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喝了个烂醉,第二天早上,我们拎着棒子还有甩棍,去了一中。打听好了那小子住宿,我们四个人,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社会小青年,都是从柳晓岩那里借的。
他们手里也提着棒子,我们一伙气势汹汹的站在一中门口。一个老师没见过我们,赔笑着走了过来。“老弟,你哪里高就啊?”他问天哥,看起来天哥像领头的,他就问了。
我笑了笑,这儿的衣冠禽兽眼睛还都挺尖。
“我还是学生,算不上高就,明年中考。”天哥乐着说。那个老师笑眯眯的,一看就是老油条。“哦,老弟气势如虹,一看就是大人物。没想到打了我的眼啊,老弟,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天哥也笑着,与他虚以委蛇“我一个兄弟挨打了,我来帮他撑场子。哥几个,亮刀!”身后的社会小青年都掏出了片儿刀。“干他!弄不死他!”他们怒吼着,就为了给我们撑个场子。
我知道他们犯不上用刀,也就没管。“老弟!别别!”那个老师看我们要动手就着急了,“有什么事儿不是唠两句就能解决的?别打,是谁打的你兄弟?我把他叫出来!”天哥摸了摸下巴,“阳哥,谁?”阳哥笑呵呵地,“陈舟华。”
老师听了,立刻进去找。
不大一会儿,那个陈舟华就出来了,一看到这阵势,一下子就慌了。他刚要跑,老师就拉住了他,“老师给你做主,没事儿,他们我会拦住的!”我听得清楚的,跟天哥说了,天哥乐了乐,没说话。
他听了那个老师的话,镇定了不少。他走过来,嚣张地说,“咋滴?你谁啊?”那个老师差点昏过去,他一听这句话就跑了。我们自然不惯着,天哥一巴掌撤他脸上,拎着棍子就开打。身后的社会小青年都往里挤,疯了一样踹。
那个傻比被我们打了有个十来分钟,躺那里起不来了,天哥揪着他的头发,“你再牛比一个让爹看看!麻痹,把你大哥找来!告诉他,我跟岩哥混的,不服来咲天酒吧找我!我叫陈天。”之后我们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连一个敢报警的人都没有。我不禁对这个社会充满了失望。
我们在网吧玩了一天,回家睡觉,第二天依然如此,一直到开学。我本来以为,那个傻比的事儿就完了,结果,那一天,他们找上门来了。
我和天哥走在路上,聊着游戏,突然一个人过来了,身上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砍刀,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清一色的砍刀。尺长宽刃的那一种,比片儿刀高级不少。天哥知道不对劲了,立刻拉着我就跑。结果又撞上了七八个拿着砍刀的人。天哥一推我,喊了一声“去叫人!快点儿!去咲天酒吧,离这里不远!”
我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跑。他们想追我,没追上。我立刻去找了柳晓岩,柳晓岩特别严肃,立刻拎起片儿刀,叫上了十多个人,都拎着片儿刀,立刻就往学校赶。
当我们到的时候,天哥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看着天哥血肉模糊的样子,一下子跪了下来,手狠狠地砸着地,我想哭,但是头痛欲裂,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我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怒吼着。
柳晓岩立刻叫人把天哥送去医院,我吼了一声,从一个人手中抢过片儿刀立刻就要去一中。柳晓岩拦住了我,“你要去哪里?你不去照顾你大哥,你要去哪里?”我红着眼,“我去报仇!我去弄死他!把我天哥砍成这样,我要他血债血偿!”
柳晓岩一巴掌撤我脸上,骂了一句“你就一个人,去那里就是送死,你懂吗?送死!要是你天哥知道了,一定比你还伤心你懂吗?。”
我清醒了不少,放下了片儿刀,跟着他们去了医院,天哥的样子一直在我面前晃。他那冷静刚毅的样子,还有我住院的时候他红红的眼睛。
“以后谁再欺负你,就先跟他打,打不过也要打。你跟我混,不能给我丢面子,不论他多牛b,惹了事回来我替你摆平,只要记住,绝对不能挨欺负!”
“阿诗玛?你还抽这烟?我滴天啊,来,你天哥给你来一根红云。”
“他很牛比,他说要搞死我们。我说事情我一个人扛了。然后他说,只要我抗他一棍子,不还手,不生气,就算了,我忍住了。生气这种事,我很久之前,就学会了压制。没关系的,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混的比他牛比了,他就会为今天付出代价了!”
“我这样的,是上不了高中了。还能怎么办?上个技校,学个剪头发,修车啥的就得了呗。我走之前,会把学校给你的。但是,我们得先把学校打下来!”
“川儿……天哥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复读了。复读需要钱,可是……我爸被骗了钱……找不回来了。哥们儿可能以后罩不住你了。”
“哥们儿,难忘今宵!哥们儿,风雨同舟!”
我又想起了那一天,我俩对着喝酒的样子。
“天哥,你说,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我问。
“票子,女人,还有面子。”天哥说。
“哪个排第一位?”我又喝了一口酒,问道。
“说不定,有可能是票子,还有可能是面子。得看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缺钱,你一定会对钱很渴望,被人看不起,你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让别人看得起,倾家荡产,就为了别人的佩服。女人,一般都排在最后一位,但是,有些人不一样,比如我。我把女人放第一位,票子放第二位,最后是面子。”天哥说。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来,当周围都是刀光的时候,天哥……一定很绝望吧,天哥……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急救室的那三个红字,我怒吼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在我脸上纵横。
当急救室的灯,灭掉的时候,我满怀希望地站起来,却发现……灯灭了……灭了……没有绿……
我跪了下来,一口血喷了出来,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当医生走出来,对柳晓岩说话的时候,我倒下了,因为我清楚的听到,“通知家属,准备一下后事吧。”我躺在那里,眼前一片血红,满脑子都是天哥的笑容,天哥讲义气的样子,还有他冷静,还有他发怒的样子。
我冲进急救室,看到了不成模样的天哥,他很虚弱。他看到我,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僵在了那里。
……
我倒下了,没有起来。最后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柳晓岩看着我,抽着烟,“失血过多,我们去晚了,如果我们稍微早点把他送到医院……就没有事情了。”
我撕扯开自己的衣服,拿出一把弹簧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割开了口子,仰起头,血从胳膊处缓缓流下来,顺着手指,滴进我的嘴里。
柳晓岩抽着烟,没有说话。我将血舔净,止住血,我突然开口“为什么,我和天哥仅仅只认识了一年……却长得像一生?为什么……”
柳晓岩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小天,醒不来了。他需要休息了。”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眼前又是我们相识的那一刻。
“这不是昨天我小弟打的那个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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