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

凌晨三点，樊笑惊醒，猛然坐起来，直着眼睛呆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还在酒吧卡座上。

刚才一场梦境。

韩兵左边搂着黑裙女孩的肩膀，右手拿着一大扎啤酒往女孩嘴里猛倒。

樊笑认得就是刚才跟自己连喝5个shot的黑裙女孩。周围人越起哄韩兵倒的越快，啤酒就顺着黑裙女孩的两边嘴角往下流，她耳朵上硕大的银色金属圈耳环一直晃，十个手指尖涂着黑色的指甲油，双手想挡着快速倒下的大酒杯，一扎啤酒喝完女孩脖子、胸前都是啤酒。

黑裙女孩在哄笑声中生气跺脚离开卡座。

樊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韩兵看到樊笑起身，笑道：“哎呦，乖宝宝醒了。”

樊笑跟着黑裙女孩。酒吧里灯光灰暗闪烁，但是樊笑能看得清女孩身形娇俏，黑色抹胸皮裙，黑亮的过膝高筒靴，中间露着一截白晃晃的大腿。女孩来到厕所门口，抽着擦手纸擦脖子上和胸口裙子上的啤酒。

樊笑也站在女厕门口外面，靠在墙边，看着女孩。

黑裙女孩正擦着，余光发现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樊笑。女孩看过去，樊笑就躲开眼神，女孩低头擦衣服，樊笑就又看她。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不看你，我不看你，你看我。谁也没跟彼此说话。

女孩擦完了转身要走，樊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拉住女孩说：“别去。”

女孩说：“别去哪儿？”

樊笑：“别过去，他们还会灌你酒的。”

女孩笑了说：“我们认识吗？”

樊笑说：“我叫樊笑。”

女孩说：“小影。”

樊笑说：“你刚才在音箱上跳舞来着吧？”

小影说：“这么黑你都能看出来是我？”

樊笑说：“你笑的好看。”

小影说：“你不回去跟你朋友一起了？”

樊笑十分诚实的说：“不去，我跟他们不是朋友。今天在路上碰见了，我跟家里人生气，没地方去，才跟他们来玩的。”

小影往卡座那边探头看了看说：“那咱俩走吧。”

樊笑一脸疑惑的说：“啊？走去哪？”

小影也不答，拉着樊笑就从厕所走道走到头的后门溜掉。

后门出来是一个背巷，小影不知道从哪拉出来一辆白色的踏板摩托车。递给樊笑一个白色女士头盔，自己带上一个粉色的。

小影骑上了车，也让樊笑上车。

樊笑说：“你刚才喝了那么多，行不行啊。”

小影：“我天天都喝这么多。”

摇晃的摩托，摇晃的马路，摇晃的路灯。持续打在脸上的风。轻抚在自己脸上的姑娘的发丝。淡淡的酒精味道混合着少女的发香。

樊笑觉得人生最美妙的时刻不过如此。

80年代的一共5层旧居民楼。小影带着樊笑爬到顶层。

两间卧室，客厅非常小。进了卧室，一张双人床，一个双门衣柜，一个书桌，一把椅子。窗帘不够宽，露着一截窗户。所有家具都是老旧的款式，一看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没有一件家具是成套的，大衣柜的门已经关不严了，书桌的桌面也掉漆了。

整个房间虽然发黑陈旧，但是很干净。

小影摘了手指上三四个戒指、套了好几圈的项链、闪亮硕大的耳环都放到桌上一个粉色皮革的首饰盒里。坐到椅子上脱下靴子，露出的十根脚趾甲是鲜红的指甲油。拉下裙子侧面的拉链，站起来，从下往上脱掉，黑色蕾丝抹胸，黑色蕾丝的内裤。

小影转过身，背对着樊笑，脱下抹胸，挂在椅背，又从椅背上拿起一件纯白色的大T恤。小影瘦小，T恤领子歪在一边露出一个肩膀，T恤的下边正好遮住屁股。踩上椅子下面的银光闪闪的塑料拖鞋上。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塑料盆，里面是洗发水，沐浴液，洗面奶，牙刷，牙膏。从门背后挂着的粉色浴巾摘下来，扭头看着樊笑问：“你跟我一起去，还是我先去？”

樊笑早就涨红了脸，低着头说：“你先去，你先去。”

小影转身去卫生间，传来淋浴的声音。

樊笑完全不知所措，看着双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一条毛巾被。

很快，淋浴的声音停了，是刷牙的声音。

樊笑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小影穿着那件白色T恤回来，银色闪光的拖鞋上是两条更加亮晃晃的腿。小影手上拿着大浴巾擦着头发，看着樊笑还穿着衣服坐在椅子上就说：“快脱了衣服去洗澡啊，还不累吗？洗了睡觉啦。”

樊笑站起来说：“我去卫生间里脱。”说着就要走。

小影把手里半湿的浴巾递给樊笑说：“洗完用这个，你这身脏衣服可别穿着上我的床。”

樊笑看见小影白色T恤下边忽隐忽现的屁股，明显没有穿内裤。

樊笑猛涨了起来，慌张的拿了浴巾出去。

樊笑磨磨蹭蹭的洗完，想着洗完了过去的时候小影已经睡着了吧。

进屋，看见床上多了一个枕头和一个被罩。

小影看他进来了就说：“毛巾被就这一条，你就凑合盖这个被罩吧。”

樊笑慌忙点头，正要上床，小影拉住他说：“怎么不把头发吹干。”拿起书桌上放着的吹风机给樊笑吹头发。

头发吹干，小影收吹风机。关灯，两人躺下。

樊笑紧张的躺下，下体胀痛退不下去，也不敢乱动，满手是汗。

听着旁边小影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樊笑实在胀痛难受，伸手下去刚碰到涨起来的自己。

就听见小影在旁边说：“宁愿自己解决，都不碰我吗？”

吓得樊笑收回手来，平躺着还是不敢动。

小影转身过来，面对着樊笑。窗外月光从窗帘中间不够宽的地方照进来。小影看着樊笑死死的闭着眼睛装睡，觉得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长得真是好看。

小影伸手到樊笑的被罩里面向下摸索，就觉得樊笑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火热。小影一把掀开被罩，

生命的大和谐，被屏蔽……

第二天接近中午，樊笑醒来，两人还抱在一起，樊笑又搂紧怀里的女孩。

樊笑吻她，缠绵不愿放开，又不老实起来。一只手熟练的扶着自己找到入口。

小影迷迷糊糊的还困着说：“刚醒就要吗？”

樊笑俯身蹭下去直接在入口里里外外的舔了起来。

小影舒服的呻吟：“这你倒不用教，就会了。”

樊笑舔够了，躺下，让小影上来坐在自己身上。

两人翻云覆雨又一场。

两人都累了，懒懒的不想起身。

小影说：“去冲澡。”

樊笑说：“你跟我一起。”两人一起去冲澡。洗着洗着，樊笑的手往小影的下面摸索。

小影打他说：“都肿了，不要弄了，没完没了！”

小影看他洗完了，推他出去，樊笑浑身是水，裸身站在厕所外面看着小影傻笑。

对面卧室忽然出来另一个女孩，穿着红色挂脖丝质睡裙，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睡眼惺忪的骂道：“小影，你个小浪货，昨晚折腾半宿还没够，一大早又折腾。看老娘我梳洗打扮了抢了你的男朋友！”

吓得樊笑赶快跑回小影的卧室里。

对面卧室的女孩也“砰”的关了门，没再出来。

小影洗完回到卧室里。

樊笑问：“对面房间是谁啊？”

小影说：“小米，我俩一起从老家来的。昨天酒吧里，另一个穿红裙子的就是她呀。”

樊笑说：“刚才吓死我了。”

小影坐到桌子前面，拿出护肤品，一边擦脸一边说：“她就这样，嘴不留情，人很好的。”

樊笑也穿好了自己衣服，T恤上都是汗味和酒味，坐在椅子上发傻。

小影对着镜子擦了脸，抹了粉底回头看着发呆的樊笑说：“还不回家吗？让你妈急死啊？”

樊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昨天是赌气出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夜不归宿，确实得赶紧回家了。

樊笑：“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啊，女朋友。”

小影白了他一眼，拿起眉笔准备画眉毛：“谁答应做你女朋友？”

樊笑：“刚刚对面女孩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小影屋里也没有纸笔，就拿着手里的眉笔在樊笑小臂上写了电话：“快回去吧，这会儿你又厉害了，这么贫嘴。”

樊笑美滋滋的时不时看看胳膊上的号码，生怕蹭掉了，蹦跳回家。

当天下午，小影和小米一到酒吧，就看见卡座的王梓白跟他俩招手。

小米一屁股坐到卡座就抱怨：“妈了个逼的，昨天灌死我了，喝的我刚才来的路上还在吐。幸亏那几个小逼崽子开酒够贵，要不亏大了。”

小影问：“白少，那樊笑，什么来头啊？”

王梓白：“别问。做你该做的。”

小米抢话：“做的嘛，当然是不错。你看她的黑眼圈，你怎么补偿她？”

王梓白：“昨晚的提成给她加倍。”

小米本来在卡座桌子对面坐着，这时走过来一屁股坐王梓白腿上，贴着他的脸说：“我在隔壁都吵得睡不成觉。白少，你怎么补偿我？”

“怎么，这才几天，你就嫌韩兵不够好？我把你介绍给大牛啊？”

小米一下子站起来边走边说：“我不要，秃顶，死肥猪，那么老，长那么恶心，我不要。”

王梓白：“你怎么能这么说客人！哎，别走啊，大牛多有钱啊，开酒量可是咱们场子里最高的。”

小米已经拐到后面的休息室了，还能听见她嘴里在骂。

这边，樊静在屋里早就哭肿了眼睛，听见有人开门，赶快往门口看正是樊笑进门。刚想骂他，眼泪又下来。

樊笑理也不理，径直回屋睡觉。

樊静独自被晾在客厅，气道：“住校，住校去吧。你明天就去住校！”

樊笑在屋里大声喊：“好啊，下午我就收拾东西搬走！”

整个暑假，几乎每天凌晨三四点，樊笑都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跟小影折腾够了再偷偷溜回家。

樊笑知道家里有个抽屉是秦楚放在里面的家用的生活费，樊笑就偷偷拿了出去花。白天睡到下午两三点，到夜里就精神。

这天凌晨两人缠绵完了，樊笑正穿衣服准备回家。小影说明天她可以休息一天，让樊笑下午早点来，他俩可以出去转转。

樊笑很开心说，我明天上午就来。

小影说：“来那么早干嘛，我还要睡觉呢。”

樊笑又坐到床上，把嘴贴在小影脖子上说：“我来了，一起睡。”

小影打他，打完支起上身从桌子抽屉翻出一把钥匙递给樊笑：“自己拿好，来了就悄悄进来，不要吵我睡觉。”

樊笑拿着钥匙开心回家。

到家已是凌晨五点，又睡了五六个小时。爬起来，洗澡换衣服出门。

小影在自己卧室里带着眼罩在蒙头大睡。

樊笑轻轻进来，看她带眼罩的样子，顿时觉得性感无比，站在地上把自己拖了个精光，悄悄挨着小影躺下。胳膊搂住小影，小影隐约有点醒来，知道是樊笑，便也搂住樊笑，又睡了过去。

樊笑不老实，睡不着，总是摸摸搜搜的。

小影正困不理他。

樊笑看小影不拒绝，动作大了起来，又是亲又是舔。把小影当个洋娃娃一样玩了好一会儿。

小影眼罩没摘，生气说：“你再闹，我让你出去了啊。”

樊笑这才停手，老老实实躺了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下午两点，两人才起床。小影梳洗打扮，化了淡妆，穿了一身运动服，像个女学生。

两个人没有目的地逛街，逛到市区一个小公园里一起划船。吃的西式快餐，看了场电影。电影散场已经晚上12点多了。两个人坐在马路边上，继续吃着刚才没吃完的爆米花，看着空空荡荡的大街，车和人都很少。

樊笑问：“还去哪？”

小影打了个哈欠：“这都几点了？你就这么不想回家？”

樊笑神色落寞，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我妈整天打麻将，跟我爸三天两头吵架，吵完架我爸就好几天不回家。我那个家没意思透了。姐姐也不回家，都四年了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都是我暑假去学校看她。”

小影：“我记得之前说你爸妈是二婚？”

樊笑说：“嗯。我跟我妈妈姓樊。秦楚是我后爸。”

小影说：“那你亲爸爸是谁？”

樊笑说：“不知道。没见过，我从小就是跟我妈。”

小影说：“那你还气你妈。”

樊笑说：“谁让我妈不让姐姐回家住的，她不让姐姐回家住，我也不回家住。”

小影说：“你亲姐姐？”

樊笑说：“不是，她是秦我爸跟上一个老婆的孩子，姐姐搬来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我九岁吧。”

小影说：“你姐姐的妈妈怎么不带她？”

樊笑说：“姐姐的妈妈死了，她才搬过来跟我们住。”

小影叹到：“我原来特别嫉妒那些来酒吧消费的年轻客人。现在看来，其实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天樊笑没有回自己家。两人如同所有陷入热恋的青少年一样，跟对方有着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儿，问不完的问题。拼命在彼此身上寻找相同的不幸，在脑海里完成电视剧中看来的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

暑假过完，樊笑高二开学了。樊静带着大包小卷的给樊笑办了住宿，宿管老师说，都是外地学生才住宿，没有本地孩子住宿的。

樊静：“儿子大了不由娘，要来住校。让他体验体验吃吃苦，就知道家里好了。”

开学头一个月樊笑还乖乖的上课，上自习。第二月就时常下了课就跑去找小影，第二天逃课。等到第三个月樊笑干脆课都不上，整天整夜的和小影混在一起，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高二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樊笑从全年级第二名的成绩掉到全年级100名之外。

班主任约来樊静说：“樊笑以往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前三名。这半个学期只来上过两个月的课，让他叫家长永远叫不来。你们家长是不是也管一管？本地学生还住校，不要把孩子扔到学校就觉得都是学校的责任了。一个班五十几个学生，就我一个班主任，是管不过来了。你儿子再这么下去，别说保送大学了，大专都未必考得上！”

樊静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樊笑，回到家也舍不得骂儿子，装没事。

樊笑回到家进了卧室一关门不出来。

秦楚稍晚回家，樊静就跟秦楚抱怨。

秦楚听了就要去打樊笑。

被樊静拦住说：“上次我只说了一句，就离家出走一宿没回来。孩子也大了，自尊心强，你再打他，他更不回来住了可怎么办。”

秦楚气恼：“我养他这么大，还不能打了！”

樊静：“你养他这么大？从小到大你管过什么？你是去开过家长会还是辅导过作业？笑笑学校大门朝哪儿开你知道吗？”

秦楚：“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你在管，我多问几句你就护着他。他就是让你惯坏了！”

樊静：“孩子青春期就是这样的嘛。你懂什么啊。邻居老崔的女儿才十六岁跟一个夜总会老板跑了不回家不上学。咱儿子这样你知足吧，他一向学习好，这才落了半个学期的课而已嘛，只要他用工很快赶回来的。”

秦楚气泄：“那你就不要跟我抱怨。”

樊静：“跟你说两句儿子的事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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