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人的本质。如果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那么这种孤独就像中了头彩,翻了无数倍。
跟张力分开之后,我回了家,家里空无一人,老李和我妈肯定都在上班。
我进了自己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很长时间趴着一动不动,像是把魂丢了。
脑海里心里总是浮现出乔琳的样子,我无法控制住自己不想她,应该是着魔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会在心里默默地陪着我,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我又讨厌这样的感觉,她让我感受到了翻倍的孤独。
我好像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那么执着于破解灵觉寺的谜题,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只有把所有注意力投入到拼图之中,我才会不那么想她。
可现在呢?一切的努力还是徒劳的。想一个人,发自肺腑,即便用水泥浇灌、封存,思念的感觉还是会在那里,只增不减,只多不少。有的时候,还会像弹簧一样,你越是用力,它弹得越高。
我觉得我快要飞向了宇宙,化身一颗卫星,围着乔琳所在的星球,不停地转啊转,永远不知疲倦。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见到她呢?介绍女朋友的借口,也用过了。黔驴技穷,我像一只驴子,只会嚎叫。
趴着时间太久了,我的胳膊麻到快失去知觉。
转头之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吉他,瞬间有了想弹一曲的欲望。
我取下很久不摸的吉他,呆呆地坐在床边,于空荡的房间中,胡乱弹唱了起来。
李惟一“风吹散了\我的眼睛\何处寻觅\你远去的背影\大雪纷飞的午后\最美是想你的心情\放一把火\烧掉繁星\谁在天空\挂满许愿的瓶\人来人往的路口\会不会有你的风景…”
来回折腾了几趟,终于有了个曲调,便打开录音机录了一次,用信封装了磁带,准备找机会送给乔琳。
唉!我也是个懦弱的人!怎么连一封情书都不敢写呢?偏偏用了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想到这里,我又把磁带掏出来装好,加录了几句话:
李惟一“乔琳,你好。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你,连我自己也没有了。我知道我是荒唐的,可笑的,愚蠢的,但在这一刻,我已经死了,死在了对你的想念里。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刻。你的生命中,应该会有很多人比我好,但绝不会比我更荒唐,更可笑,更愚蠢。我是李惟一,唯一如此的人。愿安好。”
我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折腾的了,就像甘蔗榨汁榨得干干净净,便心满意足地重新封好磁带,消停下来。
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一点半,饥肠辘辘的感觉来势凶猛,打败了所有思念。
我跑到厨房煮了面吃,又想起来给老李打电话。我已经变成了完全跟着感觉走的人,想起一出是一出,神经质晚期。
李惟一“爸,我在家呢。”
接通了老李的手机,确定他方便讲话,便说道:
李惟一“我一个同学,昨晚发现丽京国际有人推销白粉,他想举报。”
李卫国:“消息可靠吗?”
老李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肯定昨晚又熬夜了,
李卫国:“如果有具体线索,我给你个电话,你找你林叔叔说说,缉毒归他们支队管。”
李惟一“哦,应该可靠的。”
我一听不是老李管这事,又有点后悔了,但也没办法隐瞒,
李惟一“那我记一下号码。”
等我记下林叔的号码,老李便挂了电话。
这可怎么办?一旦要去录口供,岂不是把我们昨晚的事全抖搂出来啊。让老李和我妈知道了,非收拾我不可。
唉!自己给自己找事。怎么办?我强迫自己脑子转起来,想想对策。
想差不多了,便穿着衣服下楼出了门,找了附近一家公用电话,给林叔打了过去。
李惟一“我举报,丽京国际有人销毒。”
我故意把嗓子压得很低,想装作一个匿名举报者。
林副支队长:“李惟一是吧?你爸刚跟我说过这事。你在哪?方便到我们禁毒支队来一趟吗?”
林叔说话直截了当。
我去!这个老李!居然已经告诉了林叔!我尴尬得差点把电话塞嘴里吃掉,“哦,林叔,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硬着头皮打车去了禁毒支队,找到林叔,一五一十把昨晚丽京国际的事跟他作了坦白。
走之前,林叔交待我,这事谁也别说,最近不要再去那里露面,有什么事跟他及时联系。
从禁毒支队出来,我站在雪地里半天,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又只有我一个人,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要不,把磁带拿给乔琳?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
就这样纠结来纠结去,我不由自主沿着马路走了好一段,等想清楚回家拿磁带,才发现方向反了。我连忙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去了。
这一天天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时而开心时而郁闷,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坐在出租车上,望着车窗外茫茫的雪色,我又胡思乱想了一阵,越想越焦虑。
到了家,我先把带回来的药吃了一回,拿着装好磁带的信封,又一次出了门。
走到刚才给林叔打电话的地方,我才回过神,在家打电话不一样吗,还冷嗖嗖跑这么远。
苦笑着摇摇头,我鼓起勇气,拨通了乔琳的电话,
李惟一“你在哪里?李惟一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乔琳:“你是…”
乔琳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
乔琳:“他自己怎么不说?交什么东西?”
李惟一“他说是他的心,没法亲自给。”
我装模作样说道。
乔琳:“李惟一!你装什么鬼!”
乔琳声音大了起来,
乔琳:“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说我就挂了。”
李惟一“哎,别挂别挂。”
我听乔琳语气不对,赶忙说道:
李惟一“我就想给你一盒磁带,是一首歌,你听听呗。”
乔琳:“什么歌?干嘛给我…”
乔琳声音又缓和起来,
乔琳:“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能安生一会儿?”
李惟一“就这一次了。把磁带给你,我就安生了。”
我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已经难过起来,
李惟一“我答应你,最后一次。”
乔琳:“……那好吧,你送到我们家楼道门口,放牛奶箱上就行了。”
乔琳说完,便挂了电话。
整整一下午,我一共打了三个电话,只有最后这个,让我完全不知所措。
我刚才瞎说什么呢,什么叫最后一次,这话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这该死的嘴巴!
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有办法反悔。只好打一辆车,按着乔琳说的地址,把磁带放到了他们家牛奶箱上。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楼道口,看着包裹着磁带的信封,期盼乔琳能突然出现在我眼睛里,期盼她很快回去听一遍,期盼她听完以后,再次出现在我眼睛里。
可是她没有,那个楼道口空荡荡的,就像我的心,一起在风雪里瑟瑟。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小区里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四周楼层一盏盏亮起的灯,仿佛冷冷的警告,催促着我离开这里,不要再停留。
是啊,我也该回去了,回到家里,不知道老李和我妈下班了没,不知道我们家的锅碗瓢盆有没有响起来,不知道家里的灯会不会温暖些。
我转身,又舍不得转身,一步三回头看着我那可怜的信封。
好不容易捱到小区门口,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到我身边却停下了。
正在我愣神之间,车门开了,乔琳抱着孩子从车里出来,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也死死地看着她,那场景像极了两个马上决斗的剑客,我们在风雪里冻住了。
大概过了几个弹指的功夫,乔琳说话了,
乔琳:“你没走?”
我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李惟一“我才刚来。”
乔琳忽然笑了起来,
乔琳:“满嘴跑火车!你看你这一身的雪,快成个雪人了。”
我见乔琳笑了,更加不知所措,她确实像个真正的剑客,绝世的高手,只是一个笑容,便让我彻底投降。
乔琳:“别傻站着了,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乔琳往上扯扯孩子的风帽,径直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怀疑我是出现了幻听。
乔琳走了几步,又半转过身子说道:
乔琳:“你要回家就回家。”
她这一句话,像是一声春雷,把我身上所有的冰雪,劈了个一干二净。
我连忙一路小跑,追着乔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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