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面疙瘩也可以起锅了,取了碗来每人给舀上一大碗,或坐着、或站着、或蹲着,大家吃得及其开心,最后甚至连汤都给喝干了,梦琪吃撑了,鼓着个肚子靠在窗台上,口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又要长胖了”“今晚估计又得起床上厕所。”最后竟然还责怪我不制止她,真不知道是谁一听端东西就跑去守着,一定要最后一碗,一人一碗之后还剩得多,这丫头怕别人抢了她的,自己找了个汤盆来舀了吃,这会儿还怪上我了。
“懒汉睡起早饭,听到碗响,起来赌抢。”沫音没头没脑的念了几句农村的歌谣,边念还把手放在梦琪脑袋上,就像摸小狗一般,再合上她这歌谣,没由的让人好笑起来。
“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梦琪把头一扭,端起盆来喝面汤,“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中文系的,这大晚上的让吃早饭,羞羞羞。”说完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噗噗噗”的喝了起来,就怕咱们不知道她吃得满意一般,还特地把声音咂得贼大,惹得旁边的人一个个侧目而视。
“我决定了,今天谁最后吃完,这些碗就归她打理了。”我扫了一眼众人面前的碗,有的已经放碗了,只有我、代曼、元瑶还有梦琪还端着,不过除了梦琪,其他人都只有几口的量,不言而喻,最后洗碗的就是梦琪了,
“姗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梦琪终于把脑袋从面盆里抬起来了,两边的嘴角还沾了白色的面汤,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我,相信我如果说“我就是这样狠心”,这丫头马上使出她的必杀技——哭个不停。
“哎呀哎呀,我洗我洗,赶紧吃吧。”出人意外的,代曼这个平时只知道翘着二郎腿等别人把饭做好给她端上桌,最好是再拿个勺子给她喂进嘴里的人,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要洗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相信不只是我,在场的所有人脑袋里冒出的绝对都是这句话。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怪怪的。”代曼耸了耸肩,侧过身子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哎呀,你们就别看了嘛,就当我昨天晚上在石磨上谁的,脑袋转通了,想为以后当个贤妻良母打基础不可以吗?”
就我站的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啧啧啧,竟然脸红了,千年难得一见啊,本来还想打趣她的,可是想想她火爆脾气也就算了,可别逼得她化身河东狮。
“好了好了”伸出筷子敲了敲梦琪的碗,“赶紧埋头吃你的,要是慢了就罚你去洗碗。”
这时,外边一阵锣鼓喧天,鞭炮声、哭泣声和成一片,打破了这夜的宁静,不用出去看也知道,这肯定是接灵回来了,想到这儿,我回头瞧了一眼沫音,她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要越是这样我倒担心起来。
是的,沫音的父亲死于那一场煤矿事故中,而且还是一击致命,被找到的时候,手臂和身体已经完全分离了,脸也看不清楚,那时候比我小一岁的沫音还太小,牙牙学语的她除了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妈妈也就是我的二姨“爸爸怎么还不回来?”“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之外,她什么都不懂,只是疑惑怎么自己家来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有人不顾自己的意愿把长长的白布裹在自己的头上?为什么妈妈一天到晚哭个不停?为什么爷爷奶奶要让自己磕头?
沫音的妈妈是我的二姨,我老妈的同父不同母的继妹,我妈跟二姨的感情并不很好,我妈老实淳朴,身上集聚了诸多农村妇女的特点,而二姨,她年轻的时候一心想要出去闯荡,奈何那个时代,虽说相比古代开放了不少,但还是无法接受穿短裤、爆炸头,还浓妆艳抹的新新女性,更别说还准备跟人私定终身,回去就被外公外婆他们给关了起来进行思想教育,然后赶紧在我们那边给她找了婆家,匆忙把她嫁了出去,起初二姨嫁过去不算安分,她实在无法忍受喂猪、养鸡、下地、养孩子的安稳生活,可是,二姨父对她真的很好,嫁过去就让她当家做主,公公婆婆也和气,无论家里还是地里的活她基本不用担心,村里的妇女都夸她福气好找了一户好人家,虽然家里经济不怎么阔气,索性二姨父勤快,又有一门木匠手艺,一家人过得也算其乐融融,如果没有这一场煤场垮塌事件,二姨可能就真的安安分分的当一辈子的良家妇女,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倒了,二姨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面领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局面,她最初的时候可能也犹豫过,但最后实在扛不起这个家庭的重担,有人上门劝她带着孩子改嫁,可是留下年迈的公公婆婆又实在于心不忍,有人建议招夫上门,但相看了几个都没成功,最后只好放弃,就这样艰难的过了两年,沫音跟我都开始上学了,二姨某一天却一下变得疯癫起来,逢人便打骂,最后不知道就跑到哪儿去了,亲戚们到处找寻,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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