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胜给梁栋留下一张名片,便提着公文包开门,他不忘回头跟梁栋笑道:
刘国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多为自己想想。你也不小了,别意气用事。”
见刘国胜走后,李福来笑着摇摇头,挺直了腰背,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慢悠悠地点上。
李福来:“怎么今天忽然来我这里了?”
梁栋“您这咳嗽从来就没好,烟还是少抽。”
李福来:“反正没多少日子活了,管它呢。”
梁栋“您这病有点蹊跷啊。”
李大爷笑道:
李福来:“有啥蹊跷的?遗传病。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没关系。”
梁栋想到自己被监听的事,不知道李大爷家有没有监听器,便轻轻搀扶住他的胳膊,向他使了个眼色:
梁栋“我也没啥事,韩老师怕您一个人在家没去处,让我来看看您。”
李福来:“我好得很,韩老师啊,就是太热心了,来我这里好几趟了。我没事就下去打打牌,下下棋,也挺好。”
梁栋“那就好,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梁栋牵了牵李大爷的袖子,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
梁栋“我在下面等你。”
李福来:“不再坐会儿了?”
梁栋“不坐了,我爸还在家里等我。”
梁栋说着便开了门,扛起自己的单车,快速下了楼。他骑车在周边绕了一圈后,又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楼梯口,见李福来下来,便和他一起来到一个僻静绿化带处。
李福来:“你还挺谨慎的嘛!”
李福来笑道。
梁栋“被逼出来的,罗士杰在我家不知安了多少个监听器,我一言一行他都知道,我不知道您家有没有。”
李福来:“你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就在这儿说吧。”
梁栋理了理思路,郑重道:
梁栋“李大爷,我知道周向荣上楼后一定跟您说了什么,那件事毕叔叔已经结案了。那两个女生以后也不会再告我们,她给我发了消息,说原谅了我。另外您也别担心周向荣爸爸会翻出伪证的事,他也放下了。您不用请刘国胜给您辩护,根本不需要,他白忙活。不过让罗士杰急得团团转也挺好,不能便宜了他。”
李福来:“我早就知道了,一点也没担心过,周向荣他父亲七八年前就已经跟我说明白了。”
梁栋“噢,那挺好的!刘国胜是罗士杰请来的吧?您直接拒绝不就行了。”
李福来笑道:
李福来:“你刚刚不是说了么?让他急得团团转,不能便宜了他。你不急,看着他们急,不挺有意思的吗?”
梁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梁栋“您的病当真不是罗士杰动的手脚吗?”
李福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我跟他无怨无仇的,他要暗害我干什么。”
梁栋“因为我们四个在江峰渔火干了坏事,周向荣在楼顶告诉了您。这件事罗士杰是主犯,所以他那天在楼顶才会骂那么难听的话,故意激怒周向荣,让他彻底失去理智,这样少一个证人。他对我们三个下手,对您下手,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李福来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失落,感伤道:
李福来:“孩子啊,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隐瞒这件事吗?”
梁栋摇摇头,觉得李大爷应该不仅仅是收了罗士杰的封口费那么简单,他小心问道:
梁栋“是为了学校的声誉吗?”
李福来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
李福来:“你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女孩子没有报警吗?”
梁栋再次摇头:
梁栋“她可能要多讹点罗家的钱吧?”
李福来看着不远处追逐嬉戏的小朋友,神情黯然,欲言又止。他捶了捶自己的膝盖:
李福来:“罗家给的钱,我一分没动过,那是脏钱。我收下是为了给他们吃颗定心丸。周家也送钱来了,我也收下了,是为了让他觉得我说的话更可信些。那些钱,等我死了,都捐出去。”
梁栋“李大爷,要是您在医院里能用到这些钱,您就花掉吧。这个案子已经结了,罗士杰也不会再有事了。”
李福来意味深长道:
李福来:“噢?你不要那么武断。你没事了不代表他没事,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梁栋想起那个女生给自己发的消息,她已经吸了罗家十年的血,莫不是还没有吸够,还要继续搞他?从李大爷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应该是知道那两个女生的计划的。梁栋谨慎问道:
梁栋“那两个女孩子要开始对付罗士杰了?”
李大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他:
李福来:“周向荣在学校里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情?”
梁栋“没有啊,他很低调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家里那么有钱,只知道他爸爸妈妈都是医生。”
李福来:“既然他都没有说,那我尊重他,也就不告诉你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为什么我要作伪证,为什么那两个女孩子不报警。这是周向荣的秘密,死者为大,我就替他守着这个秘密吧。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说我贪财也好,说我是为了学校的声誉也罢。毕警官应该是觉得我和罗士杰的老子是战友,为了这个情分替他隐瞒,其实都不是。我是受周向荣所托,现在还不能跟毕警官说。等我真到了死的那一天,我会提前把事情的经过写好,到时候你替我交给他。罗士杰最好烧香拜佛盼着我多活几年吧。”
梁栋有些听糊涂了,作为当事人之一,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再明白不过,难道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导致周向荣想不开?他是想带着这个秘密死?他事先肯定不知道李大爷会上楼,并阻止了他自残,所以他没忍住或者不得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李大爷?
梁栋“您告诉我吧,我谁也不会说,也不会告诉毕警官。我不是好奇,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待。他明明胆子那么小,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是不是我的原因?是不是我把他的心伤透了?”
李福来:“梁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周向荣他爸挺熟的,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一起玩大的。你上午还说想认他作爸爸,我当时就在他旁边,他在给我看病呢。你的消息他拿给我看了一眼,他挺高兴的。我要是把周向荣跳楼的真正原因告诉你,你可能还接受不了。”
梁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道:
梁栋“您说吧,我受得了,反正我也早就不要脸了。除了贱命一条,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李福来看着他眼神里的真诚,似乎有些动摇,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李福来:“算了,这个秘密周向他父亲都不知道,实在过于沉重,你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们四个人在江峰渔火做的事,远比你自己知道的更恶劣,难为那个女孩原谅了你。”
梁栋听完这句话后,由惴惴不安变得心惊胆战。远比自己知道的恶劣?难道出了人命?有个女孩受不了自杀死了?这怎么得了!他结结巴巴道:
梁栋“李大爷……是,是……怎么回事?出人命了?”
李福来摇摇头:
李福来:“那倒没有,我且告诉你原因之一吧,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毕警官。”
梁栋郑重地点点头。
李福来:“那两个女孩其中之一,是罗士杰同父异母的妹妹。”
梁栋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无数的念头冲击着他的大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怎么得了!罗士杰他……他居然……他居然干了如此有违人伦的事!
李福来又道:“罗永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外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他早年到处拈花惹草,欠下了情债,一走了之。两个女孩跟周向荣都极为要好,把他当成亲哥哥,他们从小就认识。”
梁栋急问道:
梁栋“周向荣知道她是罗士杰的妹妹吗?”
李福来:“知道,是他在楼顶告诉我的。”
梁栋“那当时在江峰渔火,那个女孩子为什么不说出来?”
李福来:“她自己并不知道,我过了很久后才告诉她的,不然怕他承受不住这个事实。”
此刻梁栋总算是明白了李大爷的苦衷,这要是真跟警方全部坦白了,罗士杰那可怜的妹妹还能做人吗?他忽然感到锥心般的疼痛,不经意间抠紧了屁股下的长凳,抓出几道痕迹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一时真的难以接受。难怪周向荣第二天要亲手杀了罗士杰,他平时对谁都忍让三分,被罗士杰打了根本不敢还手,那天却有那么大的勇气单独约他,这真是把他逼到了绝路了。罗士杰这禽兽简直丧尽天良!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梁栋“所以您受到周向荣的托付,一定要隐瞒这个事情,怕女孩受不了对吧?”
李福来:“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比这个更残忍,我且不能告诉你。”
梁栋“罗士杰后来知道这事了吗?”
李福来摇摇头:
李福来:“不知道,不过他和他老子再过些时候应该就会知道了。”
梁栋心乱如麻,不知道还要问什么,只呆呆地望着天空,神情黯然。也不知罗士杰的妹妹知道了真相后,是怎么熬过的。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怎样撕心裂肺地痛?这太过残忍……李大爷说还有一个比这更残忍的原因,让他选择了隐瞒,究竟是什么?
梁栋“李大爷,可以安排我再见一面那两个女孩吗?我想当面跟她们认错,哪怕她们要了我这条贱命,我也不说二话。我不求她们原谅,只求让她们解气,给她们做牛做马,甚至让我去杀了罗士杰,我也做!”
李福来笑道:
李福来:“别说傻话了,恶人自有恶报,时候快到了。她们早就原谅你了,你不必再内疚。忘记这事吧,好好过你的日子。”
梁栋“那请您代我跟她们说声谢谢,如果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万死不辞。噢,对了,您一定要小心罗士杰,他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年您那两只猫就是他弄死的,周向荣救活了一只。”
李福来:“我知道,二福死了,大福还活着,长得老肥了,它还认得我呢。罗士杰想害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他那小伎俩,跟过家家似的,我都懒得告诉他老子。那刘国胜跟他是一丘之貉,我心知肚明。”
梁栋“您心里比我敞亮,那我就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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