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郭荣栓惨叫着摔倒跑道上,体育老师董三博在老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于是走过来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见黄日达和朱小意都不说话,董三博指了指郭荣栓的右脚,皱着眉头问郭荣栓:“你的脚怎么了?”
郭荣栓撒谎说“右脚是被玻璃片扎进去”时,陈麒也来到郭荣栓身边,不仅没和董三博打声招呼,望向董三博的目光还冷冰冰的,只因高一时候董三博喝醉酒后打了他一个耳光。
被董三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耳光这件事,陈麒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事情是这样的:高一时董三博是17班的班主任,开学不久后的一个晚自习,下了第一节课,陈麒拿着一支新买的钢笔,到保安室外面的一个水龙头下清洗,17班有两个男生跑进保安室里把学生公寓楼电灯的总闸刀打上去,拔腿就跑,喝醉了酒的董三博与一个老保安来到保安室外,见陈麒站在水龙头边洗钢笔,董三博铁青着脸,直接上前打了陈麒一个耳光,嘴里骂骂咧咧:“胡乱打闸刀,你找死啊!”陈麒当场就懵了,左脸也迅速红肿了起来。
董三博准备再动手时,一个知道实情的女生勇敢站出来,指着17班两个男生奔跑的背影,告诉董三博是他们进保安室把电灯总闸刀打上去的,董三博当时什么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保安室,这让陈麒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
后来的日子里,路过17班教室或在17班宿舍门口,陈麒经常听见喝醉酒的董三博吼骂一些男生:“笑啊,再笑一声,老子踩死你!”
陈麒心里常常生出一种悲哀,认为董三博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当老师的,不值得学生尊敬。
可悲的是,学校某些领导对于董三博粗鲁的行为一直是抱着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董三博本人呢,每次酒醒后都不记得自己喝醉酒时做过什么事。就算记得,董三博也不会太在意,他心里始终认为——老师打骂学生,都是为了让学生变得更好。
就这么一个家伙能把学生教好?
陈麒将冷冰冰的目光从董三博身上移开,转到郭荣栓受伤的右脚上,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情。他弯下腰,细细查看伤势严不严重。这时董三博挂在胸前的手机忽然响了,按下接听键后,董三博一边接听,一边点头笑着说:“今晚啊?有时间,我有时间,嗯……嗯嗯……好……好的,到时酒由我包啊,谁抢着买,别怪我跟他急!”
想必是个丰盛的饭局,接完电话后董三博笑容满面,一句话都不说,匆匆忙忙地回家。
“叮铃……”下课的铃声响了,因为不见董三博像往日那样站在跑道上吹哨子叫大家集合,陈麒把杂志塞给黄日达:“这本《读者》你帮我拿去教室里放好,我的饭卡、饭盒都在课桌里面,麻烦你帮我打份饭,带回宿舍,我先和小意扶郭大侠回宿舍,拿点药水给他擦擦脚!”
“嗯,好的,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黄日达点点头,撒腿往高中部教学楼方向跑。
扶郭荣栓回宿舍的路上,弄清楚了郭荣栓受伤的真正原因,陈麒有些恼火地踢了朱小意一脚,朱小意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受了伤的郭荣栓很不安分,连续放了几个屁,气得陈麒差点把他扔在路上。
三人进了宿舍,坐在赵耀祖床上的王天选阴阳怪气地说:“真是想不明白,同样的米为什么会养出千百种人来!”
陈麒很是不解,转头看朱小意,朱小意“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指着郭荣栓,告诉陈麒:“上第二节历史课时,我们的郭大侠,嗯,往一个墨水盒里打了一个屁,就把墨水盒递给坐他后面的李莉,跟李莉说盒里有一张纸条是她的,李莉毫不知情,打开墨水盒后被郭大侠的屁给熏晕了,听说她同桌万怡颜美眉也被熏晕了……”
“你狗日的,不是一般的缺德啊!”陈麒笑骂一句,爬到自己的床上,找出一瓶万花油,扔给郭荣栓,他就默默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郭荣栓“嘿嘿嘿”地笑着,仿佛是陶醉于自己那“伟大”的壮举。
不一会儿,宿舍的其他人都回来了。
夕晖穿窗而进,轻飘飘地落到地板上,一点一点往宿舍里渗透。
擦完了药,郭荣栓光着膀子躺在他的床上,把肚皮拍得“啪啪”响,朱小意站在过道上,眯着眼揶揄郭荣栓:“我说郭大侠啊,你那些屁都是有毒的气体,上历史课时李莉妹妹和万怡颜美眉都被熏昏了,万一过几天她们‘大姨妈’不准时来,你上哪里找钱给她们治啊?”
“治你妹个鬼!”郭荣栓从枕头边拿起一本书砸到朱小意身上,朱小意将书接住,扔到赵耀祖的床上。
“阿弥陀佛,骂人是不对的,罪过,罪过啊!”彭富双掌合十,一本正经地“安慰”郭荣栓:“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慈悲为怀。郭施主,稍安勿躁,若是明日那两位女施主深度昏迷了,老衲定以无上法力,替她们做人工呼吸,不让她们香消玉损……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咱俩熟归熟,郭施主你也要先付老衲一点香油钱……”
三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他一句,很快就闹成了一团。
“要香油钱没有!我给你几个洋葱屁,你要不要?”
“就你彭大头这副穷酸样,还想给我们班万大美眉做人工呼吸?见鬼去吧!”
“哎,罪过,罪过,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直到看见黄日达端着两个饭盒走进宿舍,朱小意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食堂打饭。于是,拿起他和郭荣栓的饭盒朝食堂飞奔——由于心里有点愧疚,他不但主动帮郭荣栓打饭,而且还不问郭荣栓要饭卡。
郭荣栓乐得唱起了歌,只是他的歌声让其他人难以恭维,比起隔壁207宿舍11班韦宝宝,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小郭子啊,你和老潘就是赵本山大叔说的那种人,别人唱歌要钱,你俩唱歌要命!”黄日达撇撇嘴,先将自己的饭盒放在钱永进的床上,接着,摇了摇左面的床架,大声喊陈麒:“老大,吃饭了!”
陈麒坐起来,身子往外挪了一点,探出头来。黄日达连忙将手中的饭盒往上举,陈麒接过饭盒,坐在床边吃,形象很不雅观,他一点都不在乎。
黄日达蹲在过道上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啊”的惊叫一声,大伙儿就见他从饭盒里扯出一根头发,大约有三十多厘米长,黑黝黝的。
“我的妈呀,食堂师母们的手脚越来越不干净了,这么长的一根头发掉在饭菜里,她们居然都不发现。好恶心啊,我不吃了,不吃了!”黄日达边说边把饭盒中的饭菜倒进垃圾篓里,怒气冲冲地进洗漱间洗饭盒。
陈麒更不走运,比黄日达还悲催。先是夹到一块有很多毛的猪肉,随后又见一条青色的虫子,如瓜子壳那么大,让他顿时没了胃口,只能跟黄日达一样,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篓里。
刷了一次牙,抽完一根烟,陈麒这才觉得好受了些,那份恶心感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烈。
本来事不关己,没必要去理会的,偏偏王天选像是少了根筋,冷言冷语嘲讽陈麒、黄日达:“瞧你俩多没出息啊,不就一根头发和一条虫子,至于那么恶心吗?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依我看啊,你们是白读了很多年的圣贤书了!”
王天选越说越得意,越笑越起劲,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饭盒里赫然出现两只苍蝇,其中一只还是绿头苍蝇,他“啊”的尖叫了一声,扔下饭盒,冲进卫生间,蹲在便盆上面拼命呕吐,“哇……呃……啊……”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
其他人满头雾水,不知王天选唱的是哪一出戏。最后还是彭富解开了谜题,他扭头望了望王天选的饭盒,扯着嗓门嚷:“你们快过来看啊,王老五的饭盒里有两只苍蝇!”
朱小意和赵耀祖跑过去一看,王天选的饭盒里果然有两只苍蝇。
这下好了,轮到黄日达乐了,他二话不说,端起饭盒,冲进卫生间,将饭盒递到王天选的眼皮底下,嬉皮笑脸地对王天选说:“王大少爷,你呕吐这么厉害,不会是怀孕了吧?你看,好肥的苍蝇啊,刚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此肥嫩的苍蝇肯定蛋白质非常高,我怕冷了,好心好意地把饭盒端到卫生间里给你,你赶紧趁热吃啊!”
“哇……呃……啊……”王天选再次蹲在便盆上面吐得死去活来。
八、九个人轮流洗澡,两个卫生间,由于被王天选占用了一个,以致众人的洗澡速度极慢,好在可以先在外边的洗漱间洗衣服。
陈麒洗好了饭盒,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放进一个桶里,再往桶里倒了些洗衣粉,他就穿着一条内裤,蹲在桶边用手搓洗衣服、裤子。
黄日达到隔壁207宿舍与11班男生吹了一阵牛皮,也回宿舍洗衣服了。没洗衣粉,他讪讪地问陈麒:“老大,我忘了买洗衣粉了,你能不能先借些给我用啊?”
“印象中,从开学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你小子都是忘记买洗衣粉的!”陈麒摇着头拿起桶边的洗衣粉,递给黄日达。
“谢谢老大,谢谢好老大,我爱死您老人家了,那啥爹亲娘亲都不如老大您亲啊!”黄日达双手接过洗衣粉,往桶里倒了一些,就将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来,扔进桶里,身上也只穿着一条内裤,不过,他并没有像陈麒蹲下来用手搓洗衣服,抬起右脚伸进桶里,简单踩了几下,眉开眼笑地说:“老大,快吧?我只用两分钟分钟,就把衣服、裤子洗好了!”
陈麒摇摇头,没说什么,沉默地搓一条裤子。
几分钟之后,陈麒提起水桶,正想拿衣服、裤子去宿舍外面的走廊上晒,却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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