下,想柳丽芳的时候,王天选翘着二郎腿,深情款款地唱:“如果有一天/世界已改变/当沧海都已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度过长夜/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岁月改变青春的脸/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细数昨日的缠绵/一天一点爱恋/一夜一点思念……”
其他人脸上惊讶不已,似乎想不到,王天选竟然有如此好的歌喉。
连陈麒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唱歌水平远远不如王天选的。用“天壤之别”这个成语来形容,或许也不为过。
如果王天选心胸宽阔一点,他们未必不能成为朋友?陈麒心里默默想着,俨然忘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层“情敌”关系。
熄灯了,18班班主任陆尚文走进宿舍,轻声叮嘱几句,就离开了。16班班主任李憎并没有来检查作息情况。
可能是白天大家玩得很累,熄灯半小时后全都睡着了。打呼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宿舍。
第二天早晨,天气出奇的好。风柔柔的。绯红的霞光,踏着云彩,缓缓地跳入了梦中人的眼眸。
校外的田野上,隔夜的露珠闪着银光,如同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
做完早操,陈麒回宿舍拿饭盒,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陈麒,你等一下,我跟你说件事!”学习委员陈奇面带愧色地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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