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王梓白十六岁生日。
他从出生到现在,今天是第一次过生日。给他过生日的却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自己的亲妈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亲爹应该也完全不记得他生日是哪天。连他自己都是前两年看到户口本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生的。
他十四岁住到龙老板家里,龙老板手下人都称他一声白少。他心中清楚,这面子不是给他的,是给龙老板的。
王梓白像是为了印证那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样,在十四岁的年纪便看懂人情世故,会察言观色,看得懂成年人世界的规则,可也正因为看得懂,他在做事时,反而有一种“老江湖”人讲的“道义”在。他年纪轻轻在那条成立最繁华的酒吧街做事,便处处被人称道。新人服他,资历深的愿意帮他。而在愿意帮助王梓白的人里面,最有实力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这个城市最有实力的人——龙老板。
龙老板是本地生意人,他如果谦虚说自己在本市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上个月,龙老板投资的大酒楼开业,还在试营业期。老三疤脸接了酒楼总经理的电话,跟龙老板说:“酒楼生意不错,曲经理刚才说试营业期间每日流水都能到十五万。”
龙老板点点头,说:“下个月王梓生日,请些人来酒楼热闹热闹。”
疤脸问:“是开个包间,只咱们自家人?”
龙老板说:“不,都请,具体人数你去跟老曲对一下,总之,王梓生日当天酒楼要全部坐满。”
疤脸是龙老板把兄弟五个中排行老三叫齐山,兄弟五人,老大就是黑云龙,人称龙老板。老二已经不在人世了。老四胡天巴,老五胡天晓是亲兄弟俩,在做边贸生意。兄弟四人情义仍旧,只是平日里无事往来不多。只有老三齐山一直跟在龙老板身边。齐山因为脸上从左边眉毛上面到右边嘴角有一道贯穿的刀疤,龙老板身边的人都叫他疤脸,其他人仍称呼他三哥。
王梓白生日当天中午,酒店曲总经理接到三哥的电话,说下午龙老板大概7点左右到酒楼。
曲经理挂了电话汗都下来了,这几年,龙老板很少出席外面的酒局或者宴请。有必要的话都是由三哥代表龙老板去送个红包。曲经理完全没想到这次龙老板亲自到酒楼主桌,他都快吓死了,提早准备了对讲机,充电,检查通话质量,又跟几个部门的主管叮嘱了几十遍:这期间有任何差池大家都得割头谢罪。
当晚,酒楼门匾,明晃晃的“龙宫”两个字。门口站着两大排迎宾的旗袍姑娘,一有人来便齐声喊:“欢迎光临!”外加齐刷刷的90度鞠躬,姑娘旗袍下光溜溜的大腿和门口的灯光一样刺眼。
三辆黑色轿车从路口拐了过来。头一辆车上是四个黑西服白衬衣的小伙子,第二辆开车的是王梓白,副驾驶是老三疤脸,后排坐着龙老板。第三辆车前排两个黑西服,后排是穿着旗袍盘发的张姨。
三辆车在路边停下。
龙老板看了一下不断有宾客进出的酒楼大门说:“有其他门吗?前面太招摇了。”
疤脸说:“有,后面有一个后厨用的电梯。”
龙老板说:“王梓,认识后门吗?开到后面去。”
王梓白点头。按了两下喇叭,绕过前车当头车往后院开。原来的头车跟第三辆都慢慢跟上。
疤脸给曲经理打电话说:“老曲,我们到了,从后厨电梯上来,你来接一下。”
几人陆续下车,老曲毕恭毕敬的等在后门不远处说:“龙老板,欢迎欢迎。龙老板怎么不走前面。我们都在正门恭候着呢!”
龙老板:“就怕你弄这套,太招摇,不好。”
“是,是。”曲经理赶忙又跟其他人打招呼,“三哥,白少。张姐,可是许久未见了啊。龙老板大驾光临啊,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疤脸说:“行啊老曲,几天不见这词儿一套一套的啊?昨晚刚查的字典吧?”
曲经理笑:“是是,我一个厨子出身,能认识几个字啊。哈哈哈,让三哥笑话了。”
王梓白上了后厨的电梯,都觉得这电梯味道令人难以忍受,海鲜的腥臭味和新鲜蔬菜的味道充满着整个空间。可龙老板倒是没什么不快的表情。几个人出来电梯来到二楼一个包间。
刚一坐下,过来打招呼的,送礼的,送红包的,敬酒的就没断过。身后几个黑西服小伙子帮着接礼物和红包,来敬酒的人辈分如果是跟龙老板同辈的都是疤脸喝,如果是小辈都是王梓白喝。
酒楼一共四层,无论是包间还是圆桌,几乎坐满,来了几百人,有资格能进来敬酒的不超过十分之一。即便这样,王梓白也只认识他们其中不超过十位。
过了晚上十二点,宴席才渐散。
“白少,你照顾着,我上一趟三楼。”疤脸小声跟王梓白说了一句,就从传菜的侧门溜了出去。
王梓白心想,这个老流氓,一定是又看上哪个服务员了。
这一晚上王梓白饭没吃两口,喝了一肚子酒。他倒不是酒量大,只是天生对酒精没反应。除了胃里不舒服,脸不红心不跳。心里想着等干爹上次了,自己抽个空得去卫生间扣嗓子把酒吐一吐,要不第二天更难受。
王梓白在大堂门口送走最后几波客人,看了一眼表,都凌晨一点多了。他回到包间的时候,龙老板已经下了桌子,虽然疤脸和王梓白挡下了大部分的酒,但是龙老板高兴,跟大家也没少喝。这会在包间的沙发上坐着,听见王梓白回来说:“准备车。”
王梓白让领班进来重新沏上茶水,又上楼找疤脸叔。楼上客人已经走光了,大堂没人,只有几个服务打扫,包间都敞着门。
路过一个包间,王梓白听见里面有声音,探头看了一眼,没人。声音从上菜的侧门里面传出来,王梓白走过去把门拉开。迎面就看见裤子褪到一半的疤脸的大屁股,正跟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小姑娘来的火热。这小姑娘旗袍后面掀起来在背上,透明丝袜和红色内裤都褪到了脚踝,趴在隔间放碗筷盘子的矮柜上,脸冲着走菜的小窗口,满面通红一脸陶醉。疤脸搂着小姑娘的腰,弓着背哼哧哼哧的正起劲。都没注意有人在背后。
王梓白咳嗽一声,然后从门外故意把门重重的关上,在门口说了一句:“龙老板要回了,让准备车。”说完就下了楼。
王梓白回到二楼包间进门的时候,张姨在喝茶,龙老板在一旁闭着眼打盹。
张姨小声说:“把门关上,让龙老板眯一会儿。外面服务员收拾碗筷手也太重了,你回头跟曲经理说说,这得重新培训啊。”
王梓白点点头,绕到沙发这边,坐下。张姨递给他一个茶盏,王梓白双手接过来,还很烫,是干爹最近常喝的熟普,喝下去从嗓子到胃里那么舒坦。
几盏茶下肚,也不想吐了。
疤脸推门,晃晃荡荡进来,一手放在腰带扣上,一手夹着烟,推开门大声武气的说:“龙哥,走啊。”
张姨站起身,瞪了疤脸一眼,拿起龙老板的大衣。龙老板睁开眼睛,起身穿外套。王梓白跟在后面,一起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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