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的阴沉,西北风依旧刮的急。濛濛细雨中,夹带着片片雪花,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舞着。
秦剑正带着几个民警在小区巡查,医院打来了电话。接完电话,秦剑把下来的工作交给了同伴,又向所长请了假,风风火火地开车往医院赶了过去。
到医院,住院部三楼,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丈人爸林刚独自坐在长条椅上,耷拉着脑袋,听到动静,抬起头望了望秦剑,没言语,两行泪水凄然而下。秦剑来到林刚身边,蹲下身子,一只腿跪在地上,把头埋在了老人的膝盖头,抽搐着,肩膀头上上下下起伏着。林刚用手拍拍女婿的肩膀,依然无语……
隔离门从里面打开了,肖院长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伐沉重。秦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院长。院长呢,一脸的无奈,一脸的歉意。缓步走到爷俩跟前:“林老……秦所长……对不起呀……”
林刚微微颤了一下,用手抓住秦剑的衣服,狠命地抓着。
秦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双膝跪地,趴伏在丈人爸的腿上。
肖院长有点不知所措,竟愣在那儿了。
这时,胡小霏从里面出来了——已经哭成了泪人了,脸上戴的口罩已经被泪水浸湿了。胡小霏径直走到林刚面前,也双膝跪下——和秦剑并排跪在那里,双手抱着秦剑的胳膊,嘴里喃喃着:“秦哥……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林姐……”
林刚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小姑娘的头,目光呆滞地望着院长……
不大一会儿,丈母娘来了,看到这情景,整个人昏死过去了。肖院长赶紧组织人员抢救,一众人又忙活开了……
这当口,林刚手机响了:“林老,有个疑似患者情况比较危重,我们拿捏不准呢。”是助手打过来的。
“哦……我马上过来。”林刚挂了电话,对肖院长说:“门诊上有个危重病人,我去看看……这边就拜托你了。”
肖院长嘴张的老大,却弱弱地回了一句:“您放心吧!我们全力以赴。”
望着林刚步履蹒跚地走了,肖院长再次流泪了。恰在此时,急救室主任跑了过来:“院长,老太太情况不太好,是不是……”
“什么?老太太?!”肖院长发火了,厉声训斥这位部下:“那是林老的夫人——林芬的娘。你敢叫她老太太?!”
“那……那咋称呼呢?”急救室主任有点委屈。
“叫……林芬她娘。”肖院长怒气未消,顿了一下,又说道:“叫……她老人家。”
“林芬她娘、她老人家脑供血不足——有血栓,是不是考虑进行开颅手术?”
“你说什么?”院长有些吃惊。这样的手术是要征得家属同意的。可是,现在林刚正在抢救别的病人呢,再说又在痛失爱女的当口,话咋说得出口呀——咋忍心告诉林老呀!
秦剑凑了过来,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院长,该做手术就安排手术吧。”
也许是急救室主任不认得秦剑,问了一句:“你是老太太——林芬她娘……老人家什么人?”
“我是她儿子。”秦剑回答。
“哦——直系亲属。那行,我们准备安排手术,你要在手术单上签字哦。”急救室主任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肖院长拍了拍秦剑的肩膀:“秦所长……难为你了……难为林老了……”
秦剑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难为您了。”
是呀,这个疫情,难为了多少人呀!
林芬被推到了太平间,肖院长终于给秦剑走了个后门——准许秦剑见她一面。望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林芬,秦剑泪如泉涌,号啕大哭。胡小霏蹑手蹑脚走了过来,任由眼泪恣意地流,手里捧着一束白玉兰花,腋下夹着那件绛色的夹袄。小姑娘轻轻地把玉兰花放在林芬的头边,然后把绛色夹袄认认真真叠的整整齐齐,一并放在林芬的头边。
秦剑努力地回味着和林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特别是江城疫情爆发以来,俩人竟然没有见过面,那次给妻子送来饭菜,俩人隔着玻璃互相守望的深深爱恋,那天抢救过来后被推到玻璃门口,妻子那无限眷恋的眼神,深深地刺疼了秦剑的心。
两人这样悲悲切切了许久。
直到,张所长、李指导员带着一帮民警,脱帽对着熟睡的林芬一一鞠躬,秦剑才回过神来。
擦干了眼泪,一手攥着张所长,一手攥着李指导员,在一众民警的拥簇下,走出太平间迎着漫天雪花奔派出所去了。
望着一众人的背影,秦剑高大的有些突出。
胡小霏依然是眼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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