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兄弟

柳晓岩掏出片儿刀之后，他的小弟都掏出片儿刀。怒吼着，就开始砍。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血肉横飞，一朵朵血花绽放开来。一条血溅射到我的脸上，又流下去。我呆住了。

王羽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三棱刀，捅向柳晓岩，柳晓岩一片儿刀拍在王羽峰的脑袋上。接着把刀背倒过来，狠狠地砍王羽峰。王羽峰懵了，倒在了地上。

那些社会小青年也有些怕了，撇下钢管就开始跑。柳晓岩的人追着就砍。砍翻了他们，柳晓岩扔下片儿刀，呼了一口气。看到我呆呆地样子，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川儿，走了。别放在心上，我们这些混社会的，每一天，经历的，都是这样的场面。”柳晓岩说。我抹了一把脸，擦掉血，突然感觉到一股难受。难道，世界上都是这么残酷吗？不是我砍你，就是你砍我？不是你死，就是我家破人亡？

我走上这条路，是好，还是坏……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勉强地朝着柳晓岩笑了笑，“岩哥，没事儿。我没事儿。”

柳晓岩乐了乐，招呼小弟收拾一下地方，把片儿刀收好，以后还得用。我和天哥回了家，我有些累，倒头就睡。梦到我成了一个道上有名的大哥，一转眼，却被人当街砍翻。我努力反抗，砍跑了他们，接着，我又转身进了监狱。最后枪毙……

我惊醒了，看到自己依然还活得好好的，我哭了，我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我的精神疾病，好像又犯了。我拍打着自己的身子，嚎叫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平静了。我拿起一瓶啤酒，开始灌，一口闷没，我感觉痛快多了。一看点儿，已经早上六点多了。我穿好衣服，走出家门想跑步。我买了一个耳机，和手机插上，开始放歌。

听着耳机里的vagrant，我开始疯跑。跑了许久，一个穿着白色阿迪达斯运动服的女孩追了上来。她冲我笑了笑，“你好，你也晨练啊。”我不认识她，但是出于礼貌，我冲她点了点头。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对不对？”她乐着说。我一下子就很尴尬，“那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我说。“我认识你，你叫顾川，学校里很有名的。和陈天一起混的嘛，可是你学习倒挺好啊。”她说。我乐了乐，没有说话。她呼啦了我脑袋一下，“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加速跑。跑了听完三首歌，我开始慢跑。“跑啊，怎么不跑了？”她依然跟在我身后，呼啦了我脑袋一下。“别打了，再打翻脸了！”我虎着脸说，她又呼啦了我脑袋一下。“我想看看你翻脸的样子。”她朝我吐了吐舌头，说。

“我叫李韵，初二六班的。”她笑着说。其实她挺漂亮的，身上很凸很翘，也有一个马尾辫，顺梳的，头发前还有刘海，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长。很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可是，我有梁佳璐了。

她是我追的，那就只能她踹我，我绝不会和她分。“哦。”我生硬地应了一声。她不太高兴了，跑开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跑了一会儿，停下了。我走进一个商店，买了一盒白沙。

点起烟就开始抽，我边抽边回家。回了家，我吃了点饭。喝了一瓶酒，我发现，自己对啤酒和烟，是越来越离不开了。喝酒我可以平静，抽烟我可以放松。

之后我开始写作业，写到晚上六点多，我有些昏昏沉沉的，翻身就睡。第二天仍是如此，不过写作业换成了看电视。开学以后，每天都是和天哥一起抽烟喝酒，没事儿和梁佳璐调个情啥的。

一转眼，过去了十多天左右。

放假了，国庆放假的感觉真他妈的爽。我回到家开始写作业，写了一下午，把作业搞定，我就给天哥打了电话。“天哥，网吧走着？”

天哥乐了乐，“走着！今天我一定要上白金！”我笑了，“sb，我这次要上钻石！”“钻石是谁？你信不信我和梁佳璐说。”天哥乐着说。我骂了一句“干。”挂了电话就往网吧跑。

到了网吧，我和天哥一通玩，我差一点就升到钻石了，胜点还差十几。天哥那个老坑比，玩了好几把打野都是逆风。被人家各种反野，各种gank被反杀，偏偏还那么浪。他的名字叫：“一生划船不靠桨”。一听就明白，全靠浪！

玩到晚上十点多，我俩搂着叫了阳哥，许成浩，还有徐天宇。我们到了一个叫小青年烤吧的烧烤店，点了一件啤酒，三十多根肉串，就在那里开吃。

阳哥喝着喝着啤酒就哭了，我们都问怎么一回事，阳哥说“我在一中的日子难啊。那个学校，太脏了。学生都和老师勾结的！家里有点关系，在那里都牛比到一定程度了。有一回，我打了一个人，他就把他在外边混的大哥叫来了。三四十个人，拎着片儿刀站在校外，要进去。教导主任和校长都看着，他们不但没拦没报警，说了一句‘别打太狠了，稍微教训一下得了。’我被他们堵着打进了医院。我爸我妈都到处去告，人家根本不鸟你！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社会，就认权，就认钱！恶心死我了。”

天哥一甩酒瓶子，“他叫啥，哥们把柳晓岩叫出来弄他！”阳哥叹了一口气，眼圈红红的，“我说这些，不是来找你们帮忙，是给你们提一个醒，真的，这条道，要走，就要狠，人不狠，站不稳。我上这么一趟高中，我明白了不少，我们那些喝酒抽烟打架，只是孩子过家家！人家的打架是你今天弄不死我，明天我就让你家破人亡。今天我不让你倾家荡产，明天我就尸横街头！”

我突然感觉，阳哥和柳晓岩正在重合。那话，何其相似。我又想起来曾经，李晟一伙人群殴我，把我打进医院，第一次的时候，仅仅只是赔钱，批评，停课。第二次，根本无处可告。

我从那一刻就明白了，社会的黑暗，不是我们能接受的。只有你硬气的反抗，才不会被欺负，才不会沦落街头。什么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那都是屁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命运，与世界抗争。

今天的醉生梦死，明天的家破人亡。今天的纸醉金迷，明天的倾家荡产。今天的辉煌岁月，明天的……千夫所指。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我走上这一条道，我想出人头地，可是我发现，这条路，越来越难了。

我要抗争，我绝不会，认输！

人不狠，站不稳，狼行千里吃肉，因为它们有野性，狗行千里吃屎，因为它们有奴性！我热血上涌，高喊了一声“阳哥，走着！老子不怕他！大不了一换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稳赚！人活一世，在乎的，就是个面子，女人和票子！”

阳哥看了我一眼，笑了。“好，三好学生都他妈的说话了，走着！”我们喝着啤酒，高喊着“哥们儿，难忘今宵！哥们儿，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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