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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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丹的所有演员在周师傅的带领下出发了，因为人数较多，黄思琴直接让郝连仁从汽车客运站租来了一辆大巴，当大巴开到振华大厦楼下时，很多人都惊呆了，这年代要想出行，只有去汽车站买票，大家还没见过哪里有大巴开到人家门口来接人的，搞得大家在上车的时候，都骄傲地回过头来跟送行的人打招呼。

不过车上也不光只有飞丹娱乐的演员，还多了一名县宣传部的干事，毕竟这次的演出是针对市领导的，县里要是不派一个政府的人员，对市里不好交待。学校也派了个老师跟着，这是黄思进找杨校长申请的。当时杨校长还不太理解，黄思进只是告诉他，演出的时候，如果有一中的老师在场，那么市领导就会知道这些孩子都是一中的人，可以让一中的名声在市里打响。冲着这个理由，杨校长马上安排了一名音乐老师跟着。

就这样，汽车载着一车的人，欢快地向市里驶去。

再有两天就要开学了，蒋安邦第一次有了不想去上学的想法，他想陪洪老师去完深圳再去上学，不过他可不敢和黄思进说，他能想象出来这个小师哥听到这的信息时看他那种不屑的眼神。不过他这几天也有很大的进展，在陪着洪老师的时候，两人都能很快找到共同的话题，虽然说话并不多，但在关键的地方，也能给洪老师出些有用的主意。

洪静宜的心情很麻烦，说上什么原因。每次蒋安邦约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先跑到黄思进这里问他，下午（或者明天）没什么事吧，要是没事，就和蒋安邦出去玩了。黄思进每次都回答他没事，就可出去。然后她才和蒋安邦一起出去转转，不过地点多是黄全村后的黄龙观。

唐教授要回上海了，这几天一直往黄龙观跑，搞茅道长都有些烦了，不为别的，每次他来，搞拉着自己谈黄思进说的那些个道理，茅首长对他说的经济学的理论根本不懂，只能当个听众，要不是他的修为，估计早就要赶人了。随着聊天的时间越来越久，茅道士终于开口问他了：“老九，你这些问题如果想不明白，可以有两个处理方式，一是不要去想了，时间会证明那小子说得对不对。二是，你直接找那小子问，让他给你说清楚不就成了？你天天跟来和我一个修道之人谈什么经济，你是要我代替三清来给你个答案吗？”

唐教授听得一愣，是呀，自己好像变成祥林嫂了，这是怎么了？略一思忖，起身就朝观外走去。

回到村里，黄保国他们还没回来，他就到邻居里借了一辆自行车，直接就要往城里骑去，可把邻居给吓坏了，不是怕他把车借走了不还，而是大家都这知道这个老人就是黄家的活祖宗，要是他出了事，估计全村都得倒大霉，赶紧把他拦下来，要自己骑车去城里通知让周晓后来接他，可唐教授根本不听，非得现在就要去城里，没办法，邻居只能自己骑车带他去了振华大厦，一路上走的那叫一个小心。

到了振华，唐教授把黄思进的书从手上夺了下来，“思进，你说我们现在的政策是不是有问题？”

黄思进很是吃惊，这都是哪跟哪呀，唐教授好像是魔怔吧，怎么和自己讨论国家的政策？

“先生，您怎么了？国家的政策是我们能讨论的吗？”

“你不管能不能讨论，我这两天一直在想着你说的那些理论，越想越感觉不对，不能这事搞清楚了，我吃饭都吃不下。”

“先生，我说的那些问题，是针对现象而不是针对政策的。政策是国家的意志，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政策的允许下，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帮忙更多的人脱贫。”

唐教授又是一愣，嘴里跟着念道“脱贫？”

“是的，目前我们国家最大的问题就是贫穷，只有大家都脱贫了，国家才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可是，按你说的，现在政策就是一个短视的经济政策，可能带来的问题除了你上次跟我说的以后，我还想到了很多，所以才越想越睡不着的。”

“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思，但您跟我讨论国家政策这就不合适了，而且我也不希望您和别人讨论国家政策，这会给您带来很多的困扰的。先生，您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做您经济研究，千万不要再涉及国家政策了。您是经历过大是大非时代的人，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您吗？”

唐教授先是无语，立即又反驳道：“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怎么就不能讨论了？要是我们有更好的方法，能让国家少走些弯路，为什么不能站出来给国家献计献策？”

黄思进有些无语了，他很反悔跟唐教授说的好些话，这个倔老头子，要是真让他出去这么大鸣大放，估计他还得再经历一次前次的遭遇。要是按他对别人的思想，他才懒得去管，在他的认知你，如果我拼命地要把你拉出泥潭，但你自己去不伸出手，那他会笑笑摇头就走的。可是唐教授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在他心里和自己的爷爷一样，真是没办法呀。得想办法让这老头千万不能再有这样的思想了，要不然下次出事，他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幸运了。

“先生，先不说这个问题，我问您，你上次是因为什么来的黄全村？您不会不记得吧？”

唐教授一下子语塞了，上次的事情，还不是因为自己说了些别人不愿听的话。

“您现在觉得您当时说的话是错的吗？”

“没错！当然没错！”唐教授自然不可能认为自己是错的，而且上次自己所说的话，也都被证明是对的了，要不然自己可能也回不了城的。

“可是您还是被流放了很多年，您现在明白了吗？”

“可是，可是，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

“先生，您不必着急，当时的国家政策也是没错的，您说的那些也没错，只是您无法与国家意识抗衡，所以才有了那个时代。

您先别急，听我说完，如果当时您说的那些话被听进去并且认真执行，也许我们能早一年实现我们的国家发展的目标，可是先生，在历史的长河里，一年的时光不过是转眼之间，对于大局真的有用吗？”

唐教授迷茫了，这小子说得好像是对的。

“再说了，国家机器一旦开动起来，想要刹车或变道，不是你一个大学教授能实现的，您回头看看历史，在那些历史事件中，就是当权者都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只要动了，凡是拦在脚下的，都会灰飞烟灭，无论是谁都不行。”

唐教授不言语了，他是经历过那段时光的，自然理解黄思进说的，不过他还在坚持，“可总得有人站出来的！”

“先生，我不是阻拦您站出来，而是希望你换个方式而已。先不说这个，您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看报纸吗？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应该与国家的方向契合，我要首先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然后再用自己能力，去帮助能帮助的人。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振华集团对我们县的影响，我们村附近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其他地方，现在振华已经发展到了深圳，我们就可以在深圳那里再帮助更多的人富裕起来，今年我还想把振华带到上海，这样随着集团影响力的增加，我们将帮助越来越多的人。

先生，您觉得是您那种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慷慨给国家带来的好处多，还是我这样踏实跟着国家政策，利用资源，帮助更多人富起来，对国家的用处更大些？”

唐教授心里还有些不服，但已经没办法反驳黄思进了。“可是，你上次也说了这些政策带来的坏处，我想想都怕，为什么不能提醒国家呢？”

“先生，这是文化问题了，就像我说的，一个时代的特征不是一两个人能改革的，公车上书您不会不知道吧？上书的人有错吗？都没有吧？结果呢？”

“可是，公车上书成了中国群众运动的开端！”

“先生，您还在执着，难道没了公车上书，中国的群众运动就没有了吗？”

“那至少要迟一些！”唐教授还是嘴硬。

“这又回到了我刚说到的，您认为历史会在意一年两年？百年时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回到我刚说的，如果我们能与国家政策同向而行，在自身发展的过程，努力完善自身体制，当个体发展达到一定的规模时，就会有人思考，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然后就会发展，原来在大方向政策下，还有这么多可以完善的小体制，一旦被人认可，就被政策吸收，最终达到您说的目的。”

“唉！”唐教授长长地吧了一声，黄思进知道，虽然他心里还不认同自己的说法，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思进，要是你的那套理论被国家接受多好呀！”

“先生，您高看我了，我只是顺着国家政策，尽力做好自己，在力所能及下，带动一批人的发展，如果这批人再带动一批，如此循环，整体国家自然就更好了。”

“那你说，现在国家的经济发展政策到底是对是错？”这个倔老头，始终绕不开这个问题，只是语气已经不像刚来时一样了。

“先生，政策是对，也是好的！”黄思进说得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会有你说的那么多问题？特别是你提到，将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利用政策损公肥私，成为社会主义新式资本家？”

“先生，历朝历代可有哪个朝代没有这样的现象，这样的人？”

唐教授又沉默了。

“那您凭什么要求现在的国家就能达到理想社会？这是人性和文化决定的，和哪个时代，哪种政策没有关系的。所以先生，您认真做您的研究，一旦您的理论被国家接受，不也是在帮助国家吗？”黄思进只能再次引导。

“那这样下去会不会……”

“绝对不会！”没等他说完，黄思进就坚决否定了他的想法，“我们的国家是经历过战火的，所有的政策也是在战火洗礼中成长起来的，如果发现错了，也一定有手段纠正！最多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十年浩劫时长算长了吧？也不过影响了中国十年而已，日本人占领中国十四年长了吧？教员还不用光明正大地用时间换空间的阳谋赶走了他们？您放心，没有什么有影响中华民族的崛起！”

“你这么肯定？我们就不会犯以前错误？”唐教授仍有些不放心。

“先生，您放心好好地活着，这些不用我说，您都可以看得见的！”

“那你说将来会出来的那些现象，到底该如何处理？”唐教授还是放不下。他所说的那些现象，还是经济发展后，很多财富被小部分人攫取，导致广大群众的利益受损，生活困难等。

“先生，这些与大局无关，而且您也看到了，我们振华不是提取都在做准备吗？我想有这样认识的人决不会是我一个，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减少这种现象的发生。”

唐教授也只有接受他这套说辞了，因为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先生，如果您还有疑虑，可以与茅先生讨论一下《易经》和《道德经》。”

“那都是迷信！你怎么也信了？”

“先生，能经历千年而不消亡的东西，您真的认为那是迷信？您认为清华那样的大学会用一句来源由迷信的语句做校训？”唐教授再一次无语了。

“这样，先生，还有几天您才回上海，这几天您就住到观里，跟茅先生讨论一下这些迷信的东西，看能不能驳倒他，不过我提醒您，不许吵架呀！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别被人笑话！”

唐教授终于难得地笑了，他觉得驳那个道士应该不在话下，现在自己也算被说服了，至少不会再那么执着了。当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先生，历史您应该是很熟悉的，今天您就住在振华，您有空把咱们国家兴亡做个时间统计，明天我让周晓兵开车送您去黄龙观。”

把唐教授安顿好，黄思进终于舒了一口气，要是再让这个倔老头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他真怕这老头被人给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