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商场琐事

这两天县里最大的热点就是振华大厦了，县里的人都跑来看新鲜。使用这样销售方式的商场从来没有过，大家都可以直接跑到自己喜欢的商品前直接查看，而且不会有人因为你不买而不让你碰，这在以前你要是不买东西，是不可能让你这样的。

还有商场里的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把全县最漂亮的姑娘都集中到振华商场似的。搞得很多小伙子没事就往商场里跑，不为买东西，就为看看那些穿着统一服饰的漂亮姑娘的笑脸。当然也有不自觉的，想要摸一摸那如花的姑娘的小手，不过结局往往不太好，因为黄有铭已经把联防队的队员带到了振华大厦，成了大厦保安队长，一旦发现有人企图占那些姑娘的便宜，立即就人有人来客气地把他请出大厦。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开业第二天就有一个一头黄毛，嘴上叼着大前门香烟，一脸流里流气的混混，一笑就露出满嘴的黄牙，以买自行车的名义让人小姑娘介绍。接待她的小姑娘一脸微笑，没想到刚转过身，就被他在屁股上摸了一把，把小姑娘吓得大叫。

黄有铭走过来，客气地让他出去的时候，黄毛不乐意了，叫嚷着大厦欺负人，还跟黄有铭指手划脚的。黄有铭也不生气，就这么微笑着，不过手上轻轻一动，立即有两名保安从后面把黄毛架了起来，直接架出了商场。看得周围的人一片哄笑。

也许黄毛觉得自己丢了份，恼羞成怒地跑了，不大一会，商场外面突然来了一大群小混混，为首的正是那个黄毛。

“他娘的，这县里还从来没人敢动我宁爷，你这一个破商场竟然敢把老子架出来，老子今天非要你好看，老子要让你做不成生意。”黄毛在商场门口，挡着想要进商场的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黄有铭看到外面一二十个小混混，也有些懵，一面安排人去学校找郝连仁，一面带着三四名保安走了出来。

“黄毛，你来买东西，商场欢迎，但你想来调戏服务员，想都别想，赶紧带人给我滚，要不然大家都不好看！”黄有铭虽然不知道黄毛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没有怕，只是不想出事影响商场而已。

“你特么狂什么，宁爷我今天就在这里了，看哪个眼瞎敢进去的，出来老子打断他的腿！”黄毛对黄有铭的警告根本不在意。

“黄毛，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大家都不好收场，你想怎么样？”黄有铭担心时间长了，影响商场的生意，而且这些小鬼也的确麻烦。

“让我走也行，先拿一千块钱来，请兄弟们吃顿饭，再让刚才那个小姑娘陪哥们一晚。”周围那些小混混也跟着起起哄来。

“宁大牙，长本事了呀，敢来振华闹事？”远远传来郝连仁的声音，那些起哄的小混混都是一愣，敢直呼宁大牙的人，县里还真不多，都抬头向说话的方向看来，只见郝连仁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有几个小混混见郝连仁很是脸生，而且是一个人，立即来了精神：“你特么谁呀？怎么喊宁爷的浑名？”

郝连仁盯着说话的人看了看，转向那个黄毛：“宁大牙，原来你还是宁爷呀！怎么了，振华得罪你了？得罪你也好办，找正主呀，别挡人家路呀，狗才挡路呢。”郝连仁说话没半点客气。

从郝连仁来，这个黄毛也就是宁大牙就没说过话，都是边上的小弟在叫喊，那些小混混不认识郝连仁很正常，宁大牙可是知道这个主的，宁可以亲眼看着郝连仁举手之间就干倒过十来个比自己壮的混混的。

“郝哥，也没啥事，就是振华欺负人！”宁大牙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黄有铭刚要说话，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武安宁。武安宁昨天晚上喝得多了些，就在楼上宾馆里睡了一晚，早上刚吃完饭，就听到楼下吵闹的声音，于是就下来了，刚好看到郝连仁在和宁大牙说话。

“宁大牙，你少装可怜样，让你的人都散了，不要影响人家买东西。”郝连仁对宁大牙不客气地说。宁大牙刚要回嘴，脑袋上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刚转过头，又被一脚踹倒在振华大厦门口。

宁大牙坐起来，张嘴就骂：“操……”后面的两个字还没出来，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自己以前的大哥武安宁正一脸怒气地盯着他。

“说，你要操谁？”武安宁走到他身边。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谁也不操。”看到武安宁的样子，宁大牙就知道坏事了，他虽然打不过郝连仁，却不怕他，可武安宁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自己从前的大哥，只是听说后来跟人做生意去了，看他的样子，这里肯定有他的事。

“连仁，你上课去，这里交给我了。”武安宁回头对郝连仁说。

“那行，要是有问题，你再找我。”郝连仁也没说什么，掉头回学校去了。

“站在门口的，赶紧给我滚，下次再敢来这里捣乱，我下了你们的腿。”武安宁对那群吓傻了的小混混一指，那些小子便麻溜地跑了，没一个人敢留下来的。

“你跟我进来！”武安宁恶狠狠地对宁大牙说。

黄有铭看人都散了，也带人回商场里去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黄毛像被老师抓住的犯了错误的小孩，低着头跟在武安宁身后走进了商场。

看到武安宁在七楼的办公楼，宁大牙有些傻眼，他还从没看到过装修得如此漂亮的办公室，更让他惊奇的是武安宁走到那个他以为会是哪个领导坐的位置上直接坐了下来。

“大牙，我不在，你胆子大了嘛，竟然敢到振华大厦闹事了？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就敢来闹事？你有几个脑袋？”一连串的问题让宁大牙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他好像感觉这大厦应该有自己这个曾经的大哥的份。

“别他妈盯着我看，我不是楼下的姑娘！”看宁大牙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武安宁没好气地说。

“大哥，我真不知道这大厦是你的，要是知道是你开的，打死我也不敢来闹事。”宁大牙对这个大哥还是挺尊重的，要是真的是他开的，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来这里瞎搞。

“打住！谁说这大厦是我的了？”武安宁打断他的话。

“要不是你的，你怎么坐在这个办公室？大哥，不要说，你现在混得可真好，才这么几天就搞下这么大的地方！”宁大牙说话的时候，神情里透着羡慕。

“好了，不要拍马屁了，我告诉你，我当时的大哥是黑皮，你认识的，我再告诉你，黑皮在郝连仁面前鸟都不是，这个大厦真正的人还不是郝连仁，这么说你下次还敢来这里捣乱，还敢跟郝连仁炸毛了？”

这句话把这位宁爷吓了一跳，自己的老大在郝连仁面前都是小弟的小弟，可刚才自己还在郝连仁面前自称宁爷，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武安宁看着宁大牙不安的样子，更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大牙，我跟你说了，这样玩下去不行，我现在是自行车厂的销售，也就是你刚才要调戏人家小姑娘的那里，就是我负责的，你也改改吧，不要再混了，混不出样子来的，要是这样下去，不是进大牢就是被枪毙。”

宁大牙喃喃地说：“可除了混，也不会其他的呀，而且也没有地方可以上班呀。”

“你要是真想上岸，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管住自己，以后跟我一起做销售也行。”“真的？”宁大牙惊喜地问。

“那看你怎么跟郝连仁道歉，还有，让你手下的那帮人也早些收手，我听老大说，要不了几年，国家可能就会出手处理像你现在的这帮人，他说到时可能会死一大批，希望你手下的人不要在这批里吧。”武安宁说的这事其实就是黄思进以前聊过的话题，他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按黄思进的判断，现在大家都大力发展经济，对于制度和道德的破坏很快会对社会稳定带来影响，只要一个契机，就可能成为国家治理的风暴，到时，那群破坏社会稳定的人，可能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枪毙，而且这场风暴可能会连一些根本算不上犯罪的人都会被波及。

武安宁虽然不太懂黄思进的想法，但对他黄思进，他现在是无条件相信的，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从混迹街头的二流子能成为负责全国销售的副厂长，现在自己不但有了丰厚的工资，而且年底还有奖金，可这比自己以前在道上混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大哥，我听你的，只要能有个吃饭的活，兄弟一定能干好。”宁大牙表了决心。

“那还要看郝连仁的意见，等他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找他，记得把你那身臭脾气改了，再敢充大爷，我把你打成狗脑子。”武安宁现在全国跑，也的确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跟着自己，虽然宁大牙有些不好的习惯，毕竟也是自己带过的，用起来放心些，只是他害怕郝连仁不同意，所以才让宁大牙去找郝连仁的。

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光是来买东西的人，还有人就是喜欢在商场里活动，特别是城里那些带孩子的老人，这里有孩子玩的地方，而且不收费，就是不买东西也不会有人赶。

内衣柜台从原来没人光顾，到现在已经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女人走进去了，唐红梅的确有些本领，不但原料采购一直做得很好，现在做起成衣来，也是一流。她居然找了几个身材很好的漂亮女生，只穿着内衣在里面让那些来的女人观看，虽然开始有些羞涩，不过这里没有男人进来，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那些有钱的女人看到内衣在模特身上，把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立即引起了她们的兴趣，纷纷表示先买一件上衣试试。

至于那些镂空的内裤，虽然大家都是女人，还是让她们觉得脸红，在她们看来，那哪能说内裤呀，连个屁股都盖不住，特别是前面那镂空部分，连最主要的地方都盖不住，若隐若现的。

唐红梅这时则会低声地问她们：“如果你老公看到你穿这样会怎样？”一句话就勾起了她们的遐想，有胆大的也会买上一件。

随着这些信息在县城里的传播，现在全县都知道那个最高的大厦不但有各类高级的商品，而且连妇女奶孩子的地方都有，慢慢地，这里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自行车在县里现在已经越来越被授受了，只要家庭有点经济能力的人，都会给自己的孩子买上一辆，不为别的，就为孩子骑着自行车时的那份骄傲。而且在这里买的自行车只要有质量上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让师傅免费修好，现在自行车票已经成了县里的热门货，很多人走后门都想搞一张这样的票。

宾馆的生意好像不是很好，住的人并不多，但并不是宾馆不好，相反而是宾馆太好了，相对应的价格也就高了，这年头很少有人愿意花上十块钱来这里住一晚的，十块钱能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用度了。王保家也曾为这事找过郝连仁说过，希望通过他转给黄思进，把宾馆的价格降下来，可黄思进明确表示，就是没人住，也必须要保持这个价格，要不然就成了县里的招待所了。王保家虽然不是很明白，还是按黄思进的要求执行了。

因为宾馆条件好，价格高，反而成了县里的另一块招牌，只要上级有人来视察工作，都不愿住在县里的招待所，反而更愿意住在振华大厦了，这里可比招待所好得不知道多少倍了，只是电视机还没有装上，要是安装了电视机，估计大家更不愿住在那卫生环境差的招待所了。还有一些外地来县里的商人，也愿往这里住，这样算下来，宾馆虽然不赚钱，倒也没亏什么本。

但另一方面，来的人都会到商场里走一走，出差一次，总得给家里带点东西回去，又让商场的生意更好起来，吃饭当然得是在五楼了，为了配合宾馆的工作，黄保家还按要求每天早上给客人准备早餐，这些费用都算在住宿费里了，这也给来出差的人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黄思进坐在王保家的位置上，听着王保家汇报集团里的情况，自己觉得还是挺惬意的，现在基本上也没自己什么事，他来这里，主要是让王保家把振华大厦安顿好，因为深圳那里的电子厂已经建好了，需要他到深圳协调工作了。

王保家反复思考以后，觉得振华大厦的业务是否可以找个人接手，好让自己腾出手来去做深圳的事，黄思进同意了他的想法，并提议他找唐红梅谈一谈，因为他觉得唐红梅能负责起大厦的全面工作，至于他们如何沟通，并不在黄思进的考虑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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