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钉子回来说事情办成了,东西交到冯海军手里了,不过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呀?”郝连仁对正在看书的黄思进说。
“哦,交到冯海军手里就行了。”黄思进好像对这事并不怎么关心似的。
“叔,你搞了那么久的东西,怎么一点都不急?”郝连仁有些奇怪,毕竟是他找人花了那么多钱搞出来的东西,黄思进不急,他还是有点急的,他想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到底有没有用。
“急什么,这事还得等,不过上次我爸来看我们时,我问他冯主任在忙什么,他说冯主任最近好像有心事,常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别人找他签字他都懒得看,估计他也在纠结。不过这样就对了,那些材料的影响力太大,不是他一个太子能用得上的,最后他得交到皇帝手里。”黄思进翻了一页书,若无其事地说。
“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郝连仁还是不死心。
黄思进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
“连仁,做事是有讲究的,就像打仗,双方都要把弹药备好,甚至要把子弹都压到枪膛里,但什么时候开第一枪,那是要等时机的。你见过谁拿到枪,就把子弹打向别人的?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对方嚣张,你从身上拔出枪,子弹上膛,顶在对方的脑袋上,对方立马认输,把你要的一切都给了你,你还会把子弹打进对方的脑袋吗?”黄思进有时也很无奈,这个郝连仁,虽说身体好,武力值高,忠诚度更没得说,就是有点转不过弯,得自己给他解释半天,不过他并不生气,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面边,也是自己的福气。
“那倒不会,不过叔,对方可能是怕我开枪才答应我的,等转过脸来,他拿到枪,肯定还会回来找我麻烦,那你说到时我要怎么办?”郝连仁这次倒是有了些聪明劲。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不过官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要看你枪口下的人到底重不重要,如果你开枪杀了,可以吓倒一批想反对你的人,而且你还能保证对方没办法报复你,你当然可以开枪。”
“叔,那你说这次冯书记会不会开枪干掉那个陈三胖?”
“目前来说,冯书记应该在考虑,不过最终他一定会开这个枪。”黄思进坚定地说。
“为啥?”郝连仁明明是希望这事发生,又觉得不一定会发生,所以接着问。
“上次去李科长家的时候,他和你聊起来他们史局长跟县里抱怨有人在市场里乱收费,导致工商管理费大家都不愿意缴,都影响了他们的业绩了,但公安却说市场里很正常,没听说有人捣乱,大家甚至在县里的会议还吵了起来。这说明陈三胖这团势力已经影响到县里的正常发展了,现在影响到的是工商局,后面就是税务局的任务,如果大家都到县里抱怨,书记和县长就得综合考虑了。
据说县政法委书记和冯书记的关系并不好,冯书记想安排个公安员的指导员在会上都没能通过,这让冯书记很没面子。”
“这和陈三胖有什么关系?”郝连仁想不了那么远。
“这事和陈三胖关系并不大,他只是在下面收点钱而已,但他却是工商、税务这些部门不能好好开展工作的主要原因,如果这两个部门的工作受到影响,也就影响到冯书记的考评,所以冯书记才想通过公安把这事控制住,但现在他连任命个指导员都通不过,这就是重重打了他的脸。在他看来,陈三胖的事根本就不叫事,但在会上打了他的脸,那就是大事了。”
“叔,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那个材料到底什么时候起作用。”郝连仁似乎有点不满。
“应该快了,如果冯书记下定决心要把公安的人事抓在自己手上的话,他肯定会先争取相关的人员,如果对方还是不肯定妥协,那他只能杀鸡骇猴,而陈三胖,就是他手上的那只鸡,当他把这个鸡的头扔在大家面前时,如果政治委的陈书记还要我行我素时,他就得出来给所有商户一个交待了。”
“叔,那你有办法让这个鸡死得快些吗?”郝连仁还是觉得夜长梦多,如果不把陈三胖的事办了,一旦被他知道这些材料是自己搞的,可能会给黄思进带来麻烦。
“你就这么想把陈三胖办了?”黄思进笑着问。
“叔,我觉得夜长梦多,而且马上我们就要考试了,不要刚好我们考试时出事,那时我们没时间处理。”
黄思进觉得郝连仁说得也有道理,如果真到考试时发生意外,自己还得费劲去处理,不如早点把这事办了。于是拿过一张纸,边讲边在纸上给郝连仁写写画画。
第二天,县里三个比较大的农贸市场里就出事了,税收局的收税员到各个商贩的摊位上收税时,所有的摊位竟然异口同声地说有人已经来收过了,而且早就把这个月的税都收走了。工商局的人收摊位管理费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说法。几个收费的人员当然不会认这帐,让他们必须按平时那样缴钱,大伙立即不同意了,刚开始还是吵,吵着吵着,边上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局面已经不可控制,有的小贩都已经从摊子上拿出刀来。
建材市场就更奇怪了,平时热闹非常的市场人头攒动,今天却很冷清,特别是来卖沙子和卖砖头的牛车和拖拉机基本一个都不到,只剩下一些卖石子的车。买建材的人不能光买石子呀,就到市场里打听怎么回事。听市场管理员说,以前来卖沙子和砖头的人因为和人发生矛盾,没缴什么保护费,被人威胁不敢来了。
本来平静的县城好像一下子就乱了起来,首先是派出所的人基本都出去了,到市场上协调摊主不许闹事,按平时一样缴费。
他们不来还好,一来场面更加混乱,很多人都在质问公安的人,为什么自己在市场里卖东西,已经缴了摊位费和固定税收,还有人来收保护费,那公安的人到底在保护谁?派出所的人也很奇怪,平时那些小贩看到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怎么今天一天天都翻了天了?
陈所长现在是焦头烂额,自己辖区内就有两个市场,而且这两个市场闹得很凶,听说有个市场已经有很多人把公安和税收的人都围了,说要是不给他们一个解释,今天就不要想走了。陈所长从未像今天这般不安,自己儿子的事,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不过却没想到今天会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他给县公安局局长,也就是政法委书记——他的叔叔打电话的时候,说话都有些结巴。
陈书记对他说,一定要把事情压下去,哪怕给那个商户一些承诺什么的都可以,等事情过了,再一个个找他们算账。可现在陈所长哪有能力把这么大的事压下去呀。
苗县长在冯书记的办公室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他听到市场里的商贩把公安的人围上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要坏了,说明下面的人已经无法控制局面,要是自己再不主动找书记汇报,那可是要犯错误的。他跟书记汇报时,甚至提到是否要请市里出面,调动驻扎在县里的武警出面,先把人员控制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处理,但被冯书记阻止了。
跟市里汇报那是必须,但要是动用了武警,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了,到时两个人的政治前程完全可能都会终止在现在的位置上了。所以冯书记在跟市里汇报时,只说因为市场管理人员处理不当,当地公安人员手段粗暴导致的偶然事件,县里完全有能力处理好。市里在综合了县里的情况后,让县里必须在两天内把事情处理好,如果两天内处理不了,就由市里直接出面处理了。
苗县长现在多少有些后悔,毕竟当时书记任命县公安局指导员时,自己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如果这次事情处理不好,可能公安系统要大换血了,还不如让冯书记的任命顺利通过,省了大家不少的事。
冯书记在给市里汇报完后,立即安排苗县长带人赶往闹得不太凶的市场,自己则带人赶往陈所长所在的辖区。
当冯书记出现在市场门口时,市场里立即安静了不少,冯书记拿起喇叭,让大家都不要激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大家说出来,不过人太多,只能让市场里选几个代表,一起到县政府去谈。
有人提出反对,都说到了县政府肯定要被公安局抓起来,要谈就在这里谈,冯书记保证所有代表的安全,并且承诺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抓人,大家才算安静下来。冯书记又提出,扣压公安和税务人员是不对的,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到时请代表一起反应,但私自扣押人员,那就是非常大的错误了,要是人员出了问题,到时武警一旦参与,对大家的生命都会有威胁。
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把扣押的人员放走,但一定要保证这次事情不能有人被抓。冯书记看到大家同意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县委会议室,苗县长带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同样也都带回了几名商贩的代表,他甚至还到建材市场把那里的管理员也叫了过来。冯书记也带着十多名代表走了进来。
回来后,冯书记询问了苗县长那里被扣人员的情况,结果和自己这边一样,那里的商贩也都没有人对公安或税务上的人员动手,只是和自己去的市场里一样被人锁在了一个房间里。两人对了一下情况,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已经算最好的情况了,一旦这里有公安或税务人员伤害,那他们两个估计就要去市里做检讨了。会议安排专门的人员对代表进行了访谈,冯书记全程都参与了,得到的结果几乎是惊人地一致:那就是市场里有人在工商税务之外,收取商户的费用,时间已经有一年之久,而这些人,毫无例外的,都出现在冯书记的那份举报材料里,那份材料里,甚至有照片记录了这些人收钱时的情况,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冯书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并没有让公安抓人,而是跟他们讲要相信政府,政府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给所有人一个交待,让他们安心在市场里做生意,具体处理等两天就下来。
收集好所有的材料,苗县长再次敲开了冯书记的门,两人讨论了一会,冯书记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苗县长,苗县长看到那张以陈三胖为首的组织结构图时,忍不住抬头看了冯书记一看。“老苗,你不要这样看我,这东西真不是我弄的,我也没工夫搞这东西。这是我们县里一个商户搞的,听说以前这伙人不但敲诈勒索他,还跑到人家家里调戏人家老婆,他一怒之下把店盘出去,自己花钱搞的这些。”
苗县长虽然不相信这是冯书记搞的,但要是说一个小商贩能搞出这么全的材料,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书记,你看怎么处理好?这些人可都在等着呢呀,要是不能尽快处理,再闹腾起来就不容易控制了。”
“这事比较大,里面涉及到城东所的陈所长,而且陈书记是他叔叔,不好轻易下结论呀。”冯书记也的确有些为难,如果自己下狠手处理,可能会有人说他挟私报复。
“要不,我们还是请求一下市里!”苗县长提议。
市里第二天决定就下来了,直接从市公安局调来一位任黄长县政法委书记,原陈书记因身体原因,调市老干部局任副局长。城东所陈所长因个人原因,调至城西所任户籍股股长,而陈三胖则直接被批准逮捕,当然也少不了那些跟着他一起胡作非为的那群人。
这样的处理可以说是大快人心,特别是那些受过欺负的商贩,都敲锣打鼓地给县里送锦旗,感谢政府给他们营造了好的经营环境。
“叔,没想到你的办法这么有效,这才几天就给办好了!”郝连仁对自己这个叔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是我的办法行,而是要学会借势,殷夫人活着的时候就教过我,如果自己的力量不够,就找个力量够的人,然后就可以顺势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谁让你自己那时候不好好听殷夫人讲的。”
郝连仁又挠头了,不过如果重来一次,估计他还是会跟着茅道士习武,而不是喜欢听殷夫人讲故事。
“对了,那几个人如何处理的?”黄思进又问。
“钉子,哦,程向前现在负责沙石办和砖厂的销售,还有让他找的那个付华容,也已经让李裁缝帮她调了班了,不会有问题的。市场里的人,都收到补偿了,他们以后不用再交保护费,个个开心得不行。”
“嗯,那你现在好好准备中考的事吧,有空也帮黄思琴补补,对了,你们班的那个叶浩然,如果有需要,你也帮一把。”说完,黄思进又看起了自己手里的那个《穷通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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