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百一十三章 提醒

过了初八，各行各业都陆续开张，无论生意如何，早点开张都是勤劳中国人的习惯，政府虽然有些不同，但真正开始上班的时间和其他地方差不多。不过工作节奏稍微有些慢而已。

钱书记自从与黄保国在振华一起吃完饭，看了那种资料以后，工作节奏比以往要快得很多，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努力，很可能影响到自己的选举，如果自己只能向市里求救，那肯定会让市里看轻自己，所以他得更加努力。

在反复看了那份资料后，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现在有黄保国和廖书记帮他，可以把那个左右摇摆的人拉到自己这边，那些苗县乡的拥趸，只有通过手段分化。同时，他也要想办法，把相关的信息不动声色地透露给市里，既不能让市里觉得自己没能力左右局面，又要获得市里的支持，这个是技术活。

钱书记最苦恼的事，自己的根基太浅，除了徐书记对自己的赏识，很难有其他人的助力，这可能也是苗县长敢有跳票思想的根本动力。想了一圈自己身边的人，好像没几个有分量还能帮上忙的，自己也不由苦笑。

在宿舍里来回踱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给老四打个电话，自己在市里只有这个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

“老四，新年快乐！”

“老三呀，刚过完年就给我打电话，怎么的，差你压岁钱了？”李主编仍和在学校时一样和钱书记贫上了。

“滚，没心情和你贫，忙不忙？不忙来我这里趟。”钱书记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李主编听他这么说，心知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也不再继续贫嘴“老三，什么情这么急？”

“是关于我今年头上这个‘代’字的事，你说急不急，没得个人商量，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行，刚过完年，报社也没什么事，我明天下午坐车来找你！”李主编向来和钱明华要好，听到这个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钱书记给振华大厦打了过去，让人安排一个包间，还让人通知黄保国一起来，还给农业局的方科长打了电话，也约了一起明天晚上到振华小聚。

振华大厦这里很热闹，飞丹娱乐的所有人都在，当周师傅当着所有人的面宣传将要参加市里的元宵晚会这个消息时，很多人都惊呆了，原本他们想的只是能发挥自己的才艺特长，在县里的演出已经让他们名声大噪了，没想到居然会普受到市里的邀请，还是这么重要的晚会。

“周经理，我们行吗？”张远和李晓同时开口问道，这两人现在已经是飞丹娱乐的台柱子了。

“那有啥不行的？咱在县里的演出你们也看到了，哪一场不是爆满？”周师傅虽然接手飞丹娱乐时间不久，但对这两个节目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可那只是咱县里呀？”张远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坐在一旁的黄思琴开口说道：“县里怎么了？能在县里这么火爆，还怕到市里火不起来？再说了，你们可都是和县歌舞团同台演出过的人，怎么了？市里的这点场面就怕了呀？你们放心去演，周师傅会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服装和道具！如果还需要什么，我让我爸出钱！”

这话说得提气，周晓晓突然发现自己对黄思琴原本的认识真的是太肤浅了，同学这么久，没见过黄思琴在学校里说过什么话，没想到这次一开口，说出的话居然这么提神。

周师傅接道：“是呀，张远，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嘛，马上还可能要到上海去演出呢，这点小场面还能把你们吓倒了？”

被他们俩这么一说，大家才安下心来，又纷纷露出了微笑。周晓晓心情最复杂，她觉得整个团队里，现在反而自己的能力最差了。

最后周师傅总结说，我们有什么可害怕的，本来我们就是小县城的人，有机会出去炫一下，就是失败，也是一种骄傲。只要大家努力了，结果就交给天定，至少咱们都见识过世面了不是！这样的说法更让大家放下心来，表示一定要去之前把各个环节都考虑清楚，绝对要在市里一炮打响，不给飞丹娱乐丢脸！

第二天下午，钱书记一下班，就去了振华，到达振华大厦时候，看到李主编正在一楼逛着呢，他乘的车开得很快，他到了早了，刚好在振华大厦里四处逛着。钱书记赶紧走上去。

“老四，到了怎么不去县政府找我！”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先来了。老三，没想到呀，你们这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这么豪华地商场！还真的不错，比市里的最大的供销社卖的东西都全。这样的商场要是在市里开一家绝对也是一样的火爆，回去我得好好报道一下。”

“哪有那么容易呀，你可知道，这个商场是人家自己盖的，盖一个这么大的楼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呀。走，先上去吧！”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上了五楼。

黄保国已经在五楼等着他们了，看到钱书记带着人上来，赶紧上前迎着。

“海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黄保国乡长，这楼也是他们乡里的企业搞的。保国，这是我同学李海洋，在市日报社做主编。”

“李主编你好，欢迎来我们小县城呀！”两人握了下手，黄保国带着他们向包厢走去。李主编边走边四处打量。

“黄乡长，你们这楼建的时候是谁设计的呀？”

“哦，这楼呀，是振华集团建的，当时好像请了外面设计做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这样的设计很是新颖，装修也很豪华！这样的设计人员应该引进到设计院去呀。”

“海洋，我请你来是吃饭聊天，可不是让你来找装修设计师的呀。”钱书记哈哈一笑。

几天走到包厢，立即有服务上来给他们泡了茶。茶汤很清，有股淡淡的香味，一看就不是凡品，这让李主编很是好奇，这样的茶叶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喝到的，就顺口问服务员：“你们这里的茶水是怎么收费的呀？”

服务员明显一愣，随后微笑着回道：“领导，您说笑了，我们这里的茶水是免费的。”

“免费？”这下吃惊的人变成了李主编。

“海洋（有外人的时候，钱明华还是称呼李主编的名字），不用大惊小怪的，他们家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因为我来了才免费的。”

李主编心里暗暗吃惊，如果这样的茶水都免费，那肯定得从饭菜上把钱捞回来，看来自己要提醒一下老三了，可不能在这方面犯错。

三人再聊着，农业局的方科长也到了，黄保国就安排服务上菜了。

包间没有人的时间，钱书记开口了：“海洋，这两位都是我在县里的得力帮手，没有他们，我在县里的工作都很难开展。”这话让黄保国和方科长赶紧站起来表示，自己只是配合书记的工作而已。钱书记挥手让两人坐下。

喝了门三杯门面酒，大家也就相互熟识了起来。

钱书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目前的情况说了出来，并询问李海洋的意见，听钱书记这么说，方科长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书记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事，那就是把自己当心腹看了。自己做了这么多样的科长，看来以后的日子要变了。

“明华，这些情况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李主编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一个刚到海海县的书记可以知道的，他觉得肯定是方科长或黄保国跟他说的，对于这两个人他是第一次见，虽然钱书记对他们很信任，但他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这关系到老三的前途。

“哦，这是黄乡长告诉我的。”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那份报告递给李海洋。

李主编接过看了两眼，立刻眼里放光：“黄乡长，这份材料都是你搞出来的？这上面的数据都准确吗？”

黄保国再次无奈得看向钱明华，耸了耸肩膀。

“海洋，数据没问题的，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黄乡长不愿说你也不要再追问，就帮我看看如何应付。”

黄保国被钱明华这么一说很不好意思，其实上次把这些资料给钱书记以后，他是认真找郝连仁谈过的，郝连仁架不住他的威压，最终还是告诉了他，这些都是黄思进找的什么研究人员搞出来的，至于其他的，他不敢说，说了怕被黄思进揍。黄保国开始不太相信，不过还是找了自己这个儿子。

最后黄思进只得告诉他，这些都是振华研究政策的那个华老带人做的小调查而已。现在钱书记虽然说让李海洋不要追问，但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再不说，可能会在两人之间留下隔阂。

“钱书记，后来我找人问了，这些材料呢，其实都是振华政策研究室的人搞来的，原本他们主要研究经济政策的，您来县里之后，因为常到振华来，他们没事就拿您做个事例。”

“什么？”这下可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振华到底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您也别吃惊，这些材料本来就是王保家考验他们到底有没有本事的手段。”

“这材料太厉害了！难怪振华能做得这么好，没想到呀，没想到。”李海洋在边上叹道：“不但分析到位，数据详实，还能把人物关系梳理得如此细致，关键还能提出不至一套的解决方案。写这个材料的人不简单呀！明华，这样的人一定得用！”

钱明华倒是想用，可以人家根本就不是官场里的人，他总不能把一个企业里的人直接调到县里工作呀。

“你先看看这些方法有没有用，至于人才嘛，只要我还在黄海，肯定有机会的。”

方科长虽然没看过材料，而且李海洋也好像没有把材料给他看的意思，他虽然也想知道那几张纸上到底写的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领导愿意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如果领导没有明确指示，自己还是装糊涂点的了。

“可行！你看选择哪种方式就行了。明华，你遇到高人了，既然有人能想出解决方法，咱们今天就不谈这些了。对了，方科长，咱俩走一个！”

于是大家各自放下了心思，开始热闹地喝起酒来，气氛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就是李主编下位给自己这位宿舍里的“三哥”敬酒的时候（其实他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不会这么客气，但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外人”在，他必须给自己这个兄弟撑面子），回头看到了那些精美的瓷器，顿时来了兴趣，和钱明华喝完酒，就跑到玻璃边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海洋，你看出什么来了？我上次看到的时候，就想着这东西你肯定有兴趣。”

“明华，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太漂亮了，能不能拿出来看一下？”李主编自小就喜欢瓷器，对瓷器很有研究，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瓷器，立即就怕吸引住了。他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能断定，这些瓷器绝对是真品，但在看到这么多的时候，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一个小县城的酒店里，怎么可能有这么珍贵的瓷器真品，而且就像很随意地摆放在那里一样。

对于爱瓷器的人来说，虽然有些东西不是自己可以得到的，但要是能看上一眼，那就是一种享受，要是能把玩一番，更是最大的快乐了。

“保国，这些瓷器能拿出来吗？”

“啊？”黄保国很是吃惊，但也有些是装出来的，因为这里有些瓷器以前就是在自己家里的，都是自己的儿子搞来的，不过也没太在意而已。但是他也知道，这次瓷器肯定价值不菲，要不然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从小就一直当宝贝一样的藏在家里的床底下。

乘大家愣神的功夫，黄保国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钱书记，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当初饭店装修的时候，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就从村里各家找了些漂亮的瓷器装上去了。我听王保家说，为了怕被人打碎了，当时就用玻璃都封了起来。怎么了，这些东西有问题？”

黄保国这番话说得可算滴水不漏，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很贵，那就是村里家传的东西，如果是假的，那也只是装修用的材料而已。这样的回答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哦，”李海洋有些失望，仿佛站在金山的边上，却不能用手轻轻碰一下金子似的，“那村上还没有像这样漂亮的瓷器了？”

“那倒是没有了，当时振华用得多，大家一股脑地就都拿来了，没破的就装修用，坏了的就扔了。”

李海洋心里一紧，心说，这帮农民呀，这要是真的，哪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呀，坏了就扔了？这么奢侈？

几人陪着李海洋看了好一会儿，李海洋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上，和大家一起喝酒。

吃完饭，方科长和黄保国都要回去了。虽然方科长吃饭的时候好像没说上什么话，但他知道，自己算是入了钱书记的法眼了。这也很好理解，钱书记刚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陪着他一村一镇地走过来的，而且自己从工作以来，哪件事都是做得踏踏实实的，得到领导的欣赏，也是自然的事。

钱书记则和李海洋在振华开了个房间，两人要重温一下上学时的旧时光了。

“老三，这个振华决不简单，黄乡长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老实。我看人从来没走过眼。”只有他们两的时候，称呼自己就随意起来。

“我知道，而且县里大多数也都知道，其实振华集团就是在黄保国手上建起来的。虽然名义上和他没关系，但振华下属的企业最初都是黄全村的。黄保国这个人很有能力，而且有眼光，你能相信吗，他是跳票当上副乡长的，而且跳得上下都心服口服。他当了乡长后，一方面是发展乡里的经济，另一方面，老四你可能都想不到，他居然去参加了党校的学习，现在已经拿到大专文凭了！”

“哦，”李主编也很是惊奇，这年头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其实是大专）很少，而且党校刚开始，一个乡里的领导居然会想到给自己搞个文凭，而且这个文凭还是党和国家都认可的，“此人有野望呀！”

“老四，那你倒时想多了，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想当官，就是单纯地想把自己的乡亲搞得富起来。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呆两天，你再到黄全村——就是黄保国的村子里看看你就明白了。”

“老三，你是一县父母了，不再是那个科室的主任了，一定要记得身份呀，今天我没把材料给方科长看，你应该明白。这个材料杀伤力太重，我想那个黄保国拿给你的时候就明白，所以他一直都在推。这个材料说好，那就是好到顶了，写材料的人绝对对政府工作非常了解的人，既然他是在帮你，我也就没必须纠结了。不过这个材料就到此为止，今天晚上就烧了吧。”

“这么严重？”虽然钱明华也知道材料事情的严重，但没想到李海洋居然看得这么重。

“这个材料，如果说到底，这都是犯罪呀！如果这个人要是你的对手，只要简直用些手段，你这个代书记就只能是代了。要是被其他人拿去举报了，都得坐牢！老三呀，你这点政治意识都没用，我真怕你以后会事。”

“没有这么严重吧？再说了，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这个上学的时候你就知道的。”

“这个材料后面有几句话，我估计你都没看，上面写的，一定要在工作和生活上加强自身建设这句话，你就没留神？”

“不就是自身要硬吗？这点上我从来不怕的。”

“你还是没看出来写材料的人对你的用心呀。”

“你赶紧说说！”

“这是在提醒你，不要给对手把柄！生活和工作上都不能！你没看出来？”

“啊？”

“我给你个建议，你现在是单身，要留意有人利用女人来做文章！而且振华这里以后还是少来一些比较好，这么豪华的地方，不是你一个拿死工资的人可以消费的。”

这一说，钱明华如果被孙悟空使用定身法一样，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坐得正，就不怕别人的手段，看来自己还是有些理想主义了。

“明白了，老四，真要谢谢你！也幸亏你今天来了，一样的文字，我居然没看出来。听你的，我明天先把招待所服务我的那个小姑娘换了，找个大妈。以后县里没什么事，我也尽量少来这里。”

两人聊了半宿，才沉沉睡去。

（七月开始，要准备网络规划师考试了，可能更新会比较慢，跟喜欢看的朋友说一声抱歉。去年因为疫情没考成，今年得把这个考了，要不然拿不了高师工程师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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